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給紅牆金瓦的永辰宮灑下許多光輝,讓整個宮殿都像鍍了一層金似的。
一隊宮娥在前邊引路,後面是身材高大的太監擡了御攆平穩的走過來。
天辰帝下了御攆,臉上有些疲憊之態,劉全喜趕緊上前扶他進屋,幾個小宮女早已經備好了早膳,專等着伺侯天辰帝享用。
大宮女端過水盆跪地,天辰帝就着銀盆洗了手,劉全喜利落的遞過帕子,天辰帝把手擦乾淨,坐到餐桌後面,看着滿桌的精緻飯菜,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劉全喜,朕不是說過嗎,早晨飯菜要清淡。”劉全喜趕緊過來笑了起來:“陛下,這已經是御膳房整的最清淡的早膳了。”
天辰帝再看一眼,有些厭惡,不過,還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他才吃了沒兩口,就聽外邊小太監尖聲道:“陛下,九王爺求見……”
“子軒來了!”一聽是他家九兒子來了,天辰帝臉上帶了些喜意:“劉全喜,趕緊請子軒進來。”
在劉全喜出門迎人的時候,天辰帝又讓一旁宮娥添了凳子,大約是準備要和九王爺一起用早膳的吧。
有多長時間沒見子軒了?
天辰帝都有些記不清楚了,這個他最寵愛的兒子,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和他反目成仇,只要一見面,不是冷嘲就是熱諷,若是別人,他怕早就忍不住直接下令砍頭了。
可這個高子軒卻是孔皇后所生,又是他最小的兒子,就連平常百姓都知道疼麼兒,他這個皇帝也是不例外呀。
思量間。就見劉全喜引着一個身穿繡了四爪團金龍黑色袍子,腰繫金色腰帶,頭戴金色雕龍冠的少年逆着光走來。
少年長的太過俊美,似乎這世上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人,不管是五官身材,還是氣度,無一處不美,他走動間,帶了傲視天下的氣勢,讓天辰帝看的不由點頭。果然不愧是孔皇后所生,這份氣度就是別人所比不了的。
其實,也是天辰帝太過偏心了,他深愛孔皇后,對於孔皇后的一切也是極袒護的。就覺得凡是有關孔皇后的人或者物都是好的,都是別人所比不上的。
“給父皇請安……”高子軒大步過來,一掀袍子跪倒在地。嘴裡高呼萬歲。
天辰帝看着又長高了許多的兒子,笑着點頭:“軒兒快起吧,這麼早來,可吃過早膳沒。要是沒有,就在朕這裡用一些吧!”
看着眉眼帶笑的天辰帝。劉全喜低頭,心裡感慨萬千,自從孔皇后過去了,皇上整日愁眉不展,好像有一部分魂都被皇后帶走了,也只有見到九皇子的時候纔會高興一點,可惜了,九皇子遭人陷害,氣憤皇上不理會,就這麼和皇上添了隔膜。弄的皇上想見九皇子一面都難啊。
“兒子已經用過早膳了!”高子軒站了起來,垂手站在一邊回話,絲毫不理會天辰帝臉上的失望之情。
“即是這樣。劉全喜啊,給子軒端杯茶來。”天辰帝笑着讓劉全喜去端茶。
高子軒一擺手:“父皇。不必了,兒子今天來是要和皇上講一件事情。”
“什麼事?”天辰帝讓人把飯菜撤了下去,鄭重看向高子軒。
高子軒擰眉:“父皇宣孟小姐進宮是何意思?”
呃,天辰帝沒有想到高子軒會這麼不留情面的講出來,頓時愣了一下,隨後一臉平靜看向高子軒:“這是父皇的事情,可不是你該問的。”
騰,高子軒站了起來:“是兒子越矩了,兒子告退,不過,兒子還是要說一句,孟家人貪慕虛榮,刻薄寡恩,兒子不喜。”
說完了話,高子軒大步出了天辰宮。
天辰帝看着高子軒的背影,過了許久,就在滿宮的宮女太監都戰戰兢兢時,天辰帝倒是笑了起來。
劉全喜一看這種情況,趕緊帶奴才們出去,屋內就剩下天辰帝一人,他呵呵笑着搖頭:“真有意思,朕倒是對這位孟小姐更好奇了。”
孟府
老太太一早就醒了過來,由水晶伺侯着梳洗了,就笑着問翡翠:“月嬋可是起了?”
