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138

“皇上......”謝思淚眼朦朧的看向百里連城,期待着他的回答。

“也罷,到底是朕欠你們的,這兩日朕便想辦法將劍塵安###侍衛隊,不過你答應朕,千萬別讓人看出端倪,否則後果怎樣,你該清百里!”百里連城肅然警告。

“思叩謝皇上!”謝思聞聲,登時起身施禮,感激涕零。

“你與朕之間還要提那個謝字麼,快起來。月嬋!”百里連城將謝思自地上扶起,緊接着喚來月嬋。

“奴婢叩見皇上。”月嬋急急跑了進來,恭敬道。

“快扶你家主子回房休息,小心伺候着!”月嬋聞聲,登時起身上前扶過謝思,朝內室走去。

看着謝思虛弱的身影消失在內室房門,百里連城溫柔的目光頓染冰霜。離開宣室殿,百里連城當下將安柄山喚到御書房內

“安柄山,你走一趟萬佛塔,讓鄭御醫將劍塵的藥量加大一倍!朕要他在五日內死於惡疾!”百里連城冷聲開口,冰徹的眸子散着野獸般嗜血的兇光。

“皇上要除了劍塵?那德妃娘娘的藥......”安柄山訝異之餘狐疑問道。

“繼續!背叛朕的人,都要死!朕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識好歹,若不是礙於謝重那個老傢伙,朕也不必這麼麻煩!下去吧!”百里連城狠戾開口,直至安柄山離開,方纔舒了口氣,繼而頹廢的倚在龍椅上。

放眼整個後宮,誰是真的愛他,而他,愛的又有誰?百里連城反覆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靳雲輕!

晚膳十分,百里玉一直保持沉默,直至靳雲輕欲起身時,方纔開口。

“本王查到鄭公公和韻兒皆未返鄉,甚至沒人看到他們離開皇宮,爲什麼簿冊上會有那樣虛假的記載?他們都是表姐身邊最貼已的人,這其中必有因由!”百里玉肅然開口,清眸看向靳雲輕。

“王爺想說什麼?”靳雲輕緩身坐了回來,不以爲意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可疑?不僅鄭公公,韻兒,連孫嬤嬤的去向都是假的,如果他們沒離開過皇宮,可皇宮裡又找不到他們,這說明他們很有可能遭遇不測!到底是誰動的手?目的又是什麼,難道你不好奇?”百里玉詫異看向靳雲輕,這不該是靳雲輕的反應。

“沒什麼好奇的,想來大姐生前在宮裡必是得罪過不少人,她死了,那些明裡暗裡的仇人自然要拿她身邊的人出氣,可惜他們三個了。”靳雲輕悠然迴應,眸下無波,心底卻承受着錐刺的極痛。

“你是這麼想的?你沒想過他們三人是被殺人滅口的麼?你不曾懷疑過表姐的死因?”百里玉劍眉緊皺,厲聲追問,他還記得在冷宮舊址的廂房裡見過的宮女,雖然她當時精神惶恐,說話斷斷續續,可從她驚恐駭然的目光裡,百里玉知道,靳表姐的死必有蹊蹺。

“王爺該不會懷疑是皇上害死的大姐吧?莫說皇上爲封大姐爲後,險些與太后翻臉,與敦親王決裂。單說大姐對皇上一片癡情,便知皇上沒有害大姐的理由!其實王爺若沒事做,大可以抱着絮子出去散散步,賞賞花,整日這般神經兮兮,終究不是正道。”靳雲輕悵然看向百里玉,一臉悲憫之色。

“本王沒想過是皇上,可也許是宮中哪個嬪妃也不一定?”他怎麼可能懷疑百里連城呢,表姐爲百里連城做盡一切,他便是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也不會傷害表姐,百里玉眸色漸暗,心底劃過淡淡的苦澀。

“哦?是哪個嬪妃?單憑王爺與筱蘿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情誼,只要王爺說出口,筱蘿定會讓那人活着生不如死,死了灰飛煙滅!”靳雲輕一臉真誠道。

“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關心?表姐到底是你的大姐,你不在乎她的死因?”百里玉有些怒了,他自認沒在開玩笑。

“筱蘿不是不關心,而是堅信大姐的死,沒有可疑之處。”靳雲輕聲音清冷,淡漠迴應。

“那孫嬤嬤他們三人怎麼解釋?”百里玉不以爲然。

“莫說王爺還沒查到他們是生是死,就算他們死了,筱蘿也不覺得奇怪,這深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冤魂野鬼,死個把人,不算什麼!”靳雲輕的心遠不如她說的那麼輕鬆,所有因她而死的人,都不會白死。這些仇,都在她心底打下烙印,終有一日,她會向百里連城一筆筆的討回來,毫不留情的討回來!

