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楚歸這人,性子是有些古怪的,連楚去非有時候都無法掌握他這位胞弟的性情。
被繼鸞制住後,若是別人,恐怕即刻就要叫人,然而楚歸從意外驚怒到極快鎮定……甚至若無其事地同繼鸞一併進了家門,也只有楚歸自己心裡知道,就在這一刻起,他心中有個沒來由的念頭,無比篤定而肯定地:他跟身邊的這個女人,沒完!而且她……一定會是他的
!
似乎到手的難度跟一定能到手的信心度是成正比的。
揮退了老九等衆人,楚歸同繼鸞兩個進了客廳,一入客廳,繼鸞便將他的手放開:“把門關上!”
楚歸看她一眼,乖乖聽話將門掩上:“這天兒怪冷的,身上都溼透了,鸞鸞,我們先洗個澡吧。”
繼鸞皺眉:“三爺,我沒工夫跟您玩這些花招。”
楚歸笑道:“這怎麼能是花招呢,你看咱們兩都是一身泥,很是不衛生啊……”
繼鸞看他唧唧歪歪,便走過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三爺,只要你往警察局打個電話,讓他們把祁鳳放出來,您就算跳進那前海彎子裡洗個痛快,我都沒意見。”
“那可不行,海水多涼啊。”楚歸正色地,“何況我們不洗熱水澡的話,會着涼的。”
繼鸞在身上摸摸,摸出一塊大洋:“若是着涼了,就去買副草藥熬着喝,不用找了,打電話吧三爺。”
楚歸摸着那塊大洋:“真夠大方的,這能買好幾副草藥吧?……柳照眉給你多少錢啊?”
“三爺您出現的太早了,還沒來得及給錢。”繼鸞板着臉,“三爺,還需要我說嗎?”她把電話筒拎起來,“跟他們說,把祁鳳放了,不要玩其他花樣,不然的話……”
“我最喜歡你這個不然了!”楚歸瞅着繼鸞,“我就是不打,你想幹啥?”
繼鸞雙眉微蹙:“三爺該知道,就算不是在平縣,我也一樣能叫三爺你躺下……三爺別逼我了。”
楚歸道:“你看看你,又想讓我躺下,你總惦記着這個幹啥?如果真要幹,那也讓三爺洗個澡換身衣裳。”
繼鸞望着他,臉色漸漸有些冷,手上略微用力,楚歸“啊”地叫了聲,只覺得手腕像是斷了一樣,一陣劇痛,楚歸垂眸:“你……”
繼鸞冷冷道:“這一招是錯骨手……三爺您的骨頭不會真的斷,只不過這疼卻是實打實的疼,三爺還想嚐嚐嗎?”
楚歸到吸一口冷氣:“這招折磨人不錯,你教教我,改天三爺爺也去對付別人
。”
繼鸞見他死性不改,手上一提一轉,楚歸又叫一聲,整個人疼得身子微微發抖,額頭上更出了一層汗。
繼鸞見他臉色都變了,卻不肯求饒,心裡也有幾分詫異,便道:“三爺,我勸你不要硬撐,這纔是剛開始。”
楚歸疼得看她一眼,四目相對,忽地便想到方纔她跪在外頭雨中的情形,楚歸想到那一幕,不由地笑了出來。
繼鸞一驚,以爲他疼得傻了,楚歸卻道:“行行,三爺怕了你……你停手,我打電話。”
繼鸞聽了,將他的手腕一握,把腕子一抖,那錯開的骨頭便接起來,楚歸摸摸手腕:“怪不得人家說最毒婦人心呢。”
繼鸞不動聲色:“在三爺面前,不過小巫見大巫。”
楚歸一笑,身上各處溼淋淋地,額頭上也見了汗,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卻還得忍着。
將電話筒拎起來,楚歸看看剛纔被折磨的那隻手,便一下一下撥起號來。
繼鸞在旁緊張看着,眼看要通了,便道:“三爺,記得說什麼。”
“放了陳祁鳳嘛。”楚歸哼了聲,“不然我得給你折磨死,好漢不吃眼前虧,三爺也不傻。”
繼鸞咬了咬脣,卻不敢放鬆,只是在旁盯着,卻聽電話那頭有人道:“是誰?”
