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443

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嚨,不敢再言。可他不明白了,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好事麼?靳雲輕的臉怎麼黑成那樣。

席間,百里玉幾次想開口確認昨晚的事,都礙於靳雲輕陰雲密佈的臉,硬是忍了下來,直到靳雲輕先打破僵局。

“筱蘿很想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就算髮生什麼,王爺用得着死麼?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靳雲輕憋了一肚子火,猛的摔了碗,冷然看向百里玉。

“呃......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沒有啊?”靳雲輕這麼一說,百里玉又不確定了。

“沒有!愛信不信!這回想死沒人攔你!”靳雲輕甩了筷子,小臉氣的通紅。

“你到底是表姐的親妹妹,百里玉如何都不能染指......”百里玉垂眸,低聲解釋。

“若當初大姐願意呢?”靳雲輕心下微沉,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被這樣的男人愛着,何等幸福!可她現在着實感覺不到幸福的滋味兒。

“表姐不會!”百里玉陡然擡眸,眸色清澈無塵。

“真是個大白癡!”靳雲輕埋頭吃飯。

“不許你說表姐!”百里玉正色看向靳雲輕,聲音卻怎麼也狠不起來。

“我說的是你!”靳雲輕恨恨回了一句。

就在這時,汀月小步走了進來。

“娘娘,奴婢看到夏芙蓉朝華清宮方向去了。”

“知道了。”靳雲輕微微點頭。受了這麼大委屈,總得找人發泄呵。看着靳雲輕脣角划起的弧度,百里玉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吧,雖然他很想知道夏芙蓉爲什麼會去華清宮,這件事又跟靳素鸞有什麼關係。

華清宮內,靳素鸞見夏芙蓉走進來,當下起身迎了上去,拜小優所賜,靳素鸞此刻的臉上正裹着厚厚的白紗。

“素鸞拜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靳素鸞正欲詢問昨百里之事,卻不想眼前一黑,夏芙蓉一個巴掌甩了過來,直打在靳素鸞面頰的傷口上,疼的靳素鸞登時涌出淚來。

“公主你幹什麼!”靳素鸞單手緊捂面頰,怒目而視,如果不是有求於夏芙蓉,靳素鸞必衝上去以牙還牙。

“你還敢問本宮幹什麼,這句話該本宮問你!說,那個混蛋是不是你找來的?爲什麼要害本宮?”夏芙蓉睚眥欲裂,猙獰看向靳素鸞。

“什麼人?素鸞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靳素鸞刻意後退幾步,忍痛質疑。

“就是那個叫狄峰的禽獸!你都不知道他昨晚是怎麼對本宮的!”直到現在,夏芙蓉身體某處還隱隱作痛。

“狄王爺?您怎麼惹到他的?昨晚......昨晚您跟他在一起?”靳素鸞驚愕不已,美眸瞪如銅鈴。

“那人不是你找的?”夏芙蓉厲聲質問。

“公主以爲素鸞到關雎宮自取其辱,不惜毀容,目的就是爲了陷害你?如果素鸞猜的沒錯,此事必是靳雲輕所爲!沒想到靳雲輕竟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靳素鸞越發感覺到皇宮是呆不下去了。

“又是靳雲輕,這個混蛋!那本宮現在怎麼辦?如今本宮已非完璧,如何嫁得百里玉爲妻啊?”夏芙蓉想到此處,恨的咬牙切齒。

“有兩國詔書在,公主怕什麼!難不成他百里玉能抗旨不成?除非他活夠了!”靳素鸞給夏芙蓉吃了顆定心丸,心裡卻忐忑不安。靳雲輕既然插手此事,想來必有後招!

