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79

“本宮是想王爺讓他感覺到,你在意有護他周全,這樣他纔會心存感激。若王爺是在被他利用的情況下護他周全,他只會覺得王爺愚蠢!這個封逸寒,真不簡單!”聞名不如見面,在看到封逸寒的那一刻,靳雲輕便知道,他能在四面百里歌的環境裡安然無恙,且穩坐太子之位,絕非善類。

“這有什麼區別?本王只是不想讓大百里捲進齊國內訌,並不求他感激。”百里玉明眸看向靳雲輕,正色道。

“王爺,奴婢不得不大膽說一句,我家主子自毀形象的幫你,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處處責難,真是讓人心寒。”即便百里玉再丰神俊逸,可看到他這樣對靳雲輕說話,汀月還是忍不住抱怨。

“她怎麼幫本王了?本王怎麼責難她了?汀月,你說話越來越沒頭沒尾了!”百里玉疑惑看向汀月,對汀月的指責供認不諱。

“王爺......”汀月再欲辯駁,卻被靳雲輕喚住。

“汀月,莫跟他一般見識,本宮累了,扶本宮回去休息。”百里玉無坐擁天下之心,自然不會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靳雲輕悠然起身,走進內室。

“別走啊!本王還有話沒說完呢!”見靳雲輕離開,百里玉登時開口。

“絮子不是在那兒了麼。”靳雲輕迴應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入了內室。百里玉聞言看向貴妃椅上越發懶惰的絮子,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

適百里,月色皎潔,星光柔美,滿樹桃花在月光的靳浴下,散着淡淡的瑩光,精美絕倫。

“主人,百里王欺人太甚,不僅讓一個廢了的王爺招待您,更叫來那個白癡妃子,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冰冷的聲音似千年寒山上的雪封,沒有溫度。一身着百里行衣的男子直立在封逸寒身後,面目俊朗,卻沒有一絲表情。此人聽風,封逸寒手下特等隱衛。

“怪不得百里連城,父皇除我之心那麼明顯,百里連城又不傻,豈會看不出本太子的現狀。不過他能讓百里玉迎接我,倒算是給了本太子一個驚喜。你莫要小覷那百里玉,若本太子說這大百里江山是他打下來的,一點也不爲過。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百里國皇位又豈容百里連城坐的那麼穩!”封逸寒獨立窗前,眼中的鋒利暗淡了月輝星辰。

“主人是說靳表姐?”在這個多國割據,羣雄並起的年代,那些在政治舞臺上留下過痕跡的人,不論男女,都會被人鐫記在心。

“絕豔易凋,連城易脆,像那樣集驚天美貌與絕頂睿智於一身的女子,必遭天妒,可惜了!”封逸寒的眼底劃過一抹惋惜,須臾間歸於平靜。

“看來傳聞是真的,百里玉思慕兄嫂,如今落得這樣下場,實在不值。”聽風搖頭。

“寧負江山,不負美人笑,值與不值,只有他自己知道。‘魅影七殺’來了麼?”封逸寒話峰陡轉,神色肅然。

“密使來報,‘魅影七殺’於前日離開齊國,目標是主人。”聽風依實稟報。

“看來父皇這次是下了狠心欲除我而立封鐸......”皇室內骨頭相殘,父子反目乃尋常事,可尋常事並不代表他們已經麻木,面對親生父親的追殺,封逸寒依舊會心痛。

“主人,您不能再等了!”