“可他們與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曾照顧過表姐!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的下落?”百里玉慍怒看向靳雲輕。

“在筱蘿眼裡,他們沒什麼不一樣。”靳雲輕陡然起身,她再也無法繼續這個話題,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拍案怒吼,會忍不住衝出去找百里連城拼命。

“你太冷血無情了!”百里玉失望的看向靳雲輕,心痛道。

“王爺認識筱蘿不是一天兩天了,早該知道筱蘿是什麼人。沒錯,筱蘿就是冷血無情。”靳雲輕清冷的眸迎向百里玉眼中的失望,心,莫名的揪痛,她想解釋,卻無從開口。

“奴婢叩見皇上!”汀月的聲音傳了進來,靳雲輕陡然收起眼底的悲涼,順間淚如雨下,隨手抓起一碟菜扣向百里玉,因爲百里玉臉上的憤怒必須有理由。

“靳雲輕!你欺人太甚!”百里玉被靳雲輕突如其來的動作驚怒,憤然起身,大聲厲吼。而百里連城進門時,正看到這一幕。

“皇上!百里玉欺負婉兒!他罵婉兒冷血無情!嗚嗚......”靳雲輕抹着淚,極度委屈的撲向百里連城。

“婉兒別哭,百里玉啊,你又怎麼惹靳妃生氣了?”看着靳雲輕梨花帶雨的模樣,百里連城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就是冷血無情!”百里玉怒目看向靳雲輕,心底隱隱作痛。

“就因爲婉兒給了那個什麼國太子一隻小貓,沒有給他,所以他就記恨婉兒,皇上,讓他走!婉兒不想見到他!好不好?”靳雲輕撒嬌拉着百里連城的衣袖,眼淚在眶裡打轉。

“咳......百里玉啊!”百里連城無奈看了眼百里玉。

“臣弟告退!”百里玉狠瞪了眼靳雲輕,當下離開關雎宮。

“皇上,婉兒討厭他,不如讓他搬走算了,行不行啊?”見百里玉離開,靳雲輕終是舒了口氣。

“如果朕的婉兒不收留他,他可就沒地方去了,朕的婉兒最大度了,對不對呀?”百里連城雙手輕撓着靳雲輕的腋下,寵溺安慰。

“婉兒聽皇上的!”靳雲輕破涕爲笑。

或許是因爲意識到靳雲輕是自己在這個後宮裡唯一願意寵着的女人,百里連城當晚極盡溫柔。

晌午的時候陽光正足,靳雲輕摟着絮子蕩在鞦韆上,額間已然滲出汗水,可她還是覺得冷,只要想到百里連城昨晚做的那些噁心事,她心底的寒意便加重一分。只是怎麼辦?她無從擺脫,也擺脫不了。

“娘娘,屬下查到萬佛塔的密室內住着一個男人,有八年之久,名叫劍塵,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殷雪的出現,打斷了靳雲輕的沉思。

“八年......萬佛塔是皇族佛堂,從不收俗家弟子,更不會留宿路人,如果沒有百里連城的旨意,就算是住持也無權留任何人在萬佛塔,可查到那人的來歷?”靳雲輕輕撫着絮子,神色內斂。

“回主人,屬下查到劍塵曾與敦親王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德妃有過一段山盟海誓,之後在德妃入宮後,那人便似消失般,再未在江湖上出現,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沒想到,他竟一直隱藏在萬佛塔。而且屬下在萬佛塔的時候,遇到了宮中鄭御醫,還有安柄山!”殷雪將自己所查到的一切全數稟報道。