正如靳素鸞所料,就在禮部原定離宮的前一日,百里連城應大夏國的請求改了詔書,欲賜婚的百里玉換成了狄峰。

原本百里連城是不肯的,不過夏王願意以臨越三郡作爲嫁妝,而且欲換之人是狄峰,並明確表示就算大百里不同意,夏國也不會接受百里玉。權衡利弊之後,百里連城終是妥協,雖然沒除掉百里百里玉,可好歹也遣走了狄峰,百里連城這樣寬慰自己。

關雎宮 東廂房

百里玉推門而入時,狄峰正在屋子裡支起爐子烤肉吃,手裡還握着酒壺,酒香濃郁,一聞便知是御膳房的珍藏。

“你也忒大膽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狀況,居然敢到御膳房偷酒喝。”那日狄峰出來,實在想不出離宮的辦法,於是便偷溜進關雎宮,彼時他與百里玉也曾同上過戰場,交情自是有的。

“明日老子便要去大夏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喝到這樣的美酒,你就讓我喝個夠吧!”狄峰不看百里玉,隨手將肉送進嘴裡,吃的正香。

“你知道了?”百里玉怔了一下,旋即走到狄峰身邊坐了下來,雖然他不知道大夏國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可還是有種把狄峰推進火坑的愧疚感。

“現在整個皇宮都在傳這件事,你以爲我是聾子麼。”狄峰捨不得把酒給百里玉喝,索性遞給他一塊烤熟的牛肉。

“對不起......”百里玉淡聲開口,心裡五味陳雜。

“開什麼玩笑,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百里連城,輪得着你說!不過你的確該跟我說句謝謝。”狄峰轉眸看向百里玉,理所當然開口。

“多謝!”百里玉並不深究,當下感激道。

“其實你也算選對人了,整個皇城沒有誰敢在皇宮裡玩女人,就除了我!”狄峰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灌了口酒。

“玩女人?你玩誰了?”百里玉茫然看向狄峰,一臉錯愕。

“咳咳......不是你把老子從怡春院抓到雍和宮的嗎?不是?”狄峰嗆的猛咳兩聲,繼而轉眸,大聲質疑。

“夏芙蓉?你......如此說你與碩榮公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娶她也應該。”百里玉快速轉移話題,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靳雲輕燦若桃花的微笑。

“跟老子有夫妻之實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瞞你,老子那狄王府隔三差五就有女人領着孩子說要認祖歸宗。”狄峰擡手灌了口酒,扯了塊肉。

百里玉沉默,許久方纔啓脣。

“其實......你文治武功都不在本王之下,何苦作踐自己......”

狄峰也不回答只顧喝酒,半晌,方纔轉眸看向百里玉,眸間不似剛剛的戲謔,透着一股幽深的顏色。

“不然老子怎麼活到現在。此去大夏,山高水遠,百里連城鞭長莫及。”深沉的聲音透着森冷的寒意,狄峰如冰封的俊顏蕩起隱隱的怒意。百里玉恍然,想再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下一秒,狄峰已然恢復了彼時的頑劣,將酒壺遞給了百里玉。

且說雍和宮內的夏芙蓉,在接到大夏國傳來的諭旨後大鬧了一場,將整個雍和宮砸的面目全非,以致於靳素鸞來找她時,被她罵了個狗血噴頭,臨了還被踹了兩腳。

離開雍和宮後,靳素鸞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途經碧水湖時,隨手撿了兩塊石頭狠狠拋了下去。

“你們動作輕點兒,這裡面裝的可都是皇上賜給狄王的寶貝,明日隨碩榮公一併離宮的!”就在靳素鸞憤懣之時,忽然聽到柳林對面傳來太監的聲音,靳素鸞神色微震,當下轉身繞過柳林,這纔看到不遠處的太監們正搬着四個梨花木的大箱子走向雍和宮。

靳素鸞仔細打量那四個箱子,其中一個差不多一人多高,足夠容身,思及此處,靳素鸞登時轉身回了華清宮。如今這皇宮於她而言,根本與天牢無異,皇上表面與她鳴金收兵,暗地裡定是在想法子致她於死地,還有靳雲輕時不時的奚落嘲諷,她真是受夠了!除了離宮,靳素鸞再無出路。