“是啊,真是不能再等了,傳令讓他們準備吧。只要本太子能活着回去......”封逸寒輕舒口氣,將後半截話噎在喉嚨裡。

“主人放心,聽風誓死保太子無恙!”聽風言之鑿鑿,聲音鏗鏘有力。

無語,封逸寒揮手退了聽風,目光凝視着眼前的桃花林,卻又似穿過桃花看的更遠。

或許是不願與封逸寒碰面,百里連城這兩日均未到關雎宮,反倒是封逸寒,在得知百里玉住在關雎宮時,竟主動前來拜訪。

當封逸寒出現在關雎宮時,關雎宮正一片大亂。

“娘娘......這麼多血,怎麼辦啊?”汀月端着水盆的手顫抖不止,雙腳不停跺着地面,急的眼淚不停的涌出來。

“別吵!本宮不正在辦着呢!”貴妃椅上,靳雲輕半跪在那裡,雙手朝下撫着絮子的肚子,櫻脣狠咬,額頭滲滿汗水。

“你到底會不會啊!怎麼還沒生下來?本王聽說懷孕要經常走動的!都是你,總是抱着絮子不放,你當它是暖手的麼!”看着絮子痛苦的喵喵,百里玉劍眉緊皺,雙手握拳,還不忘時不時的埋怨靳雲輕。

“那麼多廢話!還不快幫忙!”靳雲輕也是真急了,這都折騰了一個時辰,卻不見小貓出來,絮子的叫聲越來越小,怕是力氣快要耗盡了。

“本......本王怎麼會啊!”百里玉瞪大眼睛,一副躲瘟神的樣子退後數步。

“那現在怎麼辦?它就是生不下來!怎麼辦!”眼見着絮子的叫聲變了調,靳雲輕急的眼角含淚,彼時生產一幕猶在眼前,對於絮子的痛,靳雲輕感同身受。

“我來。”就在衆人束手無策之時,封逸寒突然上前,纖長瑩潤的手指輕輕撫到絮子的肚子上,有節奏的推着。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貴妃椅的絮子身上,沒人在乎身份,地位,禮節。

“怎麼樣?”靳雲輕憂心看向封逸寒,距離那麼近,靳雲輕很容易在封逸寒臉上找到冷靜沉穩的表情,即便他的額頭也滲着汗珠。

“放心,沒事的。”聽到封逸寒這樣說,靳雲輕的心跳稍稍緩了下來,出於感激,靳雲輕不經意的擡手,用錦帕擦過封逸寒的額角,畢竟是爲絮子,她總該做點什麼。只是這一幕落在百里百里玉眼裡,竟成了極刺眼的風景。

“出來了!娘娘!您快看吶,出來一隻小貓,白色的,和絮子一樣!”汀月歡喜雀躍的歡呼,激動的熱淚盈眶。

“別急,還有一隻。”封逸寒有節奏的揉着絮子的肚子,果然,就在第一隻小貓生下來不久,又一隻渾身溼漉漉的小貓鼓弄着出來了。

“好了嗎?”靳雲輕清眸微擡,忐忑看向封逸寒。

四目相視間,封逸寒心中陡震,他無法形容這是一雙怎樣清澈純淨的眼睛,美的宛如春花,宛如夏月,宛如秋風,宛如冬雪,那光芒直射到封逸寒心底,照亮了他心底的晦暗。這一刻,封逸寒忽然明白百里連城爲什麼會獨寵她,因爲靳雲輕眼中的純美無邪,正是他們這些身處皇室中人最缺少的東西。

“不會是絮子......”這種情況下,靳雲輕自然忽略了封逸寒眼中的深意,焦急詢問。

“放心,母子平安。”封逸寒猛的一震,登時斂了眼底的渴望,平靜開口。

“太好了!還好絮子沒事!還好......”靳雲輕不再理會封逸寒,雙手撫着絮子的腦袋,眼底氤氳出一片霧氣。尤其是看着在絮子肚子邊拱奶吃的兩個小傢伙,靳雲輕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落,嬌弱之態,惹人憐惜。

“靳妃得了兩隻小貓,是高興的事。”封逸寒有種上前勸慰衝動,卻硬生被他忍了下來。身後,百里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酸的味道,極淡,可卻實存在。

“我沒事,喜極而泣。”靳雲輕脫口而出,手依舊寵愛的撫着絮子,似要給它無限安慰。

“喜極而泣?”封逸寒緊盯着靳雲輕的眸子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幽幽開口。

“呃......是啊,是這麼說的吧?”靳雲輕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登時擡頭,有板有眼的看向百里玉。