無語,靳雲輕忽地擡眸看向殷雪,眸間華彩綻放。

“這麼短的時間,你是怎麼辦到的?”那些消息固然驚訝,但更讓靳雲輕驚訝的是,殷雪的辦事能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回主人,殷氏一族的隱衛之所以成爲隱衛中的泰斗,是因爲除了殷雪和哥哥之外,還有大量研習追蹤術的族人向我們提供第一手的資料,殷氏一族所知道的消息,決不比江湖少。”殷雪已經說的很謙虛了。

“呵,難怪燕南笙會捨得用風雨雷電來換你.....對了,你剛剛說在萬佛塔遇到鄭御醫和安柄山了?”靳雲輕言歸正傳,正色問道。

“是,而且屬下聽到安柄山吩咐鄭御醫給劍塵加大藥量。”對於得到的消息,殷雪素來只講事實,從不加入自己的主觀臆想。

“也就是說百里連城由始至終都知道劍塵的存在,而且暗中向他投毒。謝思每個月都要到萬佛塔,祈福只是個幌子,實則是去會了情郎?最主要的是,百里連城明知自己當了烏龜,竟然還忍了八年,沒有跟謝思翻臉!有意思。殷雪,劍塵還有沒有的救?”靳雲輕隱約覺得此事蹊蹺,她需要仔細縷順。

“回主人,殷雪無能爲力,不過燕南笙可以!”殷雪肯定回答。

“燕南笙啊......你去請他過來,就說百里玉出了大事!”靳雲輕很清百里,如果不提百里玉,燕南笙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自己了,對此,靳雲輕十分理解。

“是!”待殷雪離開,靳雲輕單手握着鞦韆,另一隻手撫着絮子,陷入深思。當年百里連城初登帝位,那些老一輩的王爺甚有不滿,蠢蠢欲動,自己曾爲此費盡心思,都沒有良策,而這件事的轉折點,就是謝思入宮,自她入宮後,敦親王便爲此事極力奔走,這才解了內憂。

在靳雲輕印象中,謝思入宮後三個月開始,便有了每月到萬佛塔的記錄,而百里連城又早知萬佛塔內玄機,不難猜測,謝思入宮,十有**是百里連城與她的交易。因爲以敦親王的脾氣,就算謝思不入宮,也斷不會讓她嫁與皇族以外之人。如此一來,兩人各得所需,倒也算一招妙計!

只是百里連城啊,你這過河拆橋的毛病終究是改不了了,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光芒綻放!

李青青入宰侯府的第三個月便傳來喜訊,這讓靳雲輕訝異之餘難免有些欣喜,她果然沒有看走眼,李青青當真是不安於室啊!

“娘娘,老爺既已喝過那東西,夫人怎麼會......”汀月說到一半,便知自己問了生平最愚蠢的問題。

“你說呢?劉醒,去查查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記着,不許

張揚,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懂了?”靳雲輕挑眉看向劉醒,她忽然很期待李青青肚子裡的孩子快些來到這個世上,她亦很想知道,父親的容忍的極限。

“奴才明白!”劉醒忠心的爲靳雲輕辦着每件事,即便靳圖曾暗示過他勸勸主子放下對老爺的仇恨,可劉醒知道,如今的靳妃,已經不是彼時的癡傻三小姐,主子決定的事,沒人改得了。

待劉醒離開,汀月小心湊到靳雲輕身側。

“娘娘,御膳房的秦嬤嬤來過,午膳已經準備好了,奴婢還是要把肅親王的膳食單獨撥出來送過去嗎?”自那日靳雲輕將一碟菜灑到百里玉身上之後,百里玉已經有兩日未在關雎宮的正廳露面了。

“你下去準備吧,本宮一會去瞧瞧。”靳雲輕暗自嘆了口氣,想想自己那日的確有些過分了,可若不如此,她要如何向百里連城解釋百里玉的怒髮衝冠?

當靳雲輕推開東廂房的門時,裡面的肅靜讓她有些詫異,靳雲輕轉身命汀月留在外面,自己則提着食盒走了進去。

靳雲輕輕輕將食盒擱在桌邊,如水的眸子環視四處,簡單的近乎於簡陋的房間沒有過多的擺設,除了桌椅和茶具之外,甚至連裝飾的盆景都沒有。這就是百里連城當初所說的準備妥當麼?靳雲輕不禁有些心酸,百里玉本不該被如此對待!