翌日,夏芙蓉在萬般不願的情況下被人請上了八擡大轎,阿紫和阿碧自是跟隨左右,轎後四輛馬車上分別綁着四個木箱,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出雍和宮,朝皇宮東門而去,東門方向,狄峰正一身喜服的等在那裡,至於狄峰到大夏之後,輾轉當上了夏王便是後話了。

此刻,靳素鸞雙手捂脣,任由身體在箱子裡顛簸,卻不敢發出半點動靜,車輪滾滾前行,靳素鸞的心卻似被人揪緊,疼的無以復加。

想她初入皇宮,何等的風光無限,原本她以爲靳表姐死後,自己會是後位的不二人選,卻沒想到會淪落到如廝地步!就這麼走了,她不甘心!可留下來,命亦難保,帶着這種煩亂糾結的心情,靳素鸞終於離開的皇宮。

就在靳素鸞離宮的當晚,百里連城便察覺到不對,幾番搜查無果後,方纔懷疑到夏芙蓉帶走的那幾個木箱上,只是待青龍追上之時,靳素鸞已然用事先準備好的利刃劃破木箱逃走了。

當晚,百里連城用烈酒麻醉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他在害怕,他怕靳素鸞會將靳表姐的事公諸於世,他怕世人異樣的眼光,就好像靳表姐在世時,所有人的眼光都帶着嘲諷和鄙夷。

翌日清晨,百里玉一身輕鬆的走進關雎宮,看着桌上的早膳,甚有胃口。不過當靳雲輕將一張欠條擺在他面前時,百里玉便有些食不甘味了。

“五百萬兩黃金?本王何時朝你借了?”百里玉握着欠條的手在發抖,再也無法淡定了。

“王爺難道不奇怪夏王爲何會臨時改變主意嗎?”靳雲輕一副‘你該猜到’的模樣,挑眉看向百里玉。

“不奇怪!”百里玉堅決否定,一句奇怪就是五百萬兩啊!

“夏王也真沒見過錢,區區五百萬兩就肯鬆口,活脫脫將塊璞玉換成了廢鐵。王爺該偷着樂呢!”靳雲輕無視百里玉蒼白無色的俊顏,自顧乘了碗蔘湯。

“本王樂不出來,五百萬兩黃金沒有,五萬兩都拿不出來,你看怎麼辦吧!”百里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王爺沒有,可是你那位師兄不見得沒有。”靳雲輕試圖引導。

“除非賣了鳳羽山莊。”百里玉第一次感覺到做自己的師兄對於燕南笙來說,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那你讓他賣了啊!”靳雲輕有些急了,自從

莽原的生意關門之後,帳本上的數字蹭蹭的下降,入不敷出的感覺讓靳雲輕第一次嚐到了危機感。

無語,百里玉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見百里玉如此,靳雲輕方纔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咳咳......王爺若不想麻煩燕南笙的話,就請簽字吧!”一側,汀月極爲殷勤的遞上蘸好墨汁的狼毫。百里玉不看靳雲輕,也不看汀月,只是閉眼,絲毫沒有簽字的意思。

“當然了,如果王爺願意錢債肉償的話......”靳雲輕的話還沒說到一半,百里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簽好的欠條遞到了靳雲輕面前。

靳雲輕歡喜的將欠條收好,遂拿起碗筷,每道菜入口都特別香,百里玉已經憋了一肚子氣,瞅也不瞅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待百里玉離開,殷雪悄然無聲出現在正廳,之後將奔雷的密箋恭敬交到靳雲輕手裡。

“靳素鸞那邊怎麼樣了?”靳雲輕邊解開密箋,邊開口詢問。

“她朝莽原方向走了。主人放心,有流沙跟着,靳素鸞不會脫離掌控。”殷雪據實稟報。

看着手中的字箋,靳雲輕眸色驟然寒冽,其間涌動着駭人的巨浪。

“主人?”殷雪就算不問,也能猜到必是莽原那邊出了大事。

“本宮大意了,沒想到‘千陌號’在‘旌靳號’閉門不做生意的這些天迅速調整物價,竟將之前的虧損全都賺回去了!豈有此理!”靳雲輕懊惱的毀了密箋,秀眉擰成川字。

“‘千陌號’真是狡猾,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殷雪亦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替本宮擬張密函,讓奔雷他們重新開張,價格不變,再讓他們暗中化整爲零,將‘千陌號’的東西收購回來,賣到附近郡縣,減少損失。”靳雲輕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索性賺個差價的錢,總比賠了強。