“還不算太笨,就是這個意思!”百里玉自然明白靳雲輕的意圖,附和道,“太子殿下,這個時辰您怕是還沒用膳呢吧?”自靳雲輕提醒之後,百里玉刻意與封逸寒疏遠,便是稱呼也改的正統了些。

“知道百里玉住在這裡,所以想着來找你,到雍和宮一同用膳的,不知百里玉可否給我這個面子?”封逸寒收起目光,轉身看向百里玉。

“太子言重了,若不是絮子臨時出了問題,百里玉怕早就在雍和宮叨擾太子了。”百里玉爽聲道。

“求之不得,靳妃娘娘得了兩隻小貓,怕是還要喜歡上一陣,不然逸寒必定邀靳妃一同用膳。”封逸寒說話間看向靳雲輕,謙恭道。

“嗯,你是好人,你要請本宮,本宮一定去!”靳雲輕揚起稚嫩的小臉,狠狠點頭。封逸寒不語,只微微一笑,方纔與百里玉退出關雎宮。

看着封逸寒與百里玉先後離去,靳雲輕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神色驟然冰冷。

“娘娘,您怎麼了?”感覺到靳雲輕表情異常,汀月憂心問道。

“剛剛一時興奮,竟疏忽了,在封逸寒面前,這傻怕是裝到頭了。”靳雲輕淡聲開口,若有所思。

“那如何是好,他會不會向皇上告密啊?”汀月脣角勾起一抹訝異的弧度,滿臉憂患。

“當然不會,他又不傻。罷了,反正本宮也沒想在他面前裝到底,且看他如何走下一步吧。”靳雲輕悠然開口,看着絮子的眼神少了鋒芒凌厲,帶着一絲溫暖柔和。

晚風徐徐,花香濃郁,封逸寒站在窗前,遺世獨立。白色的長衫隨風揚起,宛若乘風而去。

“主人,聽風發現關雎宮內有隱衛,不止一個!”同爲隱衛,聽風自然能感覺到隱在關雎宮內不尋常的氣息。

“他們武功如何?”喜極而泣?一個傻子可以說出這樣應景的話麼?靳雲輕,外面皆傳她自小癡傻,現在看來,皆傳的東西,未必是真的。

“一個與聽風奇虎相當,另一個......遠在聽風之上!”聽風據實稟報。

“哦?關雎宮竟然有這樣的人物?”封逸寒有理由驚訝,他深知聽風在隱衛中是一等一的高手,若遠在他之上,那該是怎樣的存在呢。

“屬下無能,辨別不出他們出處。”聽風慚愧垂首。

“無礙,不管他們出自哪裡,於本太子而言,都百利而無一害。”封逸寒薄脣輕抿,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屬

下不明白。”聽風費解看向封逸寒。

“既然他們潛伏在關雎宮,那很有可能是百里玉的人,如今百里玉全權負責本太子的安危,一旦本太子出事,百里玉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介時齊國若追究起來,百里連城必會把百里玉推出去了事。這也是百里連城爲什麼要百里玉負責款待本太子的原因。基於這點,百里玉肯定會想盡辦法護着本太子的!”封逸寒脣角的弧度越發深了幾分,或許他也可以和‘魅影七殺’拼上一拼。

“若他們是那個傻妃的人呢?”聽風提出質疑。

“那就有意思了......”深幽的眸子望向關雎宮的方向,封逸寒情不自禁想起四目相視的順間。

原本靳震庭再娶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靳雲輕還是決定回去瞧瞧,一來,她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走了黴運,若是心善之人,她倒不介意做回好人救上一救。二來,是聽說靳素鸞會回去,自上次靳素鸞離開後,她有好些日子沒見着她了,還真有些想了呢!

