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兒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和一雙草鞋。
她委委屈屈地在路上走着,卻一聲抱怨也不敢有——因爲她的主子小姐也跟她穿得一模一樣,而且此時她的主子小姐就“氣勢昂揚”地走在她的身邊……
露兒簡直想不明白!
自己怎麼就遇上了個這麼能折騰的主子——如果她知道自虐狂這個詞,一定毫不猶豫將這個詞用在沈幼芙身上。而現在,露兒覺得她用盡修辭手法也無法描述自己主子的奇怪行徑。
就拿身上的粗布和腳下的草鞋來說吧……
沈家從來不虧待下人,要知道沈家的下人放到許家那種地方,可是比主子穿得也相去不遠了……就算這樣,許家的下人也不至於穿成這樣啊?
露兒一個做下人的,都覺得這粗布磨得身上皮膚生疼。更不用說腳下了,腳下這用稻草和蒲草編織的草鞋,讓她每踩下去一次,都覺得腳底有東西隔着,難受極了。
想想石經義那樣的粗糙漢子,穿着草鞋跑了一天,還不是磨得滿腳是血!?
主子小姐那時候倒是知道心疼人,立刻給人家換了布鞋和棉鞋……怎麼現在轉虐待自己啊!
她就不覺得疼嗎?
……沈幼芙昂首闊步,她就是不覺得疼——因爲她心中有信仰!
一個人有心勁的時候,這些小疼痛根本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沈幼芙沒經歷過這些,一時覺得還挺新鮮的。
“快走!別拖拖拉拉的,你要是嫌難受,就先回府裡去歇着好了!”沈幼芙絲毫不體諒露兒的苦心。自己倒是越走越帶勁了!
露兒平時雖然敢摸準沈幼芙的脾氣,然後偶爾放肆一下……但要讓她離開主子自己回去休息?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露兒使勁搖頭,導致粗布領子都快將她的脖子摩擦出一圈紅印了:“奴婢哪都不去,奴婢舒服得很。”
露兒的違心話沈幼芙也照單全收:“恩,舒服就好,那還不快跟上?”
……江城樓那樣的好地方,好不容易碰巧招上菜婢女。這簡直就是上蒼給她的一次機會!不快點怎麼行。萬一被別人搶了先,等自己趕到,名額已滿可怎麼辦?
露兒一點找工作的經驗都沒有!?
無論哪個時代。找工作都是要削尖腦袋的!
沈幼芙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這一家她曾經來過的江城樓。只不過上一次,她是這裡的包下雅間的貴賓,而這一次。她是一個卑微的求職者。
“小哥兒,聽說這招人。請問現在還要人嗎……”
沈幼芙眼尖,看見江城樓外頭有一個專管車馬的小廝,趕緊上去問話。
露兒遲了一步,只好沒用的立在一邊。
那小廝聽見有個好聽的聲音喚他。立刻轉過頭來,又看見沈幼芙生的白淨漂亮,而另一個女子也十分好看……小廝的態度也好了幾分:“你們倆是來當婢女的吧。那活計好,爭搶的人多着呢……聽說現在還有排隊的呢!不過……你們這樣的倒是少見。去碰碰運氣吧!”
小廝說完,笑着給沈幼芙指了方向,然後又告訴她去了找誰,之後便轉身去幫客人安頓馬車了。
沈幼芙對着他的背影大聲說了謝謝,然後便告別了這個npc,直接進入了江城樓一層。
上次她來的時候,直接就上樓去了樓上的雅間,並沒太過注意這一層。
這一次,沈幼芙倒是凝神仔細看了看——這裡排列有序地擺着許多桌椅。這些桌椅雖然沒有樓上雅間裡那樣精緻堂皇,可也比一般酒樓的要好上許多了。
沈幼芙大致數了一下,光是這一層,就將近擺了三十幾張桌子,就算擠擠挨挨地放着,也讓人一眼就知道這裡的生意有多麼火爆了!
說呢幼芙兩眼放光——現在的她,可是比江城樓的掌櫃,還更盼着江城樓生意火爆呢!