“殷雪這就去辦!”待殷雪離開,靳雲輕對這滿桌的早膳也無甚興趣,於是轉身回了內室。

適百里,久未出現的百里連城拖着疲憊的身子走了進來,沒有了安柄山,新的太監又不和他心意,所以百里連城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人。

“皇上來看婉兒了!”靳雲輕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蹦跳着上前攙起百里連城的臂膀,心底卻厭惡不已。

“朕想婉兒了......朕也只有婉兒了......”百里連城開口時,一股濃重的酒味飄際過來,靳雲輕眉頭緊皺,

“皇上不可以喝這麼多酒的,傷身體!”靳雲輕扶着百里連城坐了下來,旋即看向汀月。就在汀月欲爲其斟茶之時,百里連城突然揚手。

“你下去吧,朕想和婉兒好好說會兒話!”汀月聞聲,只得擱下茶壺,恭敬退出關雎宮。

看着一臉醉意的百里連城,靳雲輕脣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冰冷,重生之後,她所做的一切終於見了成效,如今的百里連城已經走到了衆叛親離的邊緣,前朝重臣與他貌合神離,後宮妃嬪更是七零八落,靳雲輕越來越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

“婉兒啊,你說朕好不好?”百里連城將靳雲輕攬在懷裡,當寶兒一樣的哄着,聲音輕的很,生怕嚇着懷裡的可人兒。

“皇上好啊!皇上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了!”靳雲輕倚在百里連城的懷裡,手指把玩着他腰間的玉佩。

“可他們爲什麼要一個個的離開朕!賢妃,德妃,淑妃,庾慶,百里厲宇,百里子宵,安柄山,靳震庭,還有靳素鸞!朕捫心自問沒有虧待過他們,可他們爲什麼要背叛朕?爲什麼!”百里鴻弈握着靳雲輕的手臂不由的收緊,目光陰森幽蟄。

“好疼......”靳雲輕嚅嚅開口,眼底泛着淚花。屈指一算,自己還真做了不少事呢,靳雲輕如是想。

“對不起!對不起婉兒!是朕不好!朕不該用力的,原諒朕好不好?”百里連城惶恐的握着靳雲輕的雙肩,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乞求着,眼底一片哀色。

“婉兒知道皇上難受,婉兒不怪皇上。”原諒?靳雲輕嗤之以鼻,百里連城呵,這個世上,不是所有做錯事的人都有被原諒的資格!憑你在冷宮裡做的那一切,我若原諒你,那我真真是白死一回了。

“婉兒,別離開朕,朕就只有你了......”這一百里,百里連城極盡溫存的撫摸着靳雲輕的每一寸肌膚,似河蚌包裹着珍珠般傾心擁着她的身體。這一百里,靳雲輕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噁心,有好幾次,她拼命忍着,纔將胃裡的痙攣壓制下去。

靳雲輕知道,是百里玉的緣故,那一晚雖未發生任何事,可她的心,卻失了。

翌日,當百里連城離開關雎宮不到三個時辰,便接到了御醫院的急報,說是靳雲輕得了重疾。此刻,百里連城剛剛下朝,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直奔關雎宮。

“婉兒!”百里連城到達關雎宮時,差不多整個御醫院的御醫都圍在房間裡,面色沉重如同上墳。榻上,靳雲輕直挺挺的躺着,臉色青紫,雙眼迷離,兩側的手時不時的痙攣,儼然將死。

