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54

“皇上……嗚嗚……婉兒好怕,他們把婉兒關在溼溼的房間裡,不給婉兒吃飽,還欺負婉兒……皇上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來救婉兒?”靳雲輕猛的起身撲進百里連城的懷裡,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婉兒別怕,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婉兒的,誰都不行……”經過冰魄的證實,百里連城對靳雲輕是癡兒這件事深信不疑,且對她的寵愛有增無減。

“不好了!皇上,婉兒看到百里玉和賢妃姐姐也被關起來了,您得去救他們啊!那裡有個醜女人,好凶,她把賢妃姐姐打的好慘!”靳雲輕突然自百里連城的懷裡鑽出來,睫毛上還沾着淚水。

“沒事,朕已經派人去救了。婉兒,這些天你瘦了很多,朕特別命御膳房給你熬了些補湯,朕這就給你端過來。”百里連城輕拭着靳雲輕眼角的淚,正欲起身時,卻被靳雲輕拉了回來。

“皇上,筱蘿好睏啊,不想喝行不行啊?”靳雲輕揉着眼睛,嚅嚅乞求着。

“婉兒想做什麼都行,你睡吧,朕就在這裡陪你!”百里連城的目光極盡溫柔,更勝月光,可在靳雲輕眼裡,這該是天下間最滑稽的眼神,靳雲輕忽然在想,如果她現在告訴百里連城,自己就是靳表姐,那個被他活活逼死在冷宮的靳表姐,她不知道百里連城的目光會變成什麼樣!靳雲輕只是想想,畢竟現在還不到時候。

靳雲輕被百里連城扶着平躺到榻上,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閉上眼睛,她討厭看到那張臉,因爲那張臉會讓她覺得噁心。

當靳雲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百里連城並不在關雎宮,這讓靳雲輕覺得舒服不少。

“娘娘,好在您沒事,嚇壞奴婢了!”彼時百里連城在,汀月連進門的機會都沒有,如今百里連城離開,汀月自是守在靳雲輕牀邊。

“本宮是沒事,不過肅親王卻危在旦夕。殷雪!”靳雲輕緩身而起,神色幽凜。

“屬下在。”此刻,殷雪已然站在靳雲輕身側。

“你可能找到關押百里玉的地方?”靳雲輕相信百里玉既然敢深入虎穴,必有後招。

“回主人,屬下能找到,不過劫持王爺的那個人武功極高,屬下不是他的對手。”殷雪據實稟報。事實上,自百里玉開始肆意行動之時,便命殷雪暗中跟隨,直至百里玉被冰魄虜走,殷雪一直都跟在後面。

“如果加上燕南笙呢?”靳雲輕知道那人武功極高,否則也不會在殷雪眼皮子底下將自己虜走。

“那便有十足把握了。”殷雪篤定道。

“好,本宮這便修書給燕南笙,你也下去準備,明日子時務必將百里玉救出來!”百里連城連自己都狠得下心關了那麼些天,更何況是百里玉。

“殷雪明白,只是……若將肅親王救出來,便不能再回關雎宮,主人是打算將王爺送出百里城?”殷雪憂心看向靳雲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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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靳雲輕雖然覺得時機未到,可現在也不是講時機的時候。

“那主人?”殷雪欲言又止。

“本宮不能走,至少不能跟他一起消失,否則會讓人起疑。經此一事,百里連城暫時不會再懷疑本宮,走一步算一步吧。”靳雲輕深吸口氣,現在當務之急是救百里玉出來。

“倘若主人不與肅親王一起離開,肅親王未必會走……”殷雪說出難處。

“本宮想過了,你們救他的時候,隨便給他弄些藥,等到了莽原,讓奔雷好生看着。”靳雲輕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讓百里連城欣慰的是,百里玉失蹤的消息並未在武將中引起太大的反應,雖偶有武將請求追查,態度也不十分堅決,於是百里連城有了主意,或許百里玉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去,也並無不可。