翡翠一笑:“回老太太,大小姐早早就起了,這會兒正梳妝打扮呢!”
老太太笑着一點頭,精神十足的換了衣服,扶了翡翠的手大聲道:“走,去聽瀾院瞧瞧,這宮可不是那麼好進的,我得好好的囑咐一下月嬋。”
說着話,她似乎想起點什麼似的,扭頭對水晶道:“水晶啊,你去把我那個紅木箱子裡一個紫檀木的小匣子拿上。”
水晶應了一聲,回身找了匣子來捧着跟在老太太身後。
又有一大幫子的丫頭跟着,前呼後擁的去了聽瀾閣。
月嬋這裡才少少用了些飯,青鹽漱了口,洗淨了臉,又拿了自家鋪子裡的胭脂水粉要梳妝打扮,就聽環兒在外邊道:“老太太來了……”
她趕緊帶着畫眉和黃鶯出去迎接老太太,一出門就見老太太帶了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院子,月嬋趕緊走下月臺,一把扶住老太太:“老太太,這大清早的不歇着,倒是勞神費力的。”
老太太慈愛一笑,拍了拍月嬋的手:“我不放心你啊,宮裡規矩森嚴,我總得好好說給你聽吧。”
月嬋扶着老太太進了屋,一邊走一邊道:“老太太許是忘了,顧嬤嬤就是宮裡放出來的,那些規矩什麼的,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昨兒已經跟我說了一天了,還有,顧嬤嬤來了之後,也一直盡心教導我呢,那些禮儀我也都記在心裡了。”
“我這不是擔心嗎!”老太太笑着坐了,環顧四周,就見這小花廳收拾的還真挺雅緻的。
進門靠北牆西牆都擺了直到房頂的大書架,書架上滿滿當當的書本。整理的很利落,而且不見一絲的灰塵,可見月嬋是個愛書的。
書架前呈半環型擺放了梨花木的椅子,每兩個椅子中間都有一個小小的案几,椅子上更是搭了淡藍碎花的墊子,東牆掛了幾副山水畫,瞧着也是名家作品,南牆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個又長又窄的條案,上面除了文房四寶外,還放了一個粉瓷花瓶。裡面插了幾枝怒放的玫瑰花。
屋內並沒有什麼薰香,不過,因爲收拾的乾淨整齊,倒也沒有別的味道,若是仔細一聞。倒是有夾雜着花香的書香氣。
老太太心裡暗暗歡喜,心說月嬋是個懂禮又會收拾的,弄的這屋子倒也精巧。
不過。她嘴上還是念叨開了:“月嬋啊,這姑娘家家的,屋子裡就該擺個精巧擺設,這滿屋子的書。讓人瞧了,還以爲是哪個少爺的書房呢。”
月嬋笑着點頭:“老太太說的是。趕明兒啊我就開了庫房,好好的挑上一挑,把那好玩藝都挑了出來,全擺在我屋裡,不過,到時候老太太別上趕着罵我沒見過世面,整的暴發戶似的。”
這話說的,老太太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回身對翡翠道:“去把我那個青石盆景送了來,擺在這裡的案上。還有,那個二尺高的珊瑚也拿過來,擺在那邊几上……”
一番的吩咐下來。翡翠暗暗吐舌,心道老太太真是下了血本的。
答應一聲。翡翠出去尋物件,老太太拉了月嬋坐下,對畫眉和黃鶯道:“你們可得給月嬋好好的打扮打扮,千萬別在皇上面前失了禮。”
畫眉黃鶯脆脆的答應了一聲,緊接着也不管老太太如何了,跟着月嬋到了梳臺前,拿了象牙梳子把月嬋一頭烏黑頭髮梳順,細細的挽了個同心髻,又在髻上正前方插了個銀底鑲藍寶石的華盛,那華盛底部垂下細細的銀流蘇,正巧垂在月嬋額前。
右邊插了藍水晶攢成的寶象花釵子,左邊倒是戴了些許的玉白珍珠步搖,首飾不是很多,可卻也並不顯寒酸,倒是映着月嬋的粉面更顯精緻起來。
把頭髮擺弄好了,月嬋自己拿了水粉輕撲了一層,又用黛石細細的把眉毛畫了,最後脣上點了些淡粉胭脂,也就齊了。
黃鶯拿了一件湖水藍的緙絲衫子,上面繡了朵朵半開玉蘭花,月嬋看了,點了點頭,由黃鶯服侍着穿戴整齊,這才又走到老太太面前笑問:“老太太見多識廣,也給我們參詳參詳,這樣穿戴可行不可行?”