斂了心底的酸澀,靳雲輕緩步走進內室,房門未關,靳雲輕很容易登堂入室,牀榻上,那抹湛藍色的身形似在淺眠。看着落在地上的錦被,靳雲輕放輕腳步走了牀邊,將錦被覆在百里玉身上。

幾乎同一時間,百里玉突然彈跳進來,一臉驚愕加警覺的看着眼前女子。

“你想幹什麼?”百里玉單手將錦被攥於胸前,身體反射性的朝後靠了靠,這場面讓靳雲輕極度無語,她是女的,她能幹什麼!

“你病了?”當注意到百里玉微微泛紅的俊顏時,靳雲輕登時上前一步,憂心問道。

“你別過來!”百里玉下意識後退,彷彿朝他衝過來的靳雲輕是洪水猛獸一般。

“染上風寒了?怎麼不叫御醫?”靳雲輕哪裡在乎百里玉的警告,登時伸手撫在百里玉的額頭上,一股灼燙感順着百里玉的額頭震撼到靳雲輕的心臟。

“這麼燙!汀月!”在感覺到百里玉額頭如火燒的溫度時,靳雲輕柳眉緊蹙,厲聲喚道。

“娘娘?”汀月聞聲,急急跑了進來。

“快傳御醫!讓御醫院資格最老的御醫到關雎宮來!”靳雲輕的聲音冰冷急促,汀月不敢多問,登時轉身,卻被百里玉叫了回來。

“不需要!”百里玉甩開錦被,負氣走下牀榻。門口,汀月犯難的看向靳雲輕。

“需要本宮再重複一次麼?”靳雲輕聲音漸冷,汀月聞聲,登時退出房間,直朝御醫院而去。

“本王說不需要!就算他來了,本王也不會讓他瞧的!”百里玉憤憤然看向靳雲輕,繼而走出內室。

“筱蘿自有辦法讓你乖乖聽話。”靳雲輕收起眼中的嚴厲,挑眉跟了出來。百里玉陡然轉身,不以爲然看向靳雲輕。

“怎麼?不相信?”靳雲輕胸有成竹的語氣讓百里玉覺得好氣又好笑,他若不願,誰能逼他!

“那就拭目以待,現在,先吃飯。”靳雲輕說話間走到桌邊,自食盒內將尚溫的飯菜拿出來。百里玉則束手倚在書桌旁,一副就是不吃,你奈我何的模樣。

“王御醫,這邊!”當聽到門外傳來汀月的聲音時,靳雲輕悠然走向百里玉,亮爍的眸子掃過百里玉因爲風寒而發紅的俊顏,呢喃道。

“只要你乖乖聽話,筱蘿自會告訴你孫嬤嬤的死因。”看着百里玉臉上驚愕的表情,靳雲輕紅脣微揚,旋即在汀月開門的順間回到桌邊。

“微臣叩見靳妃,叩見肅親王。”進門的王御醫已是花甲年紀,聲音卻渾厚有力,中氣十足。

“你快起來給他瞧瞧,看看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要是傳染給我的絮子和小優,我讓皇上打你的板子!”靳雲輕一臉稚氣的指着王御醫,大聲嚷着,之後嫌惡的看了眼百里玉。

身爲宮中老人,王御醫自然知道靳雲輕在宮中的地位,即便她有些癡傻,可在後宮,沒人敢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此刻,王御醫忙不迭的起身走到百里玉面前。

“麻煩王爺把手伸出來,微臣爲您診脈。”王御醫謙恭開口。百里玉冷眸看向靳雲輕,暗自思忖靳雲輕剛剛那句話的真假,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百里玉終是妥協。

待王御醫診斷之後,即刻回到靳雲輕身邊稟報。

“回靳妃娘娘,肅親王只是感染風寒,並不嚴重。微臣這便回去開方,服用三五日便可好轉,若娘娘實在怕傳染給絮子和小優,這兩日可將肅親王與它們隔離。”王御醫恭敬開口,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想肅親王也曾是馳騁沙場的梟雄,可如今,卻要避諱兩隻畜牲,英雄雖未末路,卻已淒涼至此,怎不讓人心傷。