下朝之後,百里連城先到了關雎宮,在確定靳雲輕無恙之後,便順着龍幹宮的密道離開了皇宮。

牢房內,百里玉盤腿端坐在角落裡,雙目微閉。

“傅寧在想,王爺上輩子是欠了靳家姐妹多少,這輩子纔會爲她們到這種地步。”看着對面丰神俊逸的百里玉,庾傅寧眼角溼潤了。

“對不起,百里玉的事連累賢妃了。”證據早就落到了百里連城手裡,他倒不在乎隔牆有耳了。

“也罷,讓你這輩子欠了我的,下輩子,你便可如對待靳家姐妹一樣對待傅寧了,若真能這樣,傅寧死也甘願。”庾傅寧苦笑,心底千般滋味縈繞,能與百里玉死在一處,她覺得老天爺也算厚待她了。

“不管賢妃相不相信,百里玉不希望賢妃死。”百里玉不想欠下這樣的情債,因爲下一世,他無法許給庾傅寧。

“相信,莫說下一世,下下世,你都不會辜負靳表姐的!傅寧知道,王爺心裡容不下別人了,是傅寧自不量力,妄想與王爺雙宿雙棲,如今落得現在的下場,怨不得天,尤不得人呵!”庾傅寧自嘲的扯了扯脣角,有淚流入心裡。

琉璃牆的另一側,百里連城陰蟄的眸狠狠瞪向百里玉,握着拳頭的手青筋迸起,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響。

“賤婦!一併處理掉!”百里連城睚眥欲裂,他怎麼都沒想到,庾傅寧背叛自己的原因竟然是愛上了百里玉!他更沒想到百里玉居然會利用庾傅寧的感情利誘她,這倒不像是百里玉的作派。

“冰魄斗膽問一句,肅親王與賢妃的屍體該如何處置?”看着百里連城在錦帛上印下虎符,冰魄竟有一刻的不忍。

“焚掉!”百里連城冷哼一聲,旋即離開。百里連城走後,冰魄命醜女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膳,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看着擺在面前的膳食,百里玉擡眼看向醜女,所謂醜,不過是因爲眼前女子臉上留下被火燒傷的痕跡罷了。

“可否將賢妃放下來,與本王共飲?”百里玉的提議讓庾傅寧心底劃過一絲暖意。醜女沒有開口,而是望了望對面的牆壁,之後方纔走到庾傅寧身後,將其從刑架上解了下來。

“酒菜無毒,你們盡情享用。”醜女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退了下去。見庾傅寧腳步踉蹌,百里玉登時起身上前攙扶。

“王爺有心了。”肌膚相觸的一刻,庾傅寧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彼時她盛裝打扮,卻得不到百里玉半分青睞,如今她蓬頭垢面,衣裳襤褸,卻被百里玉如此呵護着,這一刻,庾傅寧深感世事一場大夢,那些求而不得的事,終會在你放棄的時候姍姍來遲。

兩人對視而坐,斟酒共飲,聊的皆是那些不痛不癢的陳年舊事,言語間再沒提到靳雲輕三個字,一頓飯下來,醜女竟連換了三次火把。

子時已到,冰魄着一身黑袍走了進來,此刻,百里玉剛好將最後一杯酒飲入腹裡。

“送我們的人來了。”庾傅寧沒有驚恐和畏懼,相反,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既然生不能與百里玉在一起,若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你是鐵血兵團的人吧?”百里玉緩緩擱下酒杯,擡眸看向冰魄,那一張白的異常的臉讓人只看一眼便記下了。