正文(520xs.com) 第264章 罕見的惡疾

“怎麼會這樣?御醫!”這一刻,百里連城彷彿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又似被毒蛇狂咬着,疼的無以復加,第一次,他爲即將失去一個女人而恐懼。

“回皇上......皇后娘娘得了罕見的惡疾,名曰假寐。這種病無藥可醫,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娘娘送到莽原一處叫幽泉的地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李御醫的聲音有些顫抖,臉色煞白,身體抖如篩糠。

“假寐?莽原?朕從未聽過這種病!”百里連城劍眉緊皺,厲聲質疑。

“皇上明鑑,老臣曾在醫書中看到過假寐的病症,與皇后娘娘無異,老臣這便回府爲皇上尋來醫書!”李御醫額頭滲汗,卻不敢伸手去擦。

“朕看醫書何用!你敢保證皇后娘娘到莽原浸泡幽泉之後會安然無恙?”百里連城轉眸看向靳雲輕,雙手小心翼翼的撫過她的面頰,眼角竟有一滴淚落了下來。

“微臣願以性命擔保!”李御醫決然開口。

“來人,馬上備車,朕要親自送皇后到莽原醫治!你們全都跟着,若有萬一,朕滅你們九族!”百里連城甩袖退了屋內所有御醫,命他們火速準備。就在御醫們退出關雎宮時,桓橫突然在外求見。

“朕誰都不見!”百里連城無比心疼的撮着靳雲輕冰涼的手指,似要將自己身上的體溫全都渡給靳雲輕,臉上的真情卻是裝不出來的。一側,汀月泣淚之時不免感慨,可惜主子心尖的上的人不是皇上......

“皇上,恕微臣斗膽求見,南禍亂,已起兵攻越,現已拿下大百里兩座城池了!”桓橫悲憤啓奏,眼中盡是憂色。

“什麼?無緣無故,南怎麼會興兵?”百里連城聞聲陡震,不可置信看向桓橫。

“大抵是因爲疆域問題,南覬覦我大百里祁連山脈,一直是賊心不死。”桓橫猜測道。

“此事交由你去辦,朕要陪皇后到莽原治病!”百里連城思忖片刻,決定道。

“萬萬不可,眼下大戰在即,皇上若不坐鎮金鑾殿,微臣等如何調兵遣將?”桓橫一句話說到重點,彼時因爲忌憚,百里連城已奪了桓橫大部分兵權收在自己手裡,現下桓橫手裡的那些兵卒,根本不夠抵禦南。

看着榻上的靳雲輕,百里連城躊躇了,他捨不得靳雲輕,又不想將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權還給桓橫,再三思量之後,百里連城終是放棄與靳雲輕一同去莽原的決定,而將這個重任交給了百里玉。

一來,整個皇城裡,沒有誰的武功會比百里玉高,由百里玉保護靳雲輕,他再放心不過。二來,一旦靳雲輕出事,他必讓百里玉陪葬。只是這一次,百里連城自心裡希望靳雲輕能平安回來。

事發突然,百里玉還不來得及找殷雪問個清百里,便已率領近衛軍護着靳雲輕離開了皇城,爲免不便,百里玉奏請皇上,就只帶了李御醫一人。

沉香木製的馬車內,百里玉緊盯着軟榻上的靳雲輕,又伸手在其臉上劃了兩下。

“不是畫的?”起初聽到這個消息,百里玉心如火燎,那顆心似順間被人掏空了,他從沒想到有一天靳雲輕會離開他,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令他幾欲窒息。關雎宮內,他比任何人都想衝到榻前,想親自爲她號脈,爲她取暖,可有百里連城在,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忍着,有淚,卻倒流進心裡。

直到御醫道出醫治方法的時候,百里玉的心順間歸位,有那麼一刻,他恨不得衝到靳雲輕面前,親手把她從榻上拽下來,再狠狠踢上兩腳,讓她嚇唬人!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見百里玉的手指在靳雲輕臉上抹個不停,汀月登時上前阻止。