因爲靳震庭請的神算子算準李家二小姐命裡有子,所以母憑子貴,靳震庭將納四房的決定改作娶妻,目的便是希望他的第一個兒子是嫡出,身份自然尊貴些。靳雲輕卻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因爲她知道喝了‘無根水’的靳震庭,再也不會有兒子了。

整個大婚場面甚至隆重,賓客如雲,靳震庭看上去並沒有多開心的模樣,倒是那個二小姐,臉上的笑燦若春花。靳雲輕調查過,她叫李青青,性格狹隘,爲人刁鑽,雖爲庶出,卻將嫡出的姐姐欺負的差點兒上吊,顯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靳雲輕一直堅持到靳震庭入了洞房,方纔吩咐汀月備轎。整個過程中,靳素鸞便如一尊雕像般坐在那裡,沒有丁點笑意。也難怪,竇香蘭死了不到兩個月,父親便娶了平妻,靳素鸞心裡當然不是滋味兒。

“見了二姐,不知道打聲招呼麼?”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靳雲輕料到靳素鸞不會浪費這個挑釁的機會,所以也未急着上轎。

“見了本宮,不知道下跪行禮麼?”靳雲輕微笑轉身,眸光清澈無波。

“這裡這麼多人,本宮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繼續裝傻賣乖的,否則若哪個多嘴的將你現在這副樣子傳到皇上那裡,你該知道欺君是什麼結果!”靳素鸞冷眸看向靳雲輕,眼底盡是鄙夷和諷刺。

“還真是沒那個必要,筱蘿現在可是皇上的寵妃,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到皇上那裡說他最愛女人的壞話呢?”靳雲輕淺笑嫣然,心底卻劃過凜冽的痕跡。靳素鸞是她的仇人,所以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懲罰她的機會。

“靳雲輕,你別得意的太早,皇上寵你,那是因爲你是個傻子,若哪日皇上知道你的真面目,本宮保證,你絕對會比靳表姐死的更慘!”靳素鸞皓白的齒,咬着猩紅的脣,眼底滾動着濃烈的恨意。

“所以......二姐是親眼見到大姐怎麼死的?筱蘿很想知道,大姐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靳雲輕一步步逼近靳素鸞,俯身時,櫻脣劃過靳素鸞的耳畔,清晰的聲音宛如地獄的喪鐘突兀響起,靳素鸞猛的後退,雙手下意識撫在胸口上。

她一直懷疑靳雲輕知道了靳表姐死的真相,可這樣的懷疑沒有任何根據,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靳表姐死時,就只有皇上和她在場!

“二姐怕什麼?筱蘿又不會吃了你。其實二姐有句話說的極對,就因爲筱蘿是傻子,所以皇上才喜歡,如果二姐也是傻子的話......”靳雲輕輕笑一聲,旋即轉身,在汀月的攙扶下進了轎子。

轎簾垂落一刻,靳雲輕臉上的笑凝結成冰,如今的靳素鸞已經黔驢技窮,她相信靳素鸞會按着自己給她鋪墊的路走下去。

回到關雎宮時,靳雲輕詫異看向正廳裡的兩個男人,忽然有些妒忌起絮子。只見百里玉與封逸寒分別坐在絮子兩側,且手裡各握着一隻小貓。尤其是百里玉,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倒比小貓還要萌上幾分,可笑極了。

“咳咳......怎麼回來了也不吭一聲?”在看到靳雲輕的那一刻,百里玉臉色微窘,登時將手中的小貓送回到絮子身邊,一臉肅然開口。

“這關雎宮是你的嗎?本宮回來還用得着跟你吭一聲?”靳雲輕板起小臉,憤憤然反駁。雖然她感覺到封逸寒似乎察覺到什麼,可沒有捅破這層紙之前,她還是有必要扮下去的。

“逸寒拜見靳妃,桌上是逸寒的一點心意,還請靳妃笑納。”封逸寒緩身而起,卻沒有將手裡的小貓放回去。

“是送給我的嗎?”靳雲輕順着封逸寒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翡翠方桌上赫然擺着一個鑲滿了琉璃寶鑽的長形金盒。靳雲輕歡快的走到桌邊,隨手打開金盒,只見裡面是一支玉簪,很簡單的一隻玉簪,和田羊脂玉的簪身,孔雀石打磨的簪頭。

