侯府風雲_098

“爺,你啥時候話這麼多了,而且又羅嗦了?我還是喜歡你一副高冷的樣子。”

靳雲輕有些嫌棄得說。

“高冷這東西是能夠裝出來的,你不知道?”

趁着小靳青背過小小的身影兒去撲草縫中的蟋蟀,百里連城薄薄嘴脣襲擊了一下雲輕瑩潤的耳垂,小聲戲虐得偷笑,“當初你在天沐山岩洞之時,怎麼不叫本王高冷一些,而是你選擇——坐上來,自己動?”

坐上來?自己動?

如斯曖昧綿長意味,真叫靳雲輕臉蛋一直通紅,宛如紅燒雲一般,燒到了脖子根部,實在是太令人羞赧了。

靳雲輕倉皇轉身,拉住靳青小弟弟,忙往外邊走去,害羞到了極致,竟不敢知言舅舅一聲先走了。

安府車輦已經備好,沒錯兒,是許脩文與彥一壅兩個人在看守着。

撩開簾子,許、彥無比恭敬道,“三王妃,請。”

“哼。”雲輕冷哼,拉着靳青小少爺的手,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眨了眨兩顆圓潤潤的眼珠子,靳青小小的手搖晃着雲輕,“長姐,這個哥哥請我們上車,我們幹嘛不上呀?”

“是呢,三王妃,靳青小少爺說得不錯,免費車輦哪有不上之理呢,您說是不是?”

謙恭的許脩文弓着背彎兒,就差沒有一秒變成太監,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反正端得是對靳雲輕這位未來的三王妃的敬重。

不擅言辭的黑麪神彥一壅雖然話語沒有比許脩文多,但他眼裡的意思也是如此呢。

更爲關鍵的是,許脩文對遠遠的百里連城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生怕雲輕看到。

可是靳雲輕是怎麼人,能夠如此輕易被他們主僕兩個人掩蓋過去?

雲輕詳作什麼事兒也不知道,瞄了許脩文一眼。

知趣的許脩文立馬抱起靳青小少爺,滿是關切的樣子,“唔,靳青小少爺最近又重了不少。好沉呀。”

“靳青小少爺模樣可真俊俏。”黑麪神彥一壅難得一笑,卻是對靳青笑了。

之前靳雲輕從來沒有見過黑麪神彥一壅笑過,人家說物似主人型,此人比他家的主人面癱還要面癱,不過他可真給靳青面子呢。

靳玉相信若是換了旁人,彥一壅一定不笑。

待雲輕坐在車輦上,靳青弟弟坐在裡邊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兩隻小腳踩踏着軟凳子,取來壁上的軟水壺喝起水來。

咕咚咕咚,靳青小少爺喝得不亦樂乎。

三王爺捻袍上了車輦,將靳青抱起來,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大手輕輕按在靳青的小手上,開始有節律的拍打着,大手叩擊小手。

男人嘴邊溢出的種種慈父的樣兒,叫雲輕的心兒宛如鮮花怒發而起,甜蜜滋味自不必說。

“對了,皇上處置了百里爵京、靳如泌,那麼靳幽月公主呢?”

突然之間,靳雲輕想到了靳幽月,近日她按兵不動,原本以爲,三王爺的父皇——大周帝皇——無極帝,他老人家一定會掃平一切危害大周社稷的歹人。

首當其衝的,乃是靳幽月公主呢!

與百里爵京一樣,靳幽月也是主謀。

車輦緩緩行駛開來,如履平地一般的平穩、堅固。

百里連城接過小靳青遞給自己的水壺,也不顧及靳青嘴巴上是不是髒,也把那水壺送入口中,喝了幾口水,眸子陰忍着看着雲輕,“幽月公主潛逃了已不知何處?”

“什麼?潛逃了?”雲輕不明白爲何會是這樣,抓到了百里爵京,卻讓靳幽月逃走,“難道就不能再抓回來麼?”