“這個問題對王爺有意義麼?”冰魄佩服百里玉的坦然,倒也不急於動手。

“本王至少該知道是死在誰的手裡,這樣也不行?”百里玉薄脣抿出一抹弧度,心底多少有些期待。

“在下鐵血兵團副都尉冰魄。”惜英雄,重英雄,冰魄並不打算隱瞞百里玉。

“料到了,除了鐵血兵團裡的人,百里連城身邊沒有能制服本王的人。”百里玉微微點頭,旋即起身,束手站在冰魄面前。

“王爺不該造反,大百里江山不可輕易易主。”冰魄淡聲道,聲音裡沒有半分憤怒之意,於冰魄而言,他更希望當初繼承皇位的不是百里連城。

“成王敗寇,本王沒什麼好說的,動手吧。”就算百里玉沒有中軟骨散,也未必是冰魄的對手,所以,他並沒有打算反抗。

“得罪了。”冰魄左手手指微屈,慢慢運氣,即便不忍,可這到底是他的使命,於是冰魄倏的出掌,擊向百里玉的心臟。

千鈞一髮之際,一抹紅光彷彿流星般劃過,眨眼間便將百里玉移出牢房,與此同時,殷雪亦將庾傅寧救了出來。

“你們居然有辦法找到這裡?”冰魄轉身看向燕南笙和殷雪,深邃的眸漸漸幽寒。

“流沙,帶肅親王和庾傅寧先走。”燕南笙感覺到冰魄身上散出來的雄厚內力,心知此人武功與自己不相上下,遂肅然道。

“醜女!”冰魄眸色驟凜,當即閃身衝向燕南笙,與此同時,隱在暗處的醜女亦擋住了流沙的去路。見醜女衝向流沙,殷雪咻的射出一支冷箭,旋即縱身至醜女面前,將其擋了下來。流沙不敢戀戰,當即夾着百里玉和庾傅寧離開牢房。

這場架打了很久,直打到天昏地暗,卻依舊沒分出勝負,殷雪原本打算解決了醜女再助燕南笙一臂之力,卻不想自己小覷了醜女的實力,能與自己大戰三百回合卻面不改色的人不多,眼前這位儼然是其中一個。殷雪這廂打的熱鬧,燕南笙那裡更是翻天覆地,殷雪甚至只看到兩道紅與黑的極光糾纏在一起,至於戰況,她真的無暇顧忌。

“停!”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燕南笙突然高喝一聲,四人當即分開。

“走!”冰魄本以爲燕南笙有話要說,卻不想燕南笙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旋即縱身而逝,殷雪跟在燕南笙身邊那麼久,自然明白燕南笙之前給她做的手勢,於是在燕南笙離開的時候,殷雪亦消失的無影無蹤。

醜女欲追,卻被冰魄喚了回來。

“算了,追不上了。”冰魄長舒口氣,心底竟有一絲釋然。

“尊座,屬下不明白。”醜女詫異看向冰魄,這牢房裡有自毀裝置,只要冰魄想,誰也逃不出去。當然,他們也一樣。

“本座可不覺得百里玉的命會比你我值錢,不是麼?”冰魄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有深意的看向醜女。

“尊座言之有理。”醜女點頭,這個世上,沒誰的命會比身邊的男

子值錢,醜女如是想。

且說流沙在將百里玉和庾傅寧救出之時,趁二人不備,將其迷暈後便上了一輛馬車,直朝莽原而去,燕南笙隨後跟了上來,今非昔比,如今的百里玉已經徹徹底底成了朝廷欽犯,他必須隨行保護。

直至第二日,百里玉醒來後才覺出方向不對。

“這是去哪兒?”百里玉掀起車簾,發覺自己並不在百里皇城,於是纔開口問道。車廂另一側,庾傅寧的傷口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

“回王爺,不能說。”流沙素來憨厚,彼時靳雲輕這麼交代,他便照實說了。

百里玉聞聲陡震,猛的掀起車簾,仔細觀察方纔頓悟。

“這是去莽原的路?靳雲輕呢?她去莽原了?”百里玉恍然之際,狐疑問道。

“主人尚在關雎宮。”如果換作殷雪,爲免麻煩,必不會是同樣的回答。

“停車,回去!”百里玉憤然怒吼。

“主人有命,務必讓流沙護送王爺到莽原,回去是萬萬不能的。”流沙索性全都交代了。

“該死的靳雲輕,居然讓本王獨自逃生,本王是那樣的人麼!”百里玉也不管流沙說什麼,當即起身欲跳下馬車,卻不想自己雙腿無力到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誰說師弟是獨自逃生了,這車裡不還坐着一位與師弟同生共死的庾姑娘呢麼!”就在百里玉驚愕之際,燕南笙忽然掀起車簾,委身坐了進來。