“也不是很好看啊!”靳雲輕反覆轉着手中的玉簪,不知怎的,身子陡然一晃,玉簪砰的摔在地上,碎的一塌糊塗。

“真是不好意思耶,沒拿穩。”靳雲輕憨笑着看向封逸寒,隨後踏過玉簪的碎片走到絮子身邊。

“沒事,反正靳妃不喜歡,逸寒答應靳妃,離開之前,定送給靳妃一個喜歡的!不過逸寒有個請求。”沒人注意到,在靳雲輕打碎玉簪的那一刻,封逸寒脣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嗯,你救過絮子,只要我能辦到,會答應你的!”靳雲輕鄭重其事點頭,

“逸寒想要這隻小貓。”封逸寒寵溺的撫着小貓雪色的皮毛,聲音中透着一絲期許。

“可是它還在吃奶啊?”靳雲輕眨眼看向封逸寒。

“沒關係,逸寒多等幾日,希望靳妃願意割捨。”封逸寒很肯定的回答。

“好,到底是你救了它們,給你一隻也好,不過你要發誓,一定要好好待絮子的寶寶!”靳雲輕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逸寒發誓!”

整個過程中,百里玉發現自己竟插不上話,那種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的感覺,令他無比挫敗。怎麼封逸寒就可以和一個傻子聊的這麼暢快,似乎還有相見恨晚之意。

“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居然把絮子生下的寶寶給他,虧得絮子那麼忠心對你!”待封逸寒離開,百里玉很替絮子抱不平。

“汀月,準備晚膳。”汀月心領神會,旋即走出關雎宮,隨手將宮門關緊。

“好個封逸寒,罵人不帶髒字兒!”靳雲輕神色幽冷,聲音微寒。

“他罵你了?”百里玉一頭霧水,他怎麼沒聽到?

“鑲金鍍銀的盒子裡面擺了這麼個破簪子,擺明了說筱蘿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靳雲輕衝着百里玉翻了個白眼,其意極盡鄙視。

“難怪......那你是有意摔碎玉簪的了?”百里玉恍然,他當時也以爲金盒裡是何等的寶貝。

“不然呢?我還要謝他不成?不過他怕是該知道筱蘿裝傻了,不然也不會藉着貓兒跟本宮討價還價。”靳雲輕慵懶的坐到桌邊,悻悻道。

“他跟你討什麼價了?”百里玉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用腦子,以致於鏽掉了,否則他怎麼沒聽出剛剛的對話有問題。

“他說離開前會送筱蘿喜歡的,有兩層含義,第一,是在表明誠意,只要筱蘿答應他的請求,必會得到豐厚的回禮。而‘離開’二字便是他的請求,他希望筱蘿保證他在百里宮的安危,直到他離開爲止。”靳雲輕冷靜分析。

“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百里玉不覺得封逸寒的那句話表達了這麼多層含義。

“筱蘿答應給他貓兒,便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所以他纔會拖延時間。”靳雲輕長舒口氣,彼時她只道蜀太子百里漠北狡詐的很,看來這個封逸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什麼拖延時間?”比照靳雲輕的睿智機敏,百里玉忽然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

“等着貓兒斷奶就是拖延時間,想必他在齊國已經有了動作,在時機成熟前,他是要賴在雍和宮了。”靳雲輕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是她小覷封逸寒了。

“不至於吧?”百里玉不以爲然。

“明日相見,封逸寒必向王爺提出加長出使時日的請求。王爺願不願意跟筱蘿打這個賭?”靳雲輕疲憊的臉上透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挑眉看向百里玉。

“除了流沙,什麼都行!”百里玉登時警覺道。

“那算了!汀月,晚膳還沒準備好麼?”靳雲輕轉眸不再看百里玉,高聲喚道。百里玉後腦頓時滴出大滴冷汗,好險,險些被她誆去流沙。

雍和宮內,封逸寒懶散的倚在紫藤竹椅上,手執書卷,脣角時爾勾起,心情大好。

“主人,探子來報,‘魅影七殺’在景澤出現過,依行程估算,再有三日便到大百里。”聽風據實稟報。

“真是想不到啊,靳雲輕的睿智可一點都不輸她姐姐,甚至更勝於靳表姐!縱是本太子都無法隱忍十幾年,甘心做世人眼中的傻子,她是怎麼做到的呢?”封逸寒似未聽到聽風的稟報,眼底瀰漫着一股執着和疑惑。