伸出手去,百里連城緊緊握住女人的手,“雲輕,本王比你更想要抓到靳幽月!她屢次三番起破壞,是整個大周朝的敵人。我們大周每一個人都不會放過她的。興許她潛逃回北漢了。如果要抓捕她!攻打北漢是勢在必行了。不過父皇是不可能出兵往北漢的。東面的東漠國虎視眈眈,倘若讓東漠與北漢聯合起來,絕非是一件好事。”

“看來皇上還是有所顧忌的。”靳雲輕輕淡一笑,古來做帝王者,多是要多方面權衡利弊,才能決定要不要去做,倘若他朝,百里連城成了一任的大周帝,估計他也會這麼做,至少所顧忌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說着說着,男人眸色變得越發深沉陰鬱,“雲輕,你知道嗎?之前父皇曾試探本王的心意。試探本王是否有稱帝之心。”

什麼?

女人眼底劃過一片駭然,“怎麼會這樣?這麼說來,皇上不信任你?”

“嗯,可以這麼說。”百里連城抿抿脣,清澈瞳眸閃爍一陣噓噓,“你若是問本王這是爲什麼,本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三王爺這番話的幕後意義,是說帝王家的父子與兒子之間的關係絕非尋常百姓家那樣,更多的,尋常百姓家會有一種恬靜自然的融洽,而帝王家就要考慮更多的利益了。

而利益無非是皇帝本身的利益,亦或者是身爲皇子們本身的利益,如果這兩大利益集團發生碰撞。

按照目前情況下,當然是皇帝利益集團有着碾壓皇子利益集團的驅使,可惜,皇帝終有老去的一天,而皇子則會不斷得成熟、成長、茁壯起來!

由於車輦之外皆是百里連城的心腹,靳雲輕也不避忌,“你父皇總有老的一天,難道他就真的能夠萬歲萬歲萬萬歲?萬年長青麼?他總有撒手的一天,總有耳聾眼昏的一天,這是人類自然規律,生老病死,別說你父皇了,哪怕他是古神話裡的天帝,也擋不住天劫的一天,以爲真的能夠永葆帝位不隕。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如今是大周朝與諸國鼎力,一百年後,兩百年後,五百年後,或許大周朝就永久得消失,也不一定。”

“雲輕,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父皇的帝業自然是千古不衰。”

也許是百里連城說着一番違心的話,所以他纔會如此得不敢直視雲輕的眼眸,直到半刻鐘後,他纔敢看雲輕一眼,“以後,這樣的話,本王不准你再說了。本王聽聽也倒罷了,許脩文彥一壅他們聽了,也不大打緊,倘若落在父皇耳中,你還要不要活了,到時,本王就算一萬顆心想要保你,父皇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連累本王不要緊,難道你想着你自己的弟弟也連累着?”

女人目光聚攏在一臉天真無邪的小靳青身上,靳雲輕恍若驚魂一般,才知道自己說的雖然是歷史長河之中永遠不變的鐵律,可此間身處的大周皇朝,確實不容許她想得過多,說得過多。

“爺,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說了。”雲輕淡淡一笑。

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是真相,卻不容許你說出來,就好比皇帝的新裝一般,你要做的,只能是除了睜眼說瞎話還是睜眼說瞎話。

“雲輕,本王這是爲你好。”嘆息一口氣,百里連城與女人的手攏緊,彷彿這一對手掌貼合,兩個人此生此生就永遠不分離了。

嘻嘻一笑的靳青小少爺,小小年靳竟然“命令”三王爺做事,“三王爺姐夫,咱們一起給長姐搓手掌吧,長姐的手掌好涼好涼呀,用力搓的話,長姐的手掌會溫暖起來的。”

“嗯,有道理。”百里連城眼角堆了一層笑意,這樣的笑意宛若陰晴不定的陰天破天光的一抹晨曦一般,籠罩在車輦的輦壁上,叫人心生溫暖。

不知爲何,雲輕的心微微感觸了一番,感受着來自百里連城手掌心的唯獨,也感受着靳青弟弟手掌心的溫度,不禁感慨道,“你們都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親人,要一輩子像這般纔好。”

北漢國邊境。

“還好跑得快,如果被靳雲輕那個賤人逮住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本公主也知道,大周帝那已經容不得本公主了!”