她這般巧語溫柔,白玉般的臉上眉目如畫,精緻非常,倒是瞧的老太太心裡歡喜,暗道月嬋真是長的好,前些年還看不出來,今年倒是長開了些,越發的好了。
以月嬋這樣的容貌心計,倒是能去攀上高門的,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總歸是得給月嬋尋那皇室王族不可。
“好,好……”老太太歡喜的點頭,把水晶手上捧着的匣子拿了來親自交到月嬋手上:“這是我這些年攢的一些首飾,眼瞧着月嬋也長大了,該是好好打扮的時候,這些首飾你先拿着,以後啊,祖母也尋個時候再給你添幾套好頭面。”
月嬋笑着收了,半蹲身子行了禮:“先謝過老太太了,老太太不必再張羅,月嬋的頭面很夠了。”
祖孫兩個人說話間,卻聽得院內又是一陣響卻,就見劉梅帶了月娥和月婷進門,見到老太太時,先愣了一下,隨即,劉梅笑着上前,拉過月嬋道:“老太太,月嬋今兒如此漂亮,可是老太太幫着收拾的。”
在老太太還沒有說話前,劉梅又歡喜的笑了起來:“我就說嘛,老太太最是那會打扮能收拾的,瞧瞧,這麼一拾掇,月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說着話,她朝月娥使個眼色,月娥也上前,親親熱熱的拉了月嬋:“姐姐,你今兒進宮可要小心些,還有,宮裡有什麼好玩的,和我們家不同的,你也記着些,回來也好講給我們聽聽。”
她雖然笑着說話,可是眼底卻沒有笑意,怎麼看怎麼感覺有些陰森。
月嬋不由的打個寒戰,使個巧勁把手掙脫出來,笑着對月娥點了點頭,又對畫眉道:“畫眉,你去瞧瞧,老爺那裡可是收拾好了,若是老爺傳喚,就過來說一聲,總是不能耽誤了時間。”
畫眉應了一聲出去。
月婷卻在一旁小聲道:“有什麼可炫耀的,不就是進一趟宮麼,還真當別人都不知道似的,哼……”
屋裡這麼些個人,大夥都圍着月嬋說話,倒是真沒聽到月婷這話,不過,月嬋這段時間打坐練功,倒是耳聰目明瞭許多,月婷那些話一字不漏的聽到她的耳朵裡面。
月嬋心裡黯然,思量着,這就是高門大戶之家,一家人弄的跟烏眼雞似的,人前笑着,人後還不定怎麼恨的咬牙切齒呢。
再瞧歡喜的老太太,勉強笑着的劉梅,有些恨意的月娥,和不忿的月婷,雖然大夥面上都帶着笑,可月嬋怎麼瞧着,怎麼感覺虛僞。
嘆了口氣,月嬋無奈搖頭,這樣的人家裡邊,你沒用的時候,被人踢到一邊不理會你的生死,你有用的時候,人人巴結着,今兒老太太和劉梅不都是這樣,眼瞧着進宮還不定是福是禍呢,就這般模樣,和前些日子的冷淡相比,當真是前倨後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