“主人,‘魅影七殺’就快到了......”聽風刻意重複,神色憂慮。即便他有必死護主之心,可‘魅影七殺’的實力容不得聽風樂觀。

“是麼?本太子倒真希望他們快些到呢!”封逸寒薄脣勾起一抹悠然的弧度,眼底的光璀璨明亮。

“太子是有萬全之策了?”聽風詫異看向封逸寒。

“本太子今日把琉璃彩盒送到關雎宮去,你猜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想起關雎宮那一幕,封逸寒依舊感嘆靳雲輕的睿智無雙。

“屬下不知。”聽風有些急了,‘魅影七殺’就要到了,主人卻執着於一個傻子,這讓他如何不急。

“靳雲輕摔碎了玉簪。”封逸寒的聲音透着一絲淡淡的欣賞。

“屬下不明白,其實王爺何必糾結於一個傻子的所

作所爲,‘魅影七殺’......”聽風還未說完,便被封逸寒打斷。

“靳雲輕不傻,不僅不傻,而且還聰明絕頂,她已經答應本太子,在百里宮這段期間,她會保本太子周全,直至離開。”封逸寒笑意深沉,眸色堅定。

“那個女人不傻?怎麼可能!”聽風很不以爲然,彼時接風宴上,只是那副打扮,已經讓人汗顏了。

“不信?本太子明晚就證明給你看!”封逸寒忽然很期待與靳雲輕的再次交鋒。

“那‘魅影七殺’......”聽風不甘心問道。

“現在看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退下吧。”封逸寒的神情少了幾分憂鬱,多了幾分坦然,不知爲什麼,他沒有理由的相信靳雲輕,相信這個神秘的女人一定會給他想要的安全。

翌日,當聽到封逸寒欲多留幾日的請求後,百里玉分外慶幸自己沒有意氣用事的和靳雲輕打賭,否則現在必追悔莫及。

“自太子入住那日,這雍和宮便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想留多久,百里玉都真心歡迎。”百里玉爽朗應道。

“如此逸寒感激了。”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即便百里玉此時身處困境,可在封逸寒心裡,這個人永遠比百里連城更值得他尊敬。

雖說封逸寒的到來並不受百里連城重視,可尋常禮節還是要走的,於是百里玉便帶着封逸寒離開皇宮,去了禮部。

關雎宮內,靳雲輕正品着茶,殷雪突然現身。

“主人,奔雷傳來消息,說大蜀正朝莽原臨郡調兵,似有出兵之意。”殷雪將手中淺紫色的字箋遞到靳雲輕手裡,肅然道。

看着手中字箋,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極無奈的弧度,只要想到百里漠北,她便覺得頭疼,那可是個極難纏的傢伙。

“看來百里漠北是篤定封逸寒會死在大百里,纔會這麼早行動,這次,他可有些自大了。殷雪,‘魅影七殺’真的那麼厲害?”靳雲輕說着話,隨手將字箋擱進茶杯裡,紫色字箋入水即化,頃刻間不見蹤影。這種字箋是以食用花粉爲原料,與茶水混合,別有一種爽口的味道。

“回主人,屬下未與他們交過手,不過聽外界傳言,他們精通幻術,每每死於他們手中的人,臉上都會帶着微笑,彷彿沒有一絲痛苦,而且‘魅影七殺’從沒有失手的記錄。”殷雪將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本宮似乎好久沒見南笙了,你今日抽空回鳳羽山莊替本宮傳個話,就說筱蘿想他了!還有,回信給奔雷,讓他少安毋躁,這兵百里漠北沒機會出。”靳雲輕呷了口茶,淡淡道。

“是!”殷雪脣角抽了一下,她有一萬個理由相信,燕南笙就連做夢都不想再見到主人了。

待殷雪離開,汀月急急自宮外跑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

“什麼事?”靳雲輕不慌不忙,經歷種種苦難磨礪之後,靳雲輕自認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措手不及。

“麗妃娘娘傻了!”汀月語出驚人。靳雲輕聞聲,握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眸間光芒陡然一亮,孺子可教也,靳素鸞終究沒讓她失望啊!

