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低頭,思及月娥讓人捎的話,撫了撫長長的指甲,一拍桌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幫要幫月娥達成所願。
原是月娥前幾日讓身邊的丫頭回來探望劉梅,順帶讓劉梅幫她尋些東西,結果,那丫頭出門的時候碰到月娟,回去對着月娥好一通的誇獎。
說什麼三小姐長的真水靈,小小年紀就看出不凡來,長大了,那姿色絕對不俗。
月娥這纔想起那個她一直不是很關注的月娟來。
月娟這孩子她倒是熟悉的,不過,想着月娟年紀小,親孃又是那麼一個出身,對她是構不成威脅的,自然也不會多留意。
如今想起來,月娟確實長的好,本來嘛,孟之文長相就是很俊秀的,辛珍珠也是極清麗的人物,生出來的女兒,自然是錯不得的。
尤其是月娟那雙眼睛,大大的很水靈,看起來跟月嬋倒是有幾分相像。
月娥一想起來,就打起主意來,月娟即是這般好,要是好生教養,長大了說不定能成爲她的助力呢。
於是,隔一日,便給劉梅去了信,讓劉梅把月娟接到身邊教養,把這小丫頭的心收攏了,再教她些勾引男人的手段,等將來大了,或是留着到太子府做侍妾,幫月娥拉住太子的心,或是送到權貴人家做二房或者繼室的,都是個不錯的棋子,以月娟的長相,還有劉梅精心教導的手段,怕是能給月娥拉上幾個助力的。
劉梅看了月娥的信,雖然不是很願意教導月娟,可也不忍讓讓月娥失望,就積極的想把月娟接到身邊來養。
可惜,她纔打了這主意,還沒有說出來呢。紀婉容那個賤貨就帶着月娟去了九王府。說是什麼月嬋想她來,放屁,月嬋怎麼會突然想起月娟來。必是紀婉容在裡邊說了些什麼。
還有辛珍珠這個賤人,自己這個大房夫人親自教導月娟,這是多大的恩典,她不知道感激。反而一通的埋怨,還投到了紀婉容這邊,真是個不識擡舉的。
劉梅心裡罵完了,擡眼時,就見兩個丫頭帶了辛珍珠進門。
劉梅到底是正房夫人,辛珍珠在她面前還是要給些體面,守些規矩的。因此,一進門辛珍珠就拜:“不知夫人尋妾身來有何事吩咐。”
劉梅一笑:“倒是有些事情和你商量呢。”
說着話,她指指一旁,讓辛珍珠坐下。這纔再度開口:“本來,三丫頭是老太太養的,可老太太這一去,三丫頭就失了教養,我呢,看着也着實的可憐,便想接過來養着,到底養在我身邊。三丫頭身份上也能擡高一些,將來尋婆家的時候。名聲也好聽些,也能尋個如意郎君。你看如何?”
她本覺得這樣已經很給辛珍珠體面了,哪家的庶子庶女正室夫人說養的,別人敢反對呢?
哪知道,辛珍珠本就不指望月娟嫁的如何,只是希望月娟能夠嫁個疼愛她的人家,便是貧寒些也無所謂,只要夫妻和睦就成。
再者,辛珍珠在孟家這麼多年,還有什麼是瞧不明白的,那大戶人家從來爭鬥不止,她可不願意月娟以後也如此,自然也就不樂意月娟給別人養了。
再有一點,辛珍珠可是知道劉梅那狠辣手段的,把月娟放到她手上,無異於養羊入虎口,說是以後給月娟尋個好人家,誰知道呢,說不定她把月娟給賣了呢。
因此上,辛珍珠一笑,站起來行禮:“太太這話很是,您這一片慈心妾身和三丫頭都是感激不盡的,不過,妾身想着,三丫頭如今年紀小,也有些不懂事,若是放到太太這裡,倒是給您添麻煩了,不若放到我那裡,再怎麼說,我也是她親孃不是,自古以來,哪有親孃嫌棄自家孩子的,把三丫頭放過去,也讓我們娘倆團聚團聚,妾身真真感激不盡的。”
這話說的很軟和,可那裡邊的意思很明顯,說什麼都不會把月娟交給劉梅養的。
劉梅心內一陣焦急,更有些氣憤,氣珍珠不識擡舉,仗着老爺寵愛敢和她叫板,若是不給她些顏色瞧瞧,倒越發的娼狂起來了。
啪的一聲,劉梅一拍桌子:“我是給你體面,這才問你一問的,我一個當家太太,別說養個庶女了,就是以前大少爺,大小姐放在身邊養也是成的。”
珍珠一看劉梅發怒,趕緊跪了下來,咚的一聲把頭嗑在地上:“太太,您也是有女兒的人,怎麼忍心讓我們母女分離,還請太太以已度人,看在妾身對待月娟一片慈母之心上,饒了妾身和月娟吧。”
這話說的,怎麼聽都是劉梅沒事尋事,容不得家裡的姨娘和庶女,要是傳了出去,劉梅名聲怕是有損的。
劉梅一陣氣憤:“我還沒怎麼着呢,你這又是嗑頭又是哭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是真氣極了,如今孟之文除非有大事,否則絕對不進她的屋,平常幾乎都是歇在珍珠那裡,劉梅自然看珍珠不順眼,一直想要尋她的不是,好發落她一頓,卻一直尋不着,如今機會就在眼前,自然不會放過。
“好,你是當我這個大房夫人不存在了。”劉梅冷笑一聲:“畫兒,去給辛姨娘長長眼色,讓她也明白什麼是主僕之別。”
畫兒低頭:“是!”