靳幽月一雙狹長鳳眸勾起一抹狠戾,甩袖而望着大周國境,百里爵京逼宮事敗,溫氏滿門永絕沉寂之外,就連起着裡通外合作用的溫安康城主被弄死,曹威被俘虜,一切的一切,只能昭示着潰敗不堪。

這邊靳千璽與靳幽月一人各自騎乘一匹快馬,勸慰他姐姐道,“姐姐,你快收手吧,你是鬥不過靳雲輕的!”

纖長手指頭朝天空一舞,握成粉拳,靳幽月長長嘆息,“鬥不過?哈哈,本公主不相信鬥不過!若不是有人暗中告密,本公主與百里爵京密謀之事,怎麼會事敗?千璽弟弟,你知道是何人告密?”

“姐姐不知道的事情,弟弟怎麼會知道呢?”靳千璽否認,因爲正是靳千璽前往烏木關告知靳幽月與百里爵京的計劃,倘若靳雲輕不曾知道,三王爺百里連城不曾知道,說不定,這大周朝目前的局勢說不定要逆轉過來。

咬着銀牙,靳幽月狠狠瞪着後面另外一個騎馬的紅袍男子,“櫟溟!你給本公主聽好了!雖然當今二王爺百里爵京被大周帝囚在死牢等死,但也只有百里爵京他和本公主知道,你妹妹櫟雯被抓去了何地?你,可要乖乖聽話,否則,你妹妹櫟雯就死定了!”

“幽月公主,你到底要櫟溟怎麼做?之前,我已經聽憑幽月公主和二王爺的吩咐,在大周帝的膳食裡下了慢性毒素千年殺,這已經替你們完成了,你們怎麼還不把妹妹櫟雯還給我。我和櫟雯,從小到大,就呆在醫仙谷中,不問世事,爲何你們要擾亂我們兄妹二人的平靜!”

紅袍男子生得極美,膚色如雪,比女人還要白嫩三分,特別是那光潔額頭,就好比天上的金烏一般,照耀得讓人睜不開眼,他如此俊秀,醫術更是出塵。

靳幽月怒道,“要怪只能怪醫仙谷的名氣太響,也只能怪你命不好,誰讓你櫟溟醫術勉強可以與靳雲輕那個小賤人並駕齊驅呢?這個世上,像千年殺這種慢性毒素唯獨你纔可以研製得出來,不是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在下醫術精湛也是一種罪過。只可惜我那個妹妹。”

又想到親妹妹櫟雯,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與壞,櫟溟忍不住垂淚,淚水又沾溼他的紅色衣袍。

靳幽月癡癡凝望了櫟溟好幾眼,咬了咬脣舌,似在誘惑他,“櫟溟,你想不想救你的妹妹?”

“想!當然想!妹妹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命根子!我們從小到大相依爲命,我不能失去她,如果要用我的性命去救我的妹妹!我寧願一命換一命!”

櫟溟一席話鏗鏘落地,令人無不敬佩。

“好!”靳幽月爽快道,“你跟隨本公主抵達北漢皇朝後,你就以大周國太子殿下百里奉行名號自居,做本公主的駙馬!”

“爲何?”

櫟溟實在想不透幽月公主這麼做,意欲何爲?真正的大周廢太子百里奉行已經死了不是麼?靳幽月到底有什麼樣的陰謀。

靳幽月深深對視了太子弟弟千璽一眼,旋兒對櫟溟幽冷得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照做就是。”

而靳千璽知道,幽月姐姐這會子只怕因爲百里奉行死了,所以移情別戀到櫟溟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幽月姐姐只怕是要到他們的父皇——北漢皇面前討好處去了。

*

北漢邊境之事,身在大週上京端王府中的雲輕,怎麼可能會知道,只是她對大周帝的安然無恙很感興趣。

“爺,你說你父皇那時怎麼會安然無恙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這件事藏在雲輕心裡好多天了,如今瞧着靳青小弟弟到王府後花園自己耍去,更無旁人,所以雲輕壯着膽子問。