“你放心好了,本王帶的近衛軍皆是心腹,那個李御醫被本王安排到最後面,不會有人發現你是裝的,快起來!”百里玉不理汀月,催促着了靳雲輕一下。

“王爺!您怎知娘娘她是裝的!試問誰能把臉裝成青紫色!”汀月有些急了,當下護在靳雲輕身邊,幽怨的看向百里玉。

“你家娘娘......她不是裝的?難道她真得了怪病?”見汀月神色肅然,百里玉陡然一震,俊顏頓時冷冽如冰。無語,汀月只垂眸爲靳雲輕整理衣裳。

“居然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她是怎麼得的這個怪病啊?你該早告訴本王,現在只帶了一個御醫,怎麼夠!不行!本王這就命人將宮裡的御醫全都叫來,再把馬換成千裡駒,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乾脆別坐馬車了!本王和殷雪一起馱她,比這要快,還有......”百里玉慌亂的不能自持,眼底憂色盡顯。

“噗”就在百里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軟榻上的靳雲輕噗嗤笑出聲來。

“娘娘,您不是說好了要

裝到陽城的嗎?”汀月見主子有了動靜,當下埋怨着看向靳雲輕。

“不行,實在忍不住了,扶本宮起來。”靳雲輕頂着青紫色的臉露齒大笑,哪還有半點傾城可言,彷彿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此刻,前一秒還憂心忡忡的百里玉已是滿臉黑線。

“汀月,你變壞了!”百里玉恨恨瞪了眼汀月,旋即看向靳雲輕。

“奴婢多謝王爺誇獎。”汀月聞聲,登時謝道。若是跟着靳雲輕這麼久,她還是好人的話,那就是她有問題了。

“王爺向來討厭筱蘿的,怎麼突然緊張起來了?”靳雲輕醞釀了下情緒,慵懶的倚在車廂背,饒有興致的看向百里玉。

“哼!禍害遺千年,本王不想逆天而行。”百里玉雖然生氣,可見靳雲輕活蹦亂跳的,心總算是穩了下來。

“幸而王爺只帶了李準一個御醫,若是一羣御醫都跟來,筱蘿還不知道要裝多久呢。”靳雲輕不在意百里玉的嘲諷,只道那會兒聽見百里玉語無倫次時,心裡暖暖的。

“一個御醫與一羣御醫有什麼區別,本王勸你還是躺下,莫讓李準發現了!”只要想到靳雲輕誆的他差點兒流淚,百里玉便覺氣堵。

“李準知道啊,如若不然,他怎麼可能說出莽原嘛。”靳雲輕下意識掀起車簾,瑟瑟秋風順着車窗吹進來,帶起靳雲輕額前青絲,本該是絕美的畫面卻被靳雲輕那張青紫的臉給毀了。

“你買通了李準?你可別告訴本王,你也買通了桓橫,南的事兒根本子虛烏有?”百里玉愕然看向靳雲輕。

“幸而筱蘿料到皇上會同行,方纔安排桓橫入宮。至於南麼,確有其事,只是段士明的動作也忒慢了些,筱蘿的書信五天前就發過去,他才起兵!”靳雲輕漫不經心開口,言語中似有埋怨之意。

“你認識南主段士明?不會吧”百里玉眸間閃亮,薄脣陡張,不可置信的看向靳雲輕,他知道靳雲輕神通廣大,卻沒想到她連遠在天邊的南主都那麼熟!

“王爺是不是覺得奇蹟無處不在?別太崇拜筱蘿了呵。”靳雲輕挑着眉梢,那副怡然神色,彷彿是在告訴百里玉一個事實:別太崇拜姐,姐只是傳說。

事實上,彼時靳雲輕與百里連城出使南的時候,曾幫了南主段士明一個大忙,所以這次段士明在看到靳雲輕送過去的信物時答應出兵大百里,在臨越郡縣周旋十日,也是爲了還彼時的人情罷了,至於交情,倒沒那麼深。