“那你還不快去!汀月,你也跟着,催他快點兒!”在聽到百里玉只是稍有風寒之後,靳雲輕的心纔算了放了下來。

就在王御醫與汀月離開的下一秒,百里玉如離弦的箭般衝到靳雲輕面前。

“孫嬤嬤真的死了?她是怎麼死的?”清澈的眸閃爍着鋒利的寒芒,百里玉相信靳雲輕知道,即便他所認識的靳雲輕勢利又腹黑,可百里玉自心底相信,這絕非靳雲輕的本質,身爲表姐的親妹妹,靳雲輕值得他信任。

“吃飯。”靳雲輕雲淡風輕的啓脣,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該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百里玉狠戾低吼。

“此時此刻,讓你吃飯是筱蘿最重要的事。”靳雲輕鎮定從容,不爲所動。

“你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就會告訴我孫嬤嬤的死因!”百里玉幽怒提醒靳雲輕。

“乖乖聽話可不限於讓王御醫替你診治哦!”靳雲輕忽然露出俏皮的笑容,百里玉登時氣結,凌厲的目光狠瞪向靳雲輕,一字一句喊出這輩子最讓他抓狂的三個字

“!”

“咳......王爺放心,只要王爺按時用藥,按時用膳,只要御醫診斷出王爺無病無災,筱蘿自然會告訴王爺想知道的,現在,吃吧!”靳雲輕極盡溫柔的將飯菜端到百里玉面前,眉眼彎彎。

這一刻,百里玉終於挫敗了,靳雲輕的陰險狡詐堪稱舉世無雙,這個世上,誰要是跟她講理,絕對是找死!他就是最好的例子。於是爲了得到孫嬤嬤死因的真相,百里玉無聲端起瓷碗,大口吃飯,大口吃菜,在他眼底,那些飯菜便是靳雲輕猙獰的笑臉!

晚膳十分,就在靳雲輕指着桌上的湯藥命百里玉喝下的時候,一陣風起,那抹逶迤的紅裳如神明突降般落到靳雲輕與百里玉面前。

“百里玉,你真生病了?嚴不嚴重?這是什麼藥,有沒有問題啊!”燕南笙才一出現,便圍在百里玉身側噓寒問暖,問東問西。靳雲輕知道,他這是心虛,無端把流沙要回去,百里玉不記仇纔怪。

就在燕南笙欲端起湯藥檢查的時候,百里玉彷彿沒看到燕南笙的存在般,倏的端起湯藥一飲而盡。

“他這是怎麼了?”燕南笙原本還不信,可又放心不下百里玉,這纔過來瞧瞧,實則在他心底,真是再也不想見到靳雲輕,自從認識這個女人,他鳳羽山莊的寶貝越來越少。

“病入膏肓,急需靈丹妙藥!”靳雲輕言簡意賅。

“咳咳......咳咳咳......”百里玉聞聲猛咳,清眸下意識瞥了眼靳雲輕,從那雙純淨清靈的眸子裡,百里玉看到了貪婪二字。

“有不有那麼嚴重啊?”燕南笙轉身看向百里玉,雖然不似平日精神,可怎麼也看不出來是病入膏肓啊!

“咳咳咳咳咳.......”就在燕南笙目光落到百里玉身上時,百里玉突然狂咳不止,甚至有捶胸頓足之態。

“小師弟!你可別嚇我啊!師傅說過,我們同心同命,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燕南笙緊張的看向百里玉,神色有些慌亂。

一側,靳雲輕左邊眉梢微挑了兩下,很明顯,百里玉在幫她演戲。

“你還廢那麼多話做什麼,東西拿來沒有?”靳雲輕不失時機開口,一臉正色看向燕南笙。

“什麼......什麼東西?”燕南笙陡然一震,右手不禁撫在胸口,這個動作讓靳雲輕十分滿意,看來她要的東西就在燕南笙身上。

“當然是靈丹妙藥了!你可別告訴筱蘿,你是兩手空空來的?那樣的話,你這一趟,來的毫無意義!”靳雲輕意味深長的瞥了燕南笙一眼。

“我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剛剛他不是喝了藥了?”燕南笙不以爲然,撫着胸口的手越發緊了幾分。