捻袍起身,百里連城親自給雲輕餵了一口上品頂級的血燕燕窩,“難道你舅舅都不曾跟你說麼?是你舅舅的突然出現。救了當時身中千年殺慢性毒素的父皇。雲輕,你絕對想不到,廢太子百里奉行爲了成功假扮父皇,竟然也讓一個醫仙谷中人,向百里奉行體內下了千年殺毒素,所以當時,你給百里奉行假扮的父皇診脈之時,在假父皇體內測出了這樣的毒素。”

“原來是這樣…百里奉行爲虎作倀,終究是那樣的下場…”靳雲輕淡然得不以置脣,眸子幽森凝望着百里連城,“不過說起來,舅舅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就連這些年他去了哪裡,也不肯說。我總是隱隱感覺舅舅有心事。”

三王爺這邊又繼續給雲輕餵了第二口燕窩,“很補的,你再吃一點。可能你舅舅還在因爲安老太妃薨逝的事情,而傷心吧。”

“不對,這都幾天了,不可能還在傷心,定然還有其他的事情。爺,你知道嗎?我們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的,說有事就一定會有事情。”

看着百里連城的臉龐,雲輕弱弱得看着她,待男人要給自己喂第三口燕窩的時候,雲輕移開小碗,涌入男人的懷抱之中,矯情了一把。

“不吃了?這才吃幾口呢。還是說你不吃燕窩,要換一換口味,想要吃本王了?”

百里連城兩隻手抱緊雲輕的腰肢,筆挺的鼻樑頂着女人甜甜小瑤鼻,不讓女人吸一口氣似的。

“說正經的點呢。”雲輕想不到百里連城每一次都說大事情,他總喜歡轉移話題,有有意思麼,不過瞧着那一碗快要見了底的血燕,雲輕大呼上當,“百里連城,你好惡心!你讓我吃這麼補的東西,是不是又想要讓我懷你的孩子,是不是?你這個人渣——”

女人一個粉拳下去,百里連城鼻子冒騰出兩行鼻血,很是悲催的節奏。

“疼?”雲輕冷笑。

“疼。”百里連城一隻手兩隻手護住鼻子,也忍不住鼻血外涌。

“疼了以後該知道正經一點點啦。”

靳雲輕狠狠白了他一眼,“這是你的代價,你是活該!所以你不能夠怨天尤人!”

大周清除二王爺百里爵京黨派勢力,其幕後母舅勢力也分崩離析,短暫進入一片寧靜祥和。

也許歷史就是這般,發生的東西了無痕跡,就以爲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此刻的寧靜祥和是短暫,並不代表永久皆是如此。

很快,大周朝收到北漢那邊的聯姻請求。

無極帝破天荒得叫三王爺帶着靳雲輕前來御書房議事。

以往未曾有過無極宣召他們二人一同商議,今日是頭一次,雖然沒有說出來,大家也心知肚明,無極帝恐怕早已將他們二人視作一對。

“什麼?北漢皇他真的請求大皇兄與靳幽月達成姻親?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聽到無極帝口中之言,百里連城不禁匪夷所思,目光掠了一下,旋兒凝聚在靳雲輕身上。

抿了抿脣,靳雲輕看向無極帝那邊射過來的目光,“皇上,難道北漢皇不知道廢太子已經…”廢太子百里奉行已經被殺死了,難道北漢皇尚且至今不知道真相麼?

“嗯!這也正是朕疑惑的地方!”

暮老稀鬆眉毛煽了煽,百里無極心中似毫無主意,“端兒,雲輕,你們說朕該如何迴應北漢皇靳睿那個老傢伙呢?”