楚歸道:“是我,我是楚三爺。”
那邊嗚裡哇啦一聲驚叫,楚歸皺着眉忙把聽筒往旁邊歪開,繼鸞聽得那邊在叫:“三爺,原來是您
!請三爺……”之類聒噪不停。
楚歸聽着消停了些,才把話筒又移回來:“嗯,是我……”
繼鸞緊盯着他,卻見楚歸說道:“下午捉了那個,叫陳祁鳳的……放了吧……”
繼鸞心頭一跳,不由地歡喜了一陣,便在這功夫,楚歸極快地又道:“十五分鐘後若我不打電話回去就斃了。”
繼鸞才一高興,忘了防備,聽楚歸又開口,還以爲他是想要給警察們限定時間,一直聽到“若我不打電話”的時候才覺得不對,急忙出手搶那話筒,楚歸已經說完了。
那邊警察顯然也吃了一驚,莫名其妙,正拼命叫:“三爺,三爺您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繼鸞的心撲騰亂跳,彷彿要氣炸了,楚歸卻偏翹起腿來,好整以暇地看她。繼鸞把電話塞回去:“說!再說一遍!”
楚歸笑:“說什麼?斃了他?”
繼鸞氣急,揮手一個巴掌又扇過去,楚歸擡手,竟握住了她的手腕。
繼鸞吃了一驚,素來交手中這人都是處於下風的,她也知道他雖會幾招,但功夫底子不行,不過是個庸手,誰知在這時候竟忽然發難。
繼鸞剛要使出功夫將他反制住,楚歸卻忽然間起身張開手臂將她一把抱住。
繼鸞渾身一僵:“你幹什麼!”這卻不是功夫了,這是小兒耍無賴。
但是這無賴的招數偏生對繼鸞這種高手有效,楚歸不管不顧,抱着繼鸞往後一推,繼鸞身子撞在椅子上,嘩啦啦把椅子撞翻,連帶着她也倒了回去。
本來繼鸞是能站穩的,可惜身上還多了個累贅,別看楚歸高高挑挑,卻到底是個男人,牢牢地貼在身上,繼鸞身不由己地摔倒了,幸好地上鋪着地毯,纔沒摔壞。
這回換了楚歸壓在她身上,楚歸氣喘一聲:“這回怎麼樣?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還當三爺是隻病貓……”
“我看你就是
!”繼鸞被壓在身下,卻是不驚,雙手一震。
楚歸嚇了一跳,眼看要抱不住她,便越發用力,這樣一來身子便更壓過去,臉竟擦過繼鸞的臉,他嚇了一跳,往下一縮,卻更加不好,臉前覺得軟綿綿地,楚歸瞪大眼睛:“我碰到了什麼?”
繼鸞察覺他在自己胸前亂動,一瞬氣紅了臉:“混賬!”
雙腿將他的長腿一絞,楚歸痛叫了聲,繼鸞雙手用力,竟給她掙脫開來,繼鸞順勢揪住他的手腕往旁邊甩開,翻身而起,兩人的位置頓時又顛倒過來。
“沒有那個能耐就別逞能。”繼鸞一腿跪在楚歸胸前,咬牙道。
楚歸拼命鬥了一陣兒,末了還是這個命,氣喘着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了這回知道了,三爺認輸。”
繼鸞道:“閉上你的鳥嘴!給我打電話過去,這回你敢耍花招,我把你大卸八塊!”
楚歸望着在上頭的繼鸞,她身上的衣裳半乾着,因爲氣惱,胸前起伏不定,楚歸的眼睛滑過那裡,忽然想到方纔自己好似貼在上頭。
繼鸞卻沒留意,翻身起來順手把楚歸也拉起來:“快點!”推搡囚犯一樣把他推到電話機旁邊,差點就把他的頭按倒電話機上。
楚歸回頭看她:“這一半兒的時間差不多過去了啊,如果我說我不打呢?”
繼鸞把他揪過來,兇狠道:“三爺,你想跟我扛上嗎?”
楚歸同她四目相對:“如果我說我就是想跟你扛上,還想看你跪在我跟前,除此之外不接受任何其他條件……呢?”