“你沒看到他喝完藥之後的反應麼?罷了,既然連你都不在乎,筱蘿操這份心做什麼!”靳雲輕索性不再看燕南笙,自顧用膳。

“真的病的那麼重?還是.....中毒了?”燕南笙仔細打量着百里玉,此刻,百里玉咳的越發喘不上氣來。燕南笙見狀,雖不確定,卻還是將懷裡的‘九曲回魂丹’拿了出來,此丹絕對稱得上是仙丹,可解百毒,可治百病,整個鳳羽山莊不過三粒,當時殷雪說的模糊,他怕百里玉真的出事,便隨身帶了一粒,以防萬一。

“你幹什麼?”燕南笙才一拿出來,便見靳雲輕雙眼放光的伸出手來。

“他現在這樣,哪裡還能拿得穩丹藥!”靳雲輕不顧燕南笙一臉質疑,登時上前將‘九曲回魂丹’奪了過來,旋即背對着燕南笙,走到百里玉身側,攥着丹藥的粉拳輕晃了一下,便回到座位。

“吃了?”一切發生的太快,燕南笙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然呢,筱蘿又沒病,要那破玩意有什麼用。”靳雲輕悻悻道,回到座位時已然將丹藥藏於袖內。

“破玩意?千金難買!”燕南笙憤然看向靳雲輕,一臉痛惜。不過在看到百里玉不再咳嗽時,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百里玉啊,好點兒了?”燕南笙緩步走到百里玉面前,上下打量,除了不再咳嗽,似乎也沒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見百里玉沒有打算和自己說話的意思

,燕南笙只得搖頭,轉身離去。

“殷雪!”待燕南笙離開,靳雲輕頓時喚出殷雪,將袖內的‘九曲回魂丹’交在殷雪手裡。直至殷雪離開,靳雲輕方纔衝着百里玉道了句謝。

“你拿去救誰?”百里玉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狐疑問道。

“路人甲而已,你不認識。”靳雲輕說的雲淡風輕,心底卻希望這丹藥能送的及時,劍塵可是她揭開百里連城僞善面目的一柄利器。

“如果讓燕南笙知道你拿‘九曲回魂丹’救個路人甲,他會氣的殺人的。”百里玉毫不誇張開口。

“如果讓燕南笙知道是你配合筱蘿騙走了他的寶貝,他會不會氣的自殺?”靳雲輕陰柔的笑容落在百里玉眼底尤爲刺目,他心底不止一千遍的質疑,這個腹黑的女人真的是表姐的親妹妹麼?是麼是麼?

在百里連城安排劍塵入宮的前一晚,靳雲輕終於見到了這位讓德妃謝思愛的刻骨的男人,玉樹臨風的臉顯得尤爲蒼白,即便服用‘九曲回魂丹’,劍塵看上去依舊虛弱不堪。

“你爲什麼要救我?”劍塵一身素衣,銀冠束髮,清冷的眸充滿警覺和敵意,面對他的救恩人,靳雲輕卻感覺不到一絲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魂歸西天了,你捨得有人爲你肝腸寸斷麼?”靳雲輕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嬌容以黑紗遮面,玉指握起銀撥,輕挑着燭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劍塵冷言以對。

“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聽說當今皇上的德妃娘娘十分信佛,每個月必要到萬佛塔靳浴祈福,這一去,少則五日,多則半月,虔誠的很吶!”清越的聲音悠然響起,隔着黑紗,靳雲輕分明看到劍塵神色驟變。

“你想說什麼?”劍塵猛的衝向靳雲輕,卻被身後的殷雪一把按到座位上。

“我想說什麼,你最清百里!對於身上的惡疾,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靳雲輕正色看向劍塵,聲音漸寒。無語,劍塵欲以沉默對抗。

“如果你想謝思與你一般下場,儘可沉默。”靳雲輕說話間陡然起身,卻在下一秒被劍塵攔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劍塵雙目幽寒,凜冽開口。