百里連城與靳雲輕面面相覷之後,雲輕娥眉輕輕彎開一抹好看到極致的弧度,清風雲淡之極得輕笑了一聲。

這樣的笑容着實令身爲大周帝王的百里無極有些忐忑。

百里無極一言不發,就看靳雲輕她是怎麼說了。

“皇上!咱們何不做個順水推舟。”雲輕眸心淡定無比,“北漢皇最大可能是受到靳幽月公主之矇蔽,以爲廢太子還沒有死,想必靳幽月安插了一個人充當百里奉行。雖然不知道靳幽月這麼做的緣故,但是雲輕相信,一定是跟之前的燕子關和漢樓關有關。”

捋了捋鬍鬚,百里無極的眼珠子亮堂了起來,拍手稱讚,“雲輕,你果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女子!你所想的,正是今天朕所收到的靳睿給朕的聯姻詔書上面的內容是完全符合的。北漢皇就說奉行如今在他們的北漢皇廷,而北漢皇始終未嘗提及燕子關與漢樓關之事。”

“想來也是了,靳幽月已經潛逃回北漢了!這個惡毒的女人!不過她身邊的那個假百里奉行到底是何人?”

百里連城問出的問題,正是大家疑惑不解的問題。

“至於假冒百里奉行之人,臣女想,應該就是百里爵京陣營集團中人。”

女人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似乎可以穿透御書房的重重帷幔,“三王爺可以清算一下,自二王爺逼宮事敗,什麼人被抓起來流放了,什麼人又莫名其妙得失蹤了。”

很快,百里連城作了一個思考的表情,猛然間醍醐灌頂一般,“本王好像記起了這麼一個人,這個人曾對父皇下了千年殺一類的慢性毒素,後被安思邈所救,徹底治癒毒素之後,就再也見不到此人,聽說此人是醫仙谷的人。”

“櫟溟,是不是叫櫟溟?”

如果靳雲輕沒有記錯,百里連城曾經對自己提及這個名字。

“不錯,正是此人!”男人點點頭,“此人在江湖中,醫術享譽盛名,本王還知道,醫仙谷主櫟溟的妹妹櫟雯被抓走了,所以櫟溟纔會出動其身,踏入世俗中,參與世俗紛爭。”

拳頭狠狠砸在龍案上面,無極帝氣得眉毛倒豎起來,“有機會的話,朕一定要將他活剮,叫他再敢謀害朕!真是該死!”

“謀帝王性命,是該死!不過更該死的應該是二王爺百里爵京!這一切,是百里爵京始作俑者,是百里爵京將櫟溟此人的妹妹抓走再先,恐怕櫟溟也是逼不得已,所以纔對皇帝下毒的。”

靳雲輕觀察着大周帝的面色,紅潤之中帶有一絲硬朗,“皇上,看來櫟溟此人也是無心要害您的,您瞧,您的面色如今看上去,彷彿絲毫不曾受到慢性毒素千年殺的滋擾一般。”

“你這是何意?”那一頭的無極帝有些龍顏不悅,“若不是你舅舅救了朕,替朕解除毒性,說不定朕早就馭天了,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清淡一笑,雲輕眸色越發篤定了,“皇上,您曲解臣女的意思了。不錯,櫟溟是給您下慢性毒藥千年殺,不過那僅僅是微量的。據臣女所知,千年殺乃是一種極其兇猛的慢性毒藥,雖然是慢性,劑量若是太大的話,卻對人的大腦中樞有着強大的不可抗力近乎毀滅性的損傷!還好櫟溟劑量小,幸虧舅舅安思邈爲皇上您依舊及時,纔會好得如此之快。”

“何爲大腦中樞?損傷?”百里無極對雲輕所說的這一類字眼着實嚇到了。

這邊雲輕倒是不厭其煩得來給大周帝解釋,“皇上,大腦中樞是人大腦的主神感知系統,如果大腦中樞被損毀,人就會變癡呆,變蠢傻,就跟傻大個無異,而二王爺百里爵京命令櫟溟這麼做,無非是想要讓皇上你變得癡癡呆呆,還控制罷了。”

“幸好我們雲輕舅舅及時趕過來,用九鶴神針之術教訓了他!否則,真不知道,後果會是如何…”

沉吟了一番,百里連城眸色定定得瞧着龍案上方,已經激動生氣不已的百里無極,“父皇您將百里爵京那無恥竊國賊關押入死牢,接下來,你您打算如何處置他?是打算將二皇兄打入皇陵之中麼?像大皇兄那樣麼?”