“車簾撩下,別把鬼嚇着!”百里玉表面鎮定,可心已經凌亂了。

“大白天的哪有鬼啊?”汀月極不識趣的問了一句,換來百里玉大大的白眼。

自皇城到莽原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這一個月裡大概經過了十個郡縣,每到一個郡縣,靳雲輕都會裝病躺在榻上,由李準號脈診治,目的是做給那些郡縣的地方官看。因爲靳雲輕相信,就算百里連城沒有跟來,他也一定會時刻關注自己的狀況,而他又很難相信百里玉,所以這些郡縣的官員便成了他的眼睛。

此刻,靳雲輕正躺在濟州行館的牀榻上,臉色青紫,雙目緊閉,手臂不時痙攣抖動。待李御醫爲其號完脈,濟州郡守吳自在弓腰走了過來。

“敢問御醫大人,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吳自在小聲開口,眼睛不時瞥向牀榻上的靳雲輕。

“郡守放心,皇后娘娘暫無大礙。”李御醫收起藥箱,恭敬迴應。是以吳自在的官銜要比李準大兩品,只是李準乃御醫院的御醫,在天子腳下辦事,所以吳自在自然是要巴結些。

待吳自在離開,靳雲輕這才緩了口氣從榻上坐起來。

“娘娘,您怎麼起來了?”見靳雲輕起身,李準登時走到門口,在看到守在外面的汀月時,方纔將心放在肚子裡。

“李準啊,謹慎是對的,可太過謹慎就難免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了。”靳雲輕抻了抻藕臂,繼而走下牀榻。

“微臣犯的可是欺君死罪,若不謹慎,隨時有可能人頭落地的。”李準謙卑走到靳雲輕身側,將藥箱背在背上。

“坐下,陪本宮喝杯茶。”見李準欲走,靳雲輕刻意將其留了下來,以前是威逼,現在該利誘了。

“這......微臣不敢,皇后娘娘有事儘管吩咐。”李準並未落座,卻也不敢轉身就走,對於靳雲輕,李準無法心存恨意,可埋怨卻是少不了的,如果不是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挾,他也不敢謊稱什麼假寐之症,什麼莽原幽泉!至於那本醫書,更是子虛烏有,直到現在李準還在後怕,若當日皇上命他回府去取,他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跟皇上解釋。

“你是在怪本宮?”靳雲輕開門見山。

“微臣不敢......”李準當即撩下藥箱,跪在靳雲輕面前,誠惶誠恐迴應。彼時親眼看到靳雲輕頭腦清晰,耳聰目明的時候,李準便知道,靳雲輕絕非凡人,得罪不起。

“你放心好了,本宮既然敢讓你那麼編排,自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那本記載假寐的醫520小說房裡了。”靳雲輕心知李準擔憂之事,索性直言。

“多謝娘娘......”李準驚訝之餘,越發覺得眼前女子睿智深沉,非池中之物。

“御醫院三十幾位御醫裡,本宮偏偏選中你,你可知道爲什麼?”靳雲輕垂眸看向李準,心底多少有些酸澀。彼時懷有仲兒,整個御醫院裡就只有眼前的李準對自己盡心盡力,每每送入長樂宮的安胎藥,都是他親手熬製,從不假手於人,自己死後,也只有這個李準,曾在暗中爲自己燒紙祈福。

如此可見,此人不僅心思細膩,而且心的善良。要在皇宮裡找出這麼一個心的善良的人可不容易。若要用人不疑,選人便要加倍仔細了。

“微臣不知。”李準的確不明白,他自認在御醫院內,比自己醫術高的,大有人在。

“因爲你長的最順眼!”靳雲輕淺笑着走到李準面前,雙手將其攙起,打趣開口。李準不敢推辭,只得依着靳雲輕的手起身,不過在看到靳雲輕青紫臉上那抹笑容時,差點兒昏厥過去。

“你放心,但凡跟着本宮的人,本宮必不會虧待他們,你也不例外,由現在開始,你一家老小的安危和富貴,都包在本宮身上了,這裡是一千兩黃金,你且拿去,本宮現在便許你御醫院院首一職,待回皇宮即刻兌現。”靳雲輕將早就準備好的銀票遞到李準手裡,臉上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肅穆威嚴。