“燕南笙?是不是你乾的!”百里玉指着自己的雙腿,冷蟄質問。

“這筆帳你可不能算到我手上,是靳雲輕的意思。”燕南笙聳了聳肩,悻悻道。

“給本王解藥!”百里玉陡然將手伸向燕南笙。

“你覺得有可能麼?”燕南笙微微一笑的表情恨的百里玉牙根癢癢。

“傅寧覺得王爺若現在回去,只會給靳雲輕增加負擔,如今王爺從冰魄手裡逃出來,皇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王爺在這個時候與靳雲輕來往,只會連累靳雲輕。”彼時從百里玉與冰魄之間的對話裡,庾傅寧也聽出了一些端倪。

“可百里連城已經懷疑到靳雲輕頭上了,她爲什麼還要留在那裡?本王回去,只想勸她一起離開!”百里玉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焦慮,眼底一片憂色。

見百里玉如此,庾傅寧沒再開口,她知道,在百里玉心裡,靳雲輕或許已經不只是靳表姐的妹妹那麼簡單了。

“靳雲輕主意正着呢,她會聽你的?”燕南笙不以爲然。

“如果她不聽,本王就把她綁出來!總好過她呆在關雎宮裡提心吊膽!”百里玉恨恨道。

“好啊,你去吧!這裡可沒人攔你。”燕南笙雙手環胸,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向百里玉。

“解藥給我!”百里玉再度伸手。

“別管我要,解藥在靳雲輕手裡,等你爬到關雎宮的時候,順便管她要好了。”燕南笙沒有說謊,在對待百里玉的問題上,靳雲輕誰都沒信,以致於百里玉身上中的軟骨散是由殷雪親手所配,解藥自然只有靳雲輕一人才有。

在瞭解真相之後,百里玉默了,這一路下來,他未再吭一聲,就只在心裡將靳雲輕鄙視了無數遍。

適百里,秋風瑟瑟,所到之處皆掃落一片樹葉,繁花似錦的皇宮漸漸顯出了蕭條之色。關雎宮內,百里連城握着酒壺,不停的朝嘴裡灌酒。

“皇上……”靳雲輕怯怯的坐在百里連城身邊,輕聲喚道。

“到手的鴨子居然飛了!呵!你說本王夠不夠蠢?”在聽到冰魄回稟之後,百里連城簡直狂怒到了極致,將御書房裡的所有奏摺都甩到地上,如果不是還存有一分理智,他甚至會讓人將冰魄亂刃砍死,誰能保證百里玉不是他故意放走的,幸而百里連城對鐵血兵團還有些瞭解,鐵血兵團懲治叛徒的手段極爲殘忍,再加上冰魄的身份,他不可能故意放走百里玉,而且他若想,當初也不會抓百里玉回來。

“婉兒不明白,到手的鴨子怎麼會飛呢?不過飛就飛了,一隻鴨子而已,皇上要多少隻都行,婉兒明天就給皇上抓回來,皇上不要不高興了好不好……婉兒害怕……”靳雲輕輕扯着百里鴻弈的衣袖,眼底閃爍着瑩瑩淚光。

“婉兒……婉兒!爲什麼他們都要背叛朕?爲什麼!”百里連城倏的扔了酒壺,猛的將靳雲輕攬在懷裡,手臂環的那麼緊,靳雲輕甚至有種窒息的錯覺,可她的心卻暢快淋漓,百里連城終於感到衆叛親離了,好呵!