“打入皇陵?哼,打入皇陵也不能洗刷那個孽子弒殺君父的斑斑血跡之舉!”百里無極嘆息一聲,似乎在做一個極爲痛苦的決定。

周邊的空氣沉寂下來,不論是百里連城還是靳雲輕,都在等待着大周帝對百里爵京的最終判決。

僵硬的局勢足足有半個時辰之多,這個過程之中,靳雲輕都不敢大口大口得呼氣,而百里連城更是沉穩如磐,垂至腰間的兩隻鐵拳緊繃繃狂響。

而龍案之上,無極帝口微微張,似乎是真的下了決心,短短四個字,讓整個御書房徹底陷入死寂一般的境地,“秋後問斬吧!”

之前靳雲輕以爲大周帝對百里爵京的態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百里爵京作出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秋後問斬”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靳雲輕知道,百里爵京的某種“特權”已經走到了衰亡。

三王爺薄薄脣角微微勾起,他心情還是不錯,既除掉了曾經傷害雲輕的人,也少了一個未來儲君之位競爭者,何

樂而不爲?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朕爲你們二人舉行大婚吧!”

拿過手邊的香茶吖了一口,百里無極從悲痛中甦醒過來,精神濯濯的目光凝聚在他們二人身上,“朕還不曾試過抱孫子的滋味呢,端兒, 你可要好好對待雲輕,給她一個名分!”

熱戀中的女人都這樣的,無不希望和心目中心愛的男人能夠修成正果,最好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管遭受任何困境、任何阻擾、任何逆境都能夠讓愛情開出最美的花苞。

不過能夠得到身邊最親近的人,最德高望重的人的支持,那麼就更好了。

而此間的靳雲輕,就是感到如此的開心,如此的快樂。

“臣媳先謝過皇帝公公!”

生怕大周帝反悔,靳雲輕旋兒跪在地上,對眼前看起來無比和藹和親的大周帝王,誠心禮拜。

惹得大周帝哈哈大笑,倒是沖淡了不少百里爵京作亂所帶來的哀痛,手指頭忍不住點呀點,“哈哈,朕這個皇媳可真夠眼力見兒的。端兒,你可找到了一個好媳婦,以後可使勁疼愛人家,知道嗎?”

“知道了父皇!兒臣會一輩子謹遵皇上的聖譽!”

說到此間最高興的,莫屬百里連城了,未來的江山與美人,他都有了,他很快就會享受到古今帝王享受不到的快樂。 www▪ttkan▪℃o

古往今來,有的帝王,是得到了江山,合乎心意的女人卻難尋,美貌傾國的佳人是有,可幾人能夠做到像靳雲輕這般,與百里連城心意交通?

有些人是找到合乎心意的女人,可惜,他這一輩子也無法抵達帝王巔峰,更遑論經歷着一場皇室傾軋、腥風血雨的政治鬥爭所帶來的內心成長。

見的事情多了,人的眼界纔會變寬,就猶如此間的百里連城,他心內的野心,大海都無法度量。

步出御書房,百里連城與靳雲輕臉上掛着淡然的笑意,今後有無極帝的支持,感情之路上,應該會比旁人來得順暢一些。

至少那人是大周帝王,而不是尋常人。

大周皇廷,琉璃宮

溫貴妃氏族一倒,長期形成的溫氏在後宮憑聖寵玩弄皇權日子已漸漸遠去。

衆位後宮妃嬪們一舉一動,再也不受溫氏白眼和制肘。

對於琉璃宮內的楊淑妃娘娘更是喜事一樁。

靳雲輕與百里連城還沒有進入琉璃內殿,就已聽見密影宮婢的歡聲,“知道了娘娘,三王爺和縣主小姐們愛吃的點心已經備下了,就等他們來呢,奴婢不會忘了呢。”