說話間,已經轉身走到珍珠面前,掄起胳膊來,啪的一掌扇在珍珠臉上:“辛姨娘,這是太太讓給你長眼色的,你可知道什麼是上下之分,什麼是主僕之別了吧,三小姐怎麼樣都是主子,你不過是個姨娘,是半個下人,如何敢那般稱呼三小姐,太太要養三小姐,那是太太的恩典,你不說謝恩,反而不願意,你居心何在?”
畫兒是個厲害的,原就不忿珍珠。憑什麼都是丫頭。珍珠就能得了老爺的眼,飛上枝頭做鳳凰,她們卻苦哈哈的在一旁伺侯人。如今得了空,自然要好好整整珍珠的。
珍珠面上在哭,卻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低頭暗笑一下。
她求的就是劉梅的責難。劉梅越是責難她,老爺那裡就越會憐惜她,到時候,就是劉梅求到老爺那裡,老爺便是再重規矩,也不會把月娟交給劉梅養了。
劉梅走了一步錯棋啊,她很該很去求老爺的。以老爺重視規矩的程度,說不定會真把月娟抱給劉梅養,而不是……
“太太,妾身沒錯。三丫頭怎麼都是妾身肚子裡爬出來的,妾身疼她如命,怎麼願意交到太太手上。”
珍珠這是在給劉梅拱火呢。
果然,劉梅更是生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畫兒,給我狠狠的打。”
畫兒得令,又是一巴掌打在珍珠臉上,看着珍珠臉上紅腫起來。心中怎麼就覺得很是痛快,這打人不打臉。打了臉,那可是最失體面的。如今珍珠如此,看她以後怎麼立足。
她這一巴掌才落下去,就聽門外有人驚呼:“姨娘……”
回頭去看,就見月娟小小的身子衝了過來,她大大的眼睛滿是傷心和怨恨,直直盯着畫兒,讓畫兒忍不住機靈靈打個寒戰,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害怕起來。
月娟跑到珍珠身邊,小小的身子窩進珍珠懷裡:“姨娘這是怎麼了,怎的就……”
之後,紀婉容走了進來,自然看到這一幕,先過去給劉梅行禮,笑道:“太太這是怎麼的,就是有什麼氣,也不該這般責罰姨娘,到底,姨娘還是很得老爺看中的,如今臉面了這樣,可如何是好。”
“你!”紀婉容這是故意給劉梅添堵呢,只氣的劉梅說不出話來。
本來還在哭的月娟這時候擡起頭來,直直看向劉梅:“太太,姨娘不好得罪了太太,月娟替姨娘給您賠不是了,太太喜歡月娟,是月娟的福份,月娟樂意養在太太屋裡。”
一聽這話,珍珠大急,大叫道:“不成,月娟,姨娘就是死也要護好你。”
月娟一笑:“姨娘自誤了,太太怎麼都是我的嫡母,如何會對我不好。”
她又看向劉梅:“不過,前幾日月娟做夢夢到祖母,說是想月娟了,還有,祖母說在那邊缺些東西,讓月娟於佛家給她供奉了,月娟看祖母的樣子,真是想的慌,便想着祖母養育月娟一場,着實不易,月娟雖年紀小,卻也懂孝道,想去寺廟給祖母守孝祈福。”
劉梅笑笑:“難爲你了,小小年紀如此懂事。”
月娟道:“如何敢當,只是月娟年紀小,一個人去恐不當,太太即是喜歡月娟的,對老太太又是孝順異常,不若同月娟一起去吧。”
“這……”
劉梅沉吟起來,真是沒想到,她被小小的月娟給反將了一軍。
月娟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是個孝順的人,又懂規矩嗎,那怎的不見你給老太太如何守孝?
還有,你不是想要撫養我嗎,那成,你不知道孝敬老太太,我一個小孩子卻是知道的,我要長住寺廟給老太太祈福,你去是不去?
你若去的話,家裡可就沒你什麼事了,趁着這時候,紀婉容可不是吃素的,怕家裡大權要全被她收在手中,等你回來,府裡怕沒有立足之地。
可你若不去,先前的話難道是空口白牙隨便說說的嗎,你說喜歡我,怎麼個喜歡法,讓你陪我去禮禮佛都不成,真真是個心口不一的。
劉梅想得到,珍珠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想得到,趕緊道:“太太家務事繁忙,哪裡能陪你一個小人去,不若我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再者,老太太生前對我也是極好的,我也想給老太太念上幾本佛經。”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徹底把劉梅給擠兌住了。
紀婉容站在一旁心內發笑,劉梅卻氣的臉都白了,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爲何月娟去九王府,純粹就是找月嬋出主意的,這主意,怕也只有月嬋那個混帳東西才能想得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