“皇上別難過了,不管誰會背叛皇上,婉兒都不會……婉兒會一直陪在皇上身邊。”靳雲輕雙手握在百里連城腰際上,稚嫩的聲音落在了他的心裡。

“所以在這個世上,朕就只相信你一個人了…….”百里連城動情的勾起靳雲輕弧度完美的下顎,帶着酒氣的呼吸噴薄到了靳雲輕的臉上,薄脣重重的吻了下去。

293

翌日,靳雲輕起牀的時候百里連城已經離開了,如今沒了煉丹的人,煉丹房名存實亡,可百里連城卻改不了卯時起牀的習慣,天不亮便起身回了龍幹宮。

早膳十分,靳雲輕靜靜的坐在桌邊,眸子不經意的瞥向百里玉彼時坐着的地方發呆。

“娘娘在擔心王爺?有燕盟主和流沙護着,王爺不會有事的。”汀月看出靳雲輕的心思,貼心勸慰道。

“養的久的貓兒突然離開了,也會想幾天吧。”靳雲輕不知怎的就冒出這麼一句,後又失聲淺笑,若這話讓百里玉聽了去,一定會黑臉暴走的。

“瞧娘娘說的,幸好王爺沒在。”汀月將盛好的參粥遞到靳雲輕面前,細聲開口。

“對了,有些話你替本宮傳出去。”靳雲輕突然想到正事,旋即在汀月耳邊嘀咕了幾句。

接下來的三五日裡,百里連城忙於給百里玉定罪,並將彼時百里玉寫給武將們的密函公之於衆以作證據,即便大多數人對於這張密函的真假頗有微詞,可這並不妨礙百里連城發下海捕公文,通緝百里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宮中甚至連宮外都在傳百里連城私自煉丹的謠言,而且傳的神乎其神,更有人將百里玉此番獲罪與百里連城暗自煉丹聯繫在一起,認爲百里連城之所以對百里玉趕盡殺絕,是因爲百里玉撞破了他煉丹一事。

即便百里連城在聽曉流言後極力鎮壓,可流言卻似洪水猛獸,越是鎮壓,反彈的就越厲害。

關雎宮內,靳雲輕百無聊賴的倚在貴妃椅上,垂眸看着絮子和小優在身側嬉作一團,心底隱隱作痛。

“主人,肅親王已經到達莽原,奔雷將其軟禁在靳府,不過肅親王鬧的很兇,好幾次都從牀上爬下來,有一次差點兒爬出府門。”殷雪將剛剛得到了的消息稟報給了靳雲輕。

“隨他吧,奔雷總會想到辦法的。”靳雲輕輕舒口氣,方纔將視線從小優身上收了回來。

“主人,您不打算把解藥給王爺?”殷雪有些詫異,彼時的計劃是百里玉一到莽原,靳雲輕便差人將解藥送過去。

“若真把解藥給他,奔雷也離死不遠了。”靳雲輕悠然起身走到桌邊,眸子下意識朝門外瞄了一眼,近日爲了處理流言的事,百里連城已有五天沒入關雎宮了。殷雪點頭,覺得靳雲輕所言甚是有理。

“你替本宮寫封字箋,命奔雷暗中準備,本宮要在半個月後起事。”靳雲輕說的雲淡風輕,就跟告訴汀月晚膳要吃什麼一樣。

“半個月?會不會太倉促了?”殷雪沒料到靳雲輕會有這樣的決定,憂心開口。

“的確有些倉促,可本宮必須要在流言被鎮壓下去之前起事,本宮要藉助這場流言助陣,要讓大百里百姓皆知百里玉之所以舉兵造反,皆因百里連城昏庸無道。”靳雲輕按着自己算好的棋局,一步步朝前走着。

“單憑百里連城煉丹?”殷雪不以爲然。

“彼時與封逸寒的林溪之戰,百里連城爲救本宮,強令百里玉攻城,那件事朝野已有微詞,如今本宮故伎重演,希望百里連城不要讓本宮失望纔是呵。”靳雲輕櫻脣勾笑,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幽光。