打發着一衆宮人奔走料理的密影扭頭看見百里連城他們來了,頓時間,喜上眉梢道,“娘娘,娘娘,三王爺他們到了。”

話是帶着無比喜悅之色,不過密影宮人也沒忘記給百里連城三王爺和雲輕縣主小姐行禮。

“免。”三王爺雪白玉袍一揚,越發俊逸風發的模樣,大叫密影宮人的心內產生一圈圈的漣漪。

自打靳雲輕第一次見到密影宮人,就意識到,這個表面上雖爲宮婢,卻是一個極爲不省燈籠油的宮婢。

當密影宮婢視線落在她身上,刷得一下,密影臉蛋又嫣紅變成了慘烈的雪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密影宮人是在提防靳雲輕這個未來三王妃呢。

“密影宮人近日又美豔了不少。荒在皇廷着實可惜,密影你若是覺得有必要出宮尋找良配,本縣主見了淑妃娘娘,會幫你說道說道,莫使你長年呆在宮中,耽誤了你花一樣美豔的年華。”

雲輕雍容大度的笑容,絲絲綿綿,很令人有一種敬畏之感。

表面上雲輕縣主一個勁兒的猛誇讚自己,密影當高興纔是,可她知道,靳雲輕縣主的根本目的,是要將她驅逐出大周皇廷,只要這麼一來,密影宮人永無再見三王爺之可能。

“奴婢心內無慾無求,辜負縣主小姐一片心,是奴婢該死。奴婢發誓,今生今世永遠陪伴在淑妃娘娘的身邊。”

似乎說到了情深那一處,密影宮人眸淚低垂傷心不已,“他日,若是淑妃娘娘她老人家走了,奴婢也是要緊緊尾隨她去的,奴婢這條賤命……”

“密影,又在胡說什麼。”

嘴角掛着一抹溫熙笑意,手挽了挽螓發上的美鬢,楊淑妃娘娘流水一般的目光款款落在連城、雲輕二人身上,“本宮身邊這婢子時常說着胡話兒,總是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纔好。”

“淑妃娘娘仁德。”雲輕輕笑,見楊淑妃今日螓發上的髮釵比平日添了許多,熠熠奪目的金釵搖曳生暉,鈴鐺步搖撞擊作響。

是了,淑妃娘娘在這之中隱忍了這麼久,如今溫貴妃娘娘倒臺,她還不緊巴着將以前詳作雌伏狀的那一套丟掉,今日以盛裝示人。

“淑妃娘娘今日可真漂亮。”

贊溢之詞,任憑是誰聽之都不會嫌少,雲輕時時拍打着未來淑妃婆婆的馬屁,只是雲輕不知道她這麼做是多餘的,就算她沒有這麼做,淑妃娘娘心中也早已靳雲輕是她唯一的兒媳婦。

自家喜愛兒媳婦的讚揚之詞對於淑妃來說,也是多多益善,詳作嗔怪得凝了雲輕一眼,“本宮都老了,何談漂亮?倒是雲輕,本宮真是越看越愛看!”

那言外之意是再說,淑妃娘娘我呢是看着雲輕你這個兒媳婦,是越看越喜歡。

明眼人哪一個不知道淑妃娘娘話中含義。

更別提呆在禁宮這麼些年的密影宮人,她照例是不高興的,當然她一個小小宮婢的不高興,她尋思着不會有人來注意。

可,偏偏,被靳雲輕給注意到,因爲雲輕生性,這個密影宮人應該懂得運籌帷幄之術,還有她的眼有空識別明主之能,如果換了溫華宮跟隨溫貴妃的錦姑姑,恐怕這會子早已在慎刑司裡頭命隕了。

“密影,還不速速下去準備?”