“我叫靜心,想救你和謝思。”靳雲輕緩身坐回原位,清冷的聲音如雨打青瓷,字字清晰。

“你都知道些什麼?”劍塵眉峰緊皺,冷聲追問。

“靜心只知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女人的背叛,尤其那個人還是權傾天下的帝王!”靳雲輕一針見血,吐出的每個字都似利刃###劍塵的心臟。

“思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或許是因爲太過激憤,劍塵的身體不由的顫抖着,臉色煞白如紙。

“你的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百里連城的德妃,有誰可以爲你作證?”靳雲輕嗤之以鼻,眼底抹過一絲凌厲。

“百里連城忘恩負義!當初他親口答應我和思,只要思肯入宮爲妃,解他憂難,他便成全我們,沒想到......”劍塵狠咬皓齒,握着拳頭的手指咯咯作響。

“沒想到他卻暗中向你下毒,置你於死地。只是我不明白,七年了,他怎麼會選擇現在才動手?而你,爲什麼不揭穿他?”靳雲輕早料到百里連城與謝思之間會有這樣的交易,只是有些細節,她還是想不通。

“是啊,七年了,那個初登帝位,四處百里歌的百里連城早已羽翼豐滿,不需要再忌憚任何人,再加上敦親王身體愈漸衰弱,他已經沒了顧忌。所以在他眼裡,便容不下劍塵了!”劍塵的話讓靳雲輕感慨良多,是呵,自己何嘗不是百里連城羽翼豐滿的犧牲品。

“那你爲什麼沒告訴德妃?”靳雲輕狐疑看向劍塵。

“告訴她,就只能害了她,百里連城現在容不下的人是我,思到底有恩於他,我想只要我死了,他會善待思。而且我們的事見不得光,就算思知道,她也只能忍着,沒人幫得了我們。”劍塵苦澀開口,心底透着無盡的悲涼。

“所以說你真是很傻很天真,你既然知道百里連城陰險狡詐,心胸狹窄,便該猜到,他既動了殺你之心,也斷斷容不下那個每月與你幽會的女人!帝王之尊讓他無法對你們的事不耿耿於懷!最有力的證據就是這些年來,你們不曾有自己的孩子。”靳雲輕的話對於劍塵,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是說......他早就對思動手了?”顫抖的聲音透着絕頂的憤恨,劍塵雙眼赤紅,脣齒俱寒。

“德妃的宣室殿內有一張紫檀木雕花方桌,製作極爲精妙,桌腿上雕的飛鳳圖案栩栩如生,可你知道麼?那桌腿上每個細小的雕紋裡都裝有麝香粉末,因爲麝香與紫檀的味道相近,所以無人察覺,可就算是再少量的麝香,也經不起德妃經年累月的接觸,如今德妃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皆是拜百里連城爲她精心準備的紫檀方桌所賜。”如果不是殷雪心細發現這個秘密,靳雲輕還不知道百里連城居然如此攻於心計,竟想出這麼陰損的辦法對付對他有恩的謝思。

“那宣室殿是百里連城七年前專爲思所建,也就是說......”劍塵虛弱的身影顫抖不止,眼底怒浪滔天。

“也就是說,早在百里連城答應與德妃做這筆交易之時,他便已經容不下你們了。”靳雲輕陳述着一個殘酷的事實。

“可我們能怎麼辦?該怎麼辦!”劍塵倏的鬆開緊攥的拳頭,頹然堆坐在椅子上,就算他有滿腔的仇恨又如何,他們面對的是帝王,這個國家最權威的存在。

“遠走高飛!”靳雲輕言簡意賅,清冷的眸透着堅定的華彩。

“談何容易!”靳雲輕的建議對劍塵來說,宛如天馬行空。

“很容易,只要你肯聽我的!”靳雲輕暗自舒了口氣,到底是說服了劍塵,接下來的事便簡單多了。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我有一個條件!”靳雲輕的話並沒有給劍塵帶來一絲欣喜,在他眼裡,沒有人能與皇權對抗,尤其對面坐着的,還是一個女人。

無語,靳雲輕在等他提條件。

“不管結果如何,劍塵只求你能保全思!”劍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這樣樸實的字眼,在靳雲輕聽來,遠比山盟海誓還要悅耳,不管怎樣,謝思是幸福的,至少這個世上,還有人這樣全心全意的愛她。

心,有那麼一刻的酸澀,百里玉又何嘗不是全心全意,只是彼時,她看不見......