“主人要去莽原?”殷雪恍然,懸浮於胸的心終是落了下來。

“本宮若不去,誰給百里玉送解藥呢。”只要想到百里玉自牀上爬下來的情景,靳雲輕脣角的弧度便越發深了幾分,她似乎錯過好戲了。

莽原 靳府 後花園

“王爺又不見了?這回又爬到哪兒去了啊!田伯,讓府上的家寧全都出去找!務必要把王爺找回來!”後園中,奔雷急的面目扭曲,直拍大腿。

“老奴這就去!”田伯得令當即轉身退了下去。

“怎麼樣?還沒找到王爺?”奔雷身後,雨兒目露憂色,焦急問道。

“可不就是沒找到麼!王爺真是,也不是小孩兒了,還到處爬!咱們正事兒都忙不完,他還竟添亂!”奔雷急的直跺腳。

“你不覺得咯腳麼?”幽冷的聲音自草叢裡傳了出來,奔雷聞聲,登時彈跳進來,這纔看到彼時他站的地方,一雙手已然紅腫不堪,上面清晰印着自己的腳印。

“王爺?”雨兒眼尖,在看到隱藏在草叢裡的百里玉時,登時上前將其攙扶起身。

“王……王爺?”奔雷臉綠了,他剛剛踩了幾下?說了什麼過格的話沒有?奔雷撓頭,記不太清了。

“別叫王爺,本王是小孩兒。”百里玉的記性顯然比奔雷要好。

“那個……小孩兒也是王爺嘛,王爺,其實奔雷不是這個意思,奔雷是覺得吧……”見百里玉一臉黑線,奔雷頓時上前,殷勤開口。

“本王覺得你可以消失了。”百里玉看都不看一眼奔雷,任由雨兒扶着走回房間。

“奔雷真是爲了王爺好,如今您雙腿麻痹,就只剩下雙手還可以自由活動,您這樣爬的久了,若是雙手出了什麼差池,介時吃飯還得人喂……”奔雷很想解釋,卻是越描越黑,此刻,百里百里玉的臉也跟着綠了。

“本王就

是餓死也不用你喂!滾!”百里玉憤然怒斥,恨恨看向奔雷。

“王爺莫生氣啊,奔雷真是爲了王爺好……”奔雷也急了,可當下卻說不出什麼可以讓百里玉消氣的甜言蜜語。

“你要是爲本王好,那就給本王滾!馬不停蹄的滾出本王的視線!滾滾滾!”百里玉狂躁揮手想要爆炒奔雷的腦袋,幸而奔雷滾的及時,纔不致被百里玉狠狠修理。

直至奔雷的身形以迅雷之勢消失在房間裡,百里玉方纔舒了口氣,轉爾看向在身側爲自己處理手上淤青的雨兒。

“咳咳……王爺覺得雨兒也該馬不停蹄的滾出去麼?”雨兒可比奔雷識相,當即撩下百里玉受傷的手臂,正欲轉身時,卻被百里玉喚了回來。

“其實…….你們手裡真沒有解藥?”這個問題自百里玉到達莽原到現在,至少在雨兒面前問過三次,至於別人,雨兒還沒統計過,不過次數斷不能少了。

“沒有。不過就算是有,如果沒有主人發話,我們也決不會拿出來給王爺的。其實王爺何必急於一時,只要主人到達莽原,自然會將解藥送到王爺手上。”雨兒據實道。

“你……你是說靳雲輕會來?”百里玉神色微震,狐疑看向雨兒。

“這是昨天剛來的消息,奔雷沒告訴王爺麼?”雨兒挑了挑眉梢,反問道。

“該死的奔雷,莫讓本王好了!否則……靳雲輕真的要來?什麼時候?”百里玉且不管奔雷,當即追問。

“時間還不確定,不過主人既然來了消息,自是假不了的。”看出百里玉眼中閃爍的光亮,雖然不知道這光亮意味着什麼,可至少能證明主人在百里玉心裡已經有了位置,雨兒如是想。

“她這次來莽原,不會再回去了吧?”百里玉繼續追問。

“這事兒還是等主人來了,王爺自己問吧,畢竟主人的意思不是屬下等能猜透的,王爺的手只是擦傷,並無大礙,雨兒告退 。”雨兒言閉,轉身離開。

至此之後,百里玉突然變的安分起來,再也沒爬出房間一次,而奔雷等人則將清點錢財,整頓兵馬,隨時隨地等待靳雲輕的號令。

深百里的風漸生涼意,秋末的皇宮越發頹敗的讓人漸生傷秋之感。關雎宮內,靳雲輕親手夾了口魚肉送到百里連城嘴裡,身子倚着百里連城,眉眼彎彎。

“只有在婉兒這裡,朕纔有片刻的放鬆,婉兒,你真是朕心裡的寶。”百里連城撫弄着靳雲輕的青絲,深邃的眸子迸發出意味深沉的光芒。

“皇上也是婉兒心裡的寶呢。”靳雲輕笑的沒心沒肺,心卻寒如冰霜,她要在臨走之前讓百里連城再愛她多一點,即便靳雲輕知道,如今在百里連城心裡,她已經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可這還不夠。