碧水湖岸,不管明玉如何阻攔,靳素鸞還是掙脫明玉,撲通跳進湖裡,幸而初夏,湖水倒也溫和。

“娘娘!您快上來啊!小心風寒!”明玉不會鳧水,只能在湖邊大喊。

“不行!這湖裡有七彩魚,素鸞一定要抓到它!皇上喜歡的,素鸞一定要抓到它獻給皇上!”靳素鸞一個猛子扎進湖裡,半晌也不見出來。

“娘娘!來人啊!快救娘娘!”明玉惶恐看着湖水,急的滿頭大汗。靳雲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二姐在幹什麼?”靳雲輕踱步走到明玉身邊,狐疑看向碧水湖。

“靳妃......靳妃娘娘快勸勸我家主子,奴婢從沒聽過這世上還有七彩魚,今兒個一大早,娘娘就像瘋了似的跑出來,說定要抓到七彩魚獻給皇上!娘娘已經下去好久了,再這麼下去,體力不支,會出大事的啊!”明玉猛的跪在靳雲輕腳下,卑微乞求。

“七彩魚......婉兒也沒見過呢。”清澈無波的眸子散着淡淡的光暈,靳雲輕玉指抵腮,饒有興致的看着在湖水裡撲騰的靳素鸞,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靳妃......”明玉詫異看向靳雲輕,有那麼一刻,她彷彿看到靳雲輕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看來靳素鸞說靳雲輕不是傻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皇上!你來啦!”靳雲輕知道明玉心中有疑,卻也不在乎,小跑着迎向大步趕過來的百里連城。

“婉兒,你怎麼也在這兒?”自封逸寒入住雍和宮,百里連城爲免尷尬,便忍着不去關雎宮,此刻在碧水湖見到靳雲輕,讓百里連城險些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婉兒聽說二姐要抓七彩魚,所以過來幫二姐!皇上,你等着,婉兒這就下湖!”靳雲輕煞有介事的朝碧水湖走去,卻被百里連城一把拽到懷裡。

“胡鬧!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七彩魚。”輕柔的語氣沒有半點責備,百里連城似捧着稀世珍寶般將靳雲輕緊緊箍在懷裡,久違的體香惹的百里連城蠢蠢欲動。

“皇上,麗妃娘娘已經下去一柱香的時間了,若再不上來,奴婢怕娘娘受不住啊。”見百里連城出現,明玉登時跪地哀求。

“胡說,二姐鳧水比誰都好,才一柱香的時間嘛!二姐說湖裡有七彩魚的!真的!”靳雲輕一臉天真的看向百里連城,粉嫩的紅脣微微嘟起,看的百里連城心猿意馬。

“好好好,那就再讓麗妃再找找,婉兒是跑來的吧?這滿頭的大汗!”百里連城的目光貪婪的落在靳雲輕的瑩潤飽滿的紅脣上,略有粗糙的手指撫過靳雲輕的額頭,動作溫柔如風。

明玉沒想到皇上竟不阻止自家主子,心中陡然一涼,目光憂心看向碧水湖中翻滾的身影。

“爲什麼沒有?素鸞一定要找到七彩魚!爲什麼沒有?素鸞明明夢到的!是神仙託夢的!”湖心,靳素鸞越發慌亂的遊着,身體愈漸虛弱。

“二姐,你別急,慢慢找啊!皇上和婉兒就在這兒等你,多久都沒關係!”看着湖心裡的靳素鸞,靳雲輕大聲喊着,極盡安慰。

“婉兒啊,你可見過封逸寒了?”百里連城只瞥了眼湖水裡的靳素鸞,便將眸子轉到可人兒身上。他心道靳素鸞癡傻必有蹊蹺,若她真能把自己淹死在碧水湖,那他就信。

“見過啊,皇上還讓婉兒去給他接風了呢,不過婉兒不喜歡他,像塊木頭似的,總是板着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一樣!皇上,你是不是不喜歡婉兒了?”靳雲輕說着話,將頭倚在百里鴻弈胸前。她儘可能的分散百里連城的注意力,因爲她很好奇,靳素鸞到底會在水裡挺多久?