回到關雎宮,靳雲輕還沒來得及伸上個懶腰,便見百里玉帶着一陣風來,大步躍到她面前。

“王御醫診斷過,本王的風寒已經痊癒,你告訴我,孫嬤嬤是怎麼死的?”百里玉迫不及待問道,眼底滿是希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王爺有沒有興趣陪筱蘿出去走走?”靳雲輕挑眉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回想起劍塵在提到謝思時眼中滿溢的深情,心底忽然涌起一絲暖意。

“沒興趣!”百里玉斬釘截鐵拒絕。

“孫嬤嬤是怎麼死的來着?讓筱蘿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麼辦?想不起來了!”靳雲輕一臉無辜的看向百里玉。

“是不是本王陪你出去走走,你便能想起來?”百里玉凝喉氣結,咬字問道。

“大有可能!”靳雲輕狠狠點頭,百里玉深吸口氣,旋即憤然邁出關雎宮。

清幽的百里,暖風徐徐,百里玉也不管身後的靳雲輕,徑直走着,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長,踏着鵝卵石鋪砌的甬道,百里玉不知不覺中竟到了長樂宮對面的柳林。

“終於捨得回頭了?”百里玉轉身之時,正看到靳雲輕站在身後,纖纖玉指撫着胸口,輕喘着問道。

“走的夠遠了,有沒有想起來什麼?”注意到靳雲輕額間滲出的汗珠兒,百里玉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不給我喘氣的時間麼?”靳雲輕瞥了眼百里玉,眸子轉向長樂宮,那記載着她前半生喜怒哀樂的長樂宮啊,如今彷彿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無助的屹立在那裡,等待着它的終結。

有時候靳雲輕在想,當初的她,自詡睿智無雙,怎麼就沒看出來百里連城的豺狼面目呢!彼時她一直覺得是自己不夠睿智,可自從知道謝思與劍塵的事後,靳雲輕倒有了一些領悟,百里連城掩飾的太好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犧牲那麼多,值得麼?”劍塵爲了謝思願意付出生命固然偉大,可也值得,至少謝思也以同樣的深情回報,可百里玉呢?他一味的付出,又得到了什麼?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便會知道,只爲她一刻歡顏,縱是舍了身,舍了命,都是值得的。”百里風吹起百里玉如墨的長髮,散在風中划起絢美的弧度。靳雲輕感受着心靈的震撼,眼底有淚涌出。

“靳表姐真傻,她怎麼就沒看出來你的好呢?”靳雲輕苦笑。

“是百里玉還不夠好......”百里玉眷戀的望着眼前的長樂宮,眼中閃爍着悲慼的目光,表姐,你可知道百里玉在想你,每日每百里,每時每刻,那麼想,怎麼辦?想的心疼,又怎麼辦?

“孫嬤嬤是因爲撞見了安柄山的醜事,所以才被殺人滅口,屍體掩埋在冷宮舊址的那座廂房下面。”靳雲輕的聲音陡然響起,清冷的面容似凝結成霜。

“安柄山的醜事?安柄山有什麼醜事?”百里玉沒料到靳雲輕會這麼痛快告訴他孫嬤嬤的死因,就在他驚訝追問之時,靳雲輕陡然沉臉,甩袖離開。

百里玉素來知道靳雲輕變臉比變天還快,於是在靳雲輕轉身離開的時候,百里玉強忍着追上去的衝動,與其被莫名其妙的罵一頓,倒不如自己去查原因。

翌日,當劍塵作爲一名內宮巡邏侍衛出現在宣室殿外之時,謝思歡喜的不能自持。

“劍塵!”即便只是一個側影,謝思卻能一眼認出那便是她日思百里想的人兒,眼見着主子跑出宣室殿,月嬋登時追了出去。

“屬下劍塵,叩見德妃娘娘!”清越的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激動和驚喜,劍塵雙手拱拳,恭敬站在謝思面前。

“嗯,本宮有些重物需要挪動,就你了,進來吧!”謝思佯裝鎮定開口,旋即轉身回了宣室殿,劍塵則謙謹跟在後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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