淑妃娘娘示意密影宮人下去,眼裡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嚴峻之色,大概是猜想到了密影宮人對所百里連城存放了一絲非分之心。

待楊淑妃走入內殿,雲輕緊緊捏了一把百里連城的手腕,嘴巴緘默着保持不動,只是眼睛有異色,“爺。你豔福不淺嘛,連你母妃宮裡的宮婢都對你有好感。”

“其他女人的好感,本王一點兒也不放在眼底,本王只要你一個人的好感。”

眸子深深,靳雲輕看着百里連城,眼底的深處的意味很是曼妙。

“是真的嗎?”

靳雲輕哼哼嘴皮子,不置可否,一切又歸咎於雲輕淡笑中。

“當然是真的。”

三王爺臉上笑意越發甜蜜醉人,就好比夏日的醞釀得恰到好處的甜釀一般,只是此間意味,只有靳雲輕一個人能懂。

趁着雲輕娘娘在前,衆位奴才在後,衆人的目光不曾移至此處,百里連城火辣辣的脣蜻蜓點水一般點在女人的脣上,火辣,撩人,甜蜜,喜人,更有陣陣酥麻一直刺激着,依然刺激着她的脣。

輕輕拍打之下,百里連城才知道鬆開手,女人的力道有時候挺厲害的呢,至少讓男人知道了痛。

琉璃宮內,楊淑妃娘娘以未來三皇媳兒的身份禮待雲輕,讓周邊的宮婢豔羨不已,這樣的殊榮可是頭一份呢。

用過了膳食,再來糕點水果,每一種都珍貴到了極致,若是不好的,楊淑妃還不弄上來,給靳雲輕品嚐。

最後,嚐了今年的新茶,直到現在,雲輕都覺得齒霞留下一抹幽幽香甜。

經楊淑妃娘娘“撮合”之下,百里連城帶着雲輕步至琉璃宮廷後花園賞月,是,今晚有良月,不僅有良月,更有良人,而是值得雲輕拿一生一世去愛的良人。

良月,良人,良辰,良景,編織了一種宛如迷離的夢幻,叫人癡醉情深不已。

四下無人,也是楊淑妃娘娘之安排。

靳雲輕低靠在男人的胸膛,仰着一雙璀璨如星的眼凝他,放出的低語脈脈動人腸,“爺,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娶你,會很麻煩的…”三王爺百里連城乾笑了一聲,“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五大步驟,其中更有繁文縟節,就算你不厭煩,本王早就厭煩了。”

敲打了一下男人的胸膛,雲輕不免側目,“百里連城,你想不認賬就說,我也不是沒人要,比如那個什麼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啊…”百里連城來了性子,兩隻手掐着雲輕的腰,用力,臉上嘻嘻笑着,“快說,不說的話,本王就…”

就在雲輕想要起身,大呼求饒之際,似有外人來尋百里連城,不知是誰。

後花園秋菊深深,閃出一黑影,那黑影對靳雲輕道,“你何必違心嫁給百里連城,不如回絕父皇去,這樣對你,對我,對三哥,對大家都好不是麼?”

森然皎潔的聲音聽得靳雲輕神色一愕,想要喚住那黑影,卻不知,黑影閃避太快,叫雲輕無從追起。

誰?

到底是誰?

三哥?滿滿大周皇廷宮苑,誰又喚百里連城三哥的呢。

百里楚墨?

會是百里楚墨麼?!

天吶,怎麼會是他?難道他……

心中泛起波濤的靳雲輕,如何也想不明白,竟然會是他?!

正在癡疑之間,百里連城踏入後花園,眸光閃爍着幽幽光芒,凝視着靳雲輕,“女人,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不曾想什麼呢。”

靳雲輕不置可否,淡淡拂了話題過去。

輕輕攔住女人的纖腰,百里連城對着女人薄軟耳垂呵着熱氣,溼糯溫軟的氣息叫雲輕一陣沉醉、酥麻,叫她的身軀微微發顫,“真的不曾想什麼,可不要騙本王。”

溫綿至髓的柔聲好似那亙古的魔音,叫雲輕有點想要把心內之一切和盤托出的衝動,只是腦海之中,參與的一點點理智遏制住她這般荒唐想法。

就算百里連城對她好,也不排除他會吃醋,到底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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