“怎麼會!整個後宮,所有女人,朕最喜歡的就是婉兒!”百里連城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真誠,靳雲輕也相信他的話,可是時至今日,她最不稀罕的,就是百里連城的寵愛。

“可是皇上好久沒到關雎宮了!婉兒都想你了,婉兒想皇上摟着婉兒睡覺,踏實!”靳雲輕用小腦袋蹭着百里連城的胸口,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靳素鸞水性並不好,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湖心處,靳素鸞拼命的喘着粗氣,被水打溼的頭髮擋住了她眼底的極恨,岸上那一雙人影,刺的她眼睛好疼,心好痛!

身體漸漸虛脫,靳素鸞用盡力氣想要游回岸邊,卻在對上靳雲輕的眸子時,放棄了掙扎,她要賭一把!

“不好了!皇上!娘娘沒力氣了!娘娘沒到湖底了!”眼見着靳素鸞的身體不再撲騰,明玉大聲呼喊。明玉自心底不希望靳素鸞死,若是她死了,安柄山不知道又要安排她怎樣的差事,至少跟在靳素鸞身邊,她是有機會接近皇上的。

百里連城聞聲一震,旋即看向湖心,只見湖面平靜,已然不見靳素鸞蹤影。

“二姐......二姐!”靳雲輕正欲衝出去,卻被百里連城拉了回來。

“下水,救人!”實則那些侍衛早就候在左右,聞得百里連城一聲令下,皆跳進碧水湖裡。

“都是婉兒不好......嗚嗚......皇上,二姐不會有事吧?婉兒記得二姐鳧水很好的,怎麼會這樣啊!”靳雲輕眼淚撲簌而落,心底卻對靳素鸞這種不要命的做法很不認同,若真就這麼淹死了,她會覺得遺憾的。

“不關你事,是她自己非要找什麼七彩魚......”百里連城攬過靳雲輕,深幽的眸子盯向碧水湖,靳素鸞真的傻了?否則怎麼會連命都不要?

直至侍衛將靳素鸞救上來,靳雲輕先一步衝到靳素鸞身邊,悲慼垂淚,一側,明玉登時上前狠按了靳素鸞的胸口,直至靳素鸞噴出幾口水來,方纔停下。

“七彩魚......素鸞看到了......皇上......”到底是嗆水太多,靳素鸞只說了幾個字便昏厥過去。

“二姐!皇上,二姐怎麼了!婉兒不要二姐有事!”百里連城見靳雲輕哭的越來越傷心,再度將她擁在懷裡。要死的本是靳素鸞,只是靳雲輕的幾聲悲泣,大有喧賓奪主之意。

“你們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麗妃擡回去,宣御醫好好診治!”百里連城憤然低吼,至此,靳素鸞方纔被侍衛擡回華清宮。

“皇上,婉兒想去陪二姐,好不好?”靳雲輕抹着眼角,含淚的眸子晶瑩剔透,我見猶憐。

“放心,她沒事,剛剛不是還說話了麼!”百里連城的手撫過靳雲輕白皙的面頰,小心安慰着。在他記憶中,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溫柔過,他也很想剋制自己對靳雲輕的關懷,畢竟是個癡兒,終歸封不得皇后,可他越是隱忍,心底的渴望就越是強烈。

“可是婉兒不放心啊,皇上,讓婉兒去吧,好不好?”靳雲輕拉着百里連城的手掌輕搖,撒嬌的模樣讓百里連城有些哭笑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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