“是呵,也只有在婉兒心裡,朕纔是寶,那些人看着恭恭敬敬,可骨子裡沒一個希望朕好!只有你,只有朕的婉兒是真心待朕!婉兒,不要離開朕……”百里連城突然抱住靳雲輕,那樣緊,彷彿是要將靳雲輕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身體裡,這輩子,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第一次用情這麼深。

“婉兒不會離開皇上的,永遠都不會……”靳雲輕笑着,笑的陰森恐怖,笑的肆意妄爲,只是這抹笑,百里連城永遠也看不到罷了。

又是一百里的纏綿悱惻,旖旎春光,百里連城極盡溫柔的對待,生怕弄疼的身下的可人兒,在百里連城眼裡,靳雲輕就像是水晶,拿捏不好就會碎掉。可在靳雲輕眼裡,百里連城已經變成了泥人,憑她捏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靳雲輕終於在自己認爲恰當的時間裡,復染上了‘假寐’的惡疾,李準當即稟明皇上務必要將靳雲輕再度送到莽原,否則性命堪輿。百里連城雖不忍與靳雲輕分離,卻更不忍看着她香消玉殞,於是特命###率侍衛軍隨行保護。

與此同時,靳雲輕命殷雪暗中將靳圖與李準一家老小護送到莽原,兵分兩路,殷雪超近路,自是比靳雲輕提前三天到達莽原,奔雷隨即爲靳圖和李準一家安排了住處,之後亦準備好了一切,只待迎接靳雲輕再度到來。

三天後,午時,當靳雲輕出現在莽原地界那一刻,###等皇城侍衛遭遇埋伏,五十名皇城侍衛皆命喪莽原,###亦如是。

“屬下叩見主人!”眼前,奔雷率領風雨雷電齊齊跪在靳雲輕面前,身後,殷雪與汀月分站兩側。

“這是條不歸路,筱蘿不強求各位同行,若不願者,現在可以離開。”清冽的聲音彷彿山澗清泉注入人心,平添一股激盪人心的節奏,此時此刻,每個人體內的血液都在沸騰,若不是靳雲輕,他們或許只是耕地的莊稼漢,只是永遠隱於人後的隱衛,可如今,他們居然可以放手大幹一場,改朝換代,這是何等的氣壯山河,沒有人願意錯過。

“屬下等以主人馬首是瞻!”洪亮的聲音在林間迴盪,激起陣陣回聲,這一刻,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着同樣的憧憬,即便道路曲折,荊棘叢生,他們卻無畏!

大勢所趨,民心所向,如今只差一人揭竿而起,而這個人,正坐在榻上賭氣。

房門吱呀一聲開啓,靳雲輕邁着娉婷的步子走了進來,那股獨屬於靳雲輕的幽香縈繞於室。榻上,捂着被子的人兒身體微怔,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好久不見,王爺可有想念筱蘿啊?”靳雲輕心知百里玉惱他,遂語調溫柔,態度還是極好的。

無語,百里玉打定主意不理靳雲輕,索性又將被子朝上拽了兩下。

“王爺就算不想筱蘿,難道也不想解藥麼?”靳雲輕總有辦法打中百里玉的七寸,在聽到解藥二字,百里玉頓時掀開被子,直直坐了起來,目光不帶半分友善的看向靳雲輕。

“你怎麼敢給本王下毒?你怎麼敢將本王送出百里皇城?你怎麼敢獨自留在關雎宮,你怎麼敢……怎麼敢……”百里玉氣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敢讓堂堂肅親王在院子裡爬來爬去!好啦,王爺從認識筱蘿的第一天開始就該知道,在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是筱蘿不敢的嘛!”靳雲輕被百里玉繞的頭暈,當即接過話茬。