李準即便再清廉,可看到手中一千兩黃金的銀票時,也覺得渾身發顫,心跳加速,以他現在的俸祿,就算幹上一百年,也不見得會有這麼多錢。

且說李準離開房間時,忽然拉住汀月,

“你覺得本御醫長相如何?”李準回想靳雲輕的話,心裡升出一絲暖意,

“李御醫,您是在跟汀月開玩笑嗎?花甲之年再配一臉的絡腮鬍......汀月覺得您還是回去照照鏡子比較好。”汀月一本正經看向李準,登時將李準剛剛升起的自信心打入萬丈深淵。

初入莽原,靳雲輕便迫不及待的服食瞭解藥,原本青紫的臉色頓時###紅潤,如剝了皮的雞蛋,光華潔淨,美貌如初。

“這解藥是不是吃的快了點兒?莽原也有皇上的眼線。”百里玉目光緊鎖着靳雲輕,心底漸漸生出一抹異樣的情愫,若有似無。

“有奔雷在,你覺得皇上的眼線能做什麼?”早在奔雷入莽原之初,便暗中收買了百里連城在莽原的所有眼線,所以就算莽原的‘旌靳號’和‘千陌號’打的不可開交,百里連城接到的密函上,也都只寫着一切正常四個字。

馬車沿街而行,喧譁吵鬧聲不絕於耳,靳雲輕輕撩車簾,一種久違的感覺涌入心田,如今物是人非,莽原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不時可見各色人種在身邊穿梭,有大百里人,蜀國人,齊人,樓蘭女子也時有出現,還有西域,南的商旅也把生意做到這裡。

早在靳雲輕離開皇宮之時,便將車伕換成了奔雷派過來的人,此刻,喧囂聲漸漸消失,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靳雲輕任由汀月將白紗系在自己的髮髻上,遮住半張臉,方纔走出車廂,百里君清猶豫了一下,隨後拽住靳雲輕。

“本王用不用罩上什麼啊?”百里玉不知靳雲輕的計劃,生怕壞了她的事兒,遂狐疑問道。

“王爺就算化成灰,能認出來的人,也是會認出來的。奔雷,你說對不對啊?”靳雲輕眉眼彎彎,戲謔開口。此刻,奔雷正站在車廂邊,雙目有神的看向百里玉,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是!是!王爺化成灰,奔雷也能認出來!王爺,你讓奔雷好想啊!”見奔雷眼裡有淚,百里玉雖惱他另投他主,卻也沒再給他臉色看,只微微點頭,走下馬車。

“本王好端端的,幹嘛要化成灰要你認。”百里玉悻悻開口,瞪了眼靳雲輕。

奔雷也不管百里玉的不冷不熱,當下吩咐家丁拉起早就準備好的長幅,只見上面寫着‘肅親王豔絕天下,風華無雙!越皇后千秋萬代,威武雄壯!’,緊接着兩側的女僕倏的揚起花瓣,漫天花舞,暗音浮動,此間風光,煞是唯美。

這下可把百里玉惹毛了,只見百里玉一邊用手掃着肩上頭頂的花瓣,一邊指着奔雷的鼻子狠狠訓斥。

“誰要豔絕天下!誰要風華無雙!豈有此理,拖下去亂棍打死!”奔雷聞聲,登時扭頭,臉上肌肉頓時僵硬,心底無限怨念,沒文化真可怕啊,名頭弄反了......

隆重的歡迎儀式結束後,靳雲輕與百里玉先後走進了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府邸。事實上,這座府邸是靳雲輕早年在莽原設立商鋪時建造的,後來又由奔雷經手修葺,現下已是整個莽原最豪華的宅院,因一直未曾移主,所以仍叫靳府。

正廳內,靳雲輕與百里玉坐好之後,奔雷即刻命人上茶,茶葉自然也是最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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