繼鸞恨不得再打他一個耳光,或者直接把他打死:“祁鳳若是有個不測,我要你後悔你現在的所作所爲。”
“他若有個不測,你做什麼也是白搭,”楚歸併不怕,忽道,“對了,我忽然想起來,那些警察局的蠢材……似乎有些耳背的,你說倘若他們聽錯了,聽成了立刻把陳祁鳳槍斃……”
繼鸞聽到這裡,渾身一震冷寒,手竟都有些無力,楚歸趁機想將她推開,繼鸞反應過來,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領:“打電話,立刻
!”
楚歸竟凜然不屈起來:“你還有什麼折磨人的招兒?好讓你知道,不僅僅你陳繼鸞有傲骨的,三爺我也不是軟骨頭。”
繼鸞只覺得自己的手都忍不住在發抖,又是氣,又是怕:“楚歸……”本來可以慢慢地折磨他,總會想出法子讓他屈服,可是沒想到他如此奸猾,居然……
楚歸卻又悽然嘆道:“繼鸞,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肯拿你親生弟弟的性命來開玩笑,倘若是我,就算是那人讓我跪下舔他的腳我也認了……好過現在他可能被推出去挨槍子兒。”
繼鸞眼前一花,便想起祁鳳在監獄裡那副模樣,她曾答應過他,會救他出來的。
繼鸞心裡發酸,手抖着,卻無論如何放不開楚歸的衣襟,楚歸不動聲色地看着她,手按上她的手:“時間不多了。”
繼鸞手一抖,楚歸把她的手推開。
繼鸞木怔怔地,閉上眼睛,靈魂出竅:“你想怎麼樣?我都答應你,打電話……不然……”
楚歸道:“真個答應我了?”
繼鸞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不錯。”
楚歸道:“跪下。”
繼鸞雙手握拳,後撤一步,果真跪在地上,楚歸道:“道歉……說……不該這麼對我。”他摸摸臉,又看看手,再撫一下腰,感覺整個人像是散架似的,無處不疼。
繼鸞道:“我冒犯了三爺我該死,任憑三爺處置,求三爺大人大量,把我弟弟放出來,求你了。”說着,竟磕了個頭。
楚歸本還想再說幾句的,見狀心頭一怔,忽地瞧見繼鸞垂着頭,眼中似乎跌落兩滴淚。
楚歸定定看着,緩緩地嚥了幾口氣,便慢悠悠地說道:“行了,我也沒要你這樣兒,其實……我就想你……”他頓了頓,“立個誓。”
繼鸞定定道:“請三爺吩咐
。”
楚歸瞧着她這副樣子,心裡略有酸酸地,竟不覺得特別高興,沉吟着說道:“嗯……你就起誓,以後你就……只跟在我身邊,當我的保鏢,凡事兒都聽我的,不許忤逆,當然更不許跟我動手……”
他算是領教了,拳腳功夫的確不是他擅長的。
繼鸞怔了怔,便道:“我陳繼鸞向天起誓,以後便是楚三爺的保鏢,凡事絕不忤逆,更不會向三爺動手,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說到這裡,楚歸忽地道:“等等!”
щшш ⊙Tтkд n ⊙¢O 繼鸞擡頭焦急道:“三爺,時間……”
楚歸望着她,慢慢說道:“我有數兒,還有點兒時間趕得及,只你把那個若有違背改一改……你改成——‘若有違背,就讓陳祁鳳不得好死’。”
繼鸞倒吸一口冷氣,瞪大雙眸,幾乎按捺不住就跳起來,楚歸微微一笑,道:“你再遲疑一點兒,恐怕他就真應了誓了。”
繼鸞沉默片刻,聲音發抖,說道:“我……我若有違背以上,就讓祁鳳……不得、不得、不得好死!”
楚歸又琢磨了會兒,這才點點頭:“嗯,這樣就行了,起來吧。”
繼鸞起身,騰地把電話拿過來遞給楚歸,楚歸看她一眼,伸手去撥號,驀地瞥見那手腕上青紫一片,委實驚心,白色的綢褲跟衣裳也各處灰塵,空前狼狽。
楚歸瞧着,心裡就嘆,忍不住說:“你就知足吧,若是其他人把三爺打成這樣兒,三爺要他十倍奉還不止。”
作者有話要說:病了,翻來覆去難受了一整天,這章是昨天寫得,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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