“你還敢搶本王的話!”百里玉怒瞪靳雲輕。

“哪有,筱蘿是覺得王爺太累,所以幫王爺說的啊。”靳雲輕一臉無辜的看向百里玉。

“那你有沒有錯?”百里玉恨恨道。

“筱蘿有錯,而且大錯特錯。”對於靳雲輕的態度,百里玉覺得十分意外。

“嗯,那你說說,你都錯在哪兒了?”百里玉揚眉,擺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筱蘿最大的錯就是明知王爺不稀罕,還親自給王爺送解藥過來。既然王爺這麼喜歡糾結誰對誰錯的問題,那筱蘿就不打擾王爺了,待王爺想通了,筱蘿再來。”靳雲輕索性不理百里玉,當即起身欲走。

294

“你!你也太霸道了!認錯能死不!”見靳雲輕走向房門,百里玉急了,登時表明立場,言外之意只要靳雲輕認個錯,他就不追究。

只是靳雲輕又豈是隨意服軟的主兒,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向前。

“你站住!把解藥給本王啊!”百里玉恨不得衝上去搶,奈何他現在連下牀的力氣都沒有。

“那王爺想通沒有?”行至門口,靳雲輕停下腳步,轉眸看向百里玉。

“你先把解藥給本王,至於別的事,容本王再想想。”百里玉語氣漸緩。

“那算了。”靳雲輕聞聲,隨即踏出房間,卻不想下一秒,忽然聽到房間裡撲通一聲,待其轉身回房時,赫然看到百里玉整個人正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玩笑歸玩笑,在看到百里玉如此狼狽之時,靳雲輕忍不住心疼,登時上前將百里玉攙扶起來。

“咳咳……這次失誤了,本王其實可以爬的更好看一點兒。”百里玉尷尬看向靳雲輕,四目相視間,一笑泯恩仇。

自百里玉解了束縛,奔雷的日子可就難熬了,時不時會被百里玉假公濟私,派去做最苦的差事,而起兵一事,亦在百里玉和靳雲輕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於是在靳雲輕抵達莽原的第十天,百里玉正式以‘伐無道,誅暴君’的口號在莽原起兵,目標直指大百里皇城金鑾殿上坐着的那位。至於國號年號均無變動,他只想將百里連城拉下馬。而彼時被靳雲輕救走的絕塵和明玉,在這次起兵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如果不是絕塵將百里連城爲煉丹不惜殘害宮女,更屠人全家的事說的惟妙惟肖,也不會激起衆人的義憤填膺,再加上明玉哭訴切膚之痛,更令人深信不疑。

百里玉莽原挑旗之事引起整個中原的軒然###,但畢竟是大百里內訌,齊蜀夏暫時皆是觀望態度。此消息一出,遠在百里皇城的百里連城頓時怒不可遏,他怎麼都沒想到百里玉居然敢挑旗跟他作對,更想不到百里玉一直深居關雎宮,卻早已籌謀在外,如今才一挑旗,便擁兵五十萬!

“青龍!有沒有聯繫上###?”御書房內,百里連城緊攥狼毫,眼底寒光如錐。

“回稟皇上,屬下派出去的人已經得到消息……###與五十名皇城侍衛皆……命喪莽原。”青龍心疼稟報。

“豈有此理!百里玉!一定是百里玉做的好事!有沒有皇后的消息?皇后在哪裡?”百里連城幽目赤紅,恨的咬牙切齒。

“皇后已失蹤數日,屬下無法聯絡到莽原的細作,只怕他們已經遭遇不測。”青龍據實稟報。

“婉兒不能出事……你聽着,即刻派人到莽原去,務必打探到皇后的行蹤!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朕的皇后救回來!”百里連城憤怒低吼。

“屬下遵命!”青龍領命退下。

御書房一片寂靜,百里連城懊惱的坐在龍椅上,後悔自己沒能保護好靳雲輕。對於百里玉造反一事,百里連城雖然憤怒,卻也不甚在意,畢竟堂堂大百里,四十餘郡縣,千萬軍卒,若想將莽原夷爲平地,簡直輕而易舉,他恨的是百里玉居然劫持了靳雲輕,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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