一層大廳中間的樓梯下面,有一個通往後院的門。
剛纔那名小廝告訴她,從這裡去往後院,廚房在左邊,掌事在右邊——像她們這樣的,直接去右邊找掌事說清緣由就行了。
應該是因爲這幾日來應徵的人多,所以像沈幼芙和露兒這樣的穿戴打扮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們是來幹什麼的,店裡幾個夥計看了她們一眼,也沒攔着,任她們走進了後院。
江城樓的後院也不小,沈幼芙剛一進來,就聞見一股飯菜的香味,這種香味是由多種菜色混雜在一起的,所以格外誘人。
沈幼芙和露兒都伸着脖子朝左邊看去——只見一排懸山頂的房子修建得格外長,長得沈幼芙都快看不清那頭了。這房子中間似乎都是打通的,要不就是有一堵牆,但通着門的那種。
沈幼芙走進來的時候正是快到午膳十分,此時這長條廚房裡的場面,簡直是太壯觀了。
沈幼芙看見十幾個打造冒着火光,十幾個大廚在竈臺跟前掄鍋甩瓢的上下翻炒!更有一羣打下手的僕役再將配好的菜品呈上,遠處還有負責擇菜洗菜的,真是熱鬧至極。
……光是那鐵鏟鏟在鍋裡的聲音,都引起沈幼芙條件反射般的餓了。
沈幼芙忍不住朝左邊走了兩步,正當她想要湊近好好看看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令她止住了腳步:“你們兩個沒規矩的!不許再那邊偷看!廚子裡的大師傅最忌諱這個!他們的脾氣可不好的!”
廚子不願外人偷看,應該是怕人偷師。而廚房裡一天煙熏火燎,又累又熱……所以當廚子的脾氣不好也情有可原。
沈幼芙聽見提醒她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二話不說趕緊回過頭來對那女子行了個禮:“多謝姐姐提醒指點。”
提醒沈幼芙的,是一個年過三十的女子,聽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叫自己姐姐,心裡多少是挺高興的。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來這裡做什麼的?”
“奴婢兩個來應徵女婢的,奴婢叫芙兒,這是奴婢的妹妹,叫露兒。”沈幼芙說着將露兒扯過來跟自己站在一起。
那三十多歲的女子打量了一下她們倆——就像門外管理車馬的小廝所說,沈幼芙和露兒的長相十分出衆……而在這種地方,最講究的就是賞心悅目,越是美麗的東西越能讓人心情愉快胃口大開……也能顯出江城樓的檔次規格來。
“人倒是挺機靈的,名字也好聽!”那女子毫不吝嗇地讚美道:“我就是這裡的掌事,你們可以跟我進來了——我叫阿如。”
沈幼芙“是”的一聲答應下來,然後小聲對露兒說:“快走,咱們被選中了。”
露兒一路跟來,腦子裡一直是懵懵懂懂,很多事情她也明白,可哪能像主子一樣這般機敏。露兒一時有些懊惱,越發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沒用,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振作起來,然後跟着沈幼芙一齊走進右手邊的掌事房。
二人走進之後才發現,這邊的房子與廚房一樣,都是一路打通的。只不過少了火光的映照,所以從外面看不出來。
房子中滿滿都是牀鋪,也就是說,這裡便是所有人的住所了。
阿如指着其中兩張空牀道:“芙兒露兒,你們兩個以後就住這裡,今日其他人都已經去忙着了,你們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等過了午膳時間,我忙完再來教你們咱們江城樓的規矩。”
露兒點點頭:“有勞阿如姐姐了。”
沈幼芙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追問道:“請問阿如姐姐,咱們的工錢是怎麼算的?”
阿如似乎這才真正放心下來。
她衝沈幼芙努努嘴,示意她們可以坐在牀上說話。待沈幼芙和露兒坐好之後,阿如這纔開口道:“你們剛來,這頭一年的月錢是四百文,第二年每月漲一百文……”
沈幼芙聽得咋舌,這麼大一個江城樓,一個月只給四百文。要知道沈家的小丫鬟都是五百文起步價的。
露兒一路跟來,腦子裡一直是懵懵懂懂,很多事情她也明白,可哪能像主子一樣這般機敏。露兒一時有些懊惱,越發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沒用,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振作起來,然後跟着沈幼芙一齊走進右手邊的掌事房。
二人走進之後才發現,這邊的房子與廚房一樣,都是一路打通的。只不過少了火光的映照,所以從外面看不出來。
房子中滿滿都是牀鋪,也就是說,這裡便是所有人的住所了。
阿如指着其中兩張空牀道:“芙兒露兒,你們兩個以後就住這裡,今日其他人都已經去忙着了,你們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等過了午膳時間,我忙完再來教你們咱們江城樓的規矩。”
露兒點點頭:“有勞阿如姐姐了。”
沈幼芙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追問道:“請問阿如姐姐,咱們的工錢是怎麼算的?”
阿如似乎這才真正放心下來。
她衝沈幼芙努努嘴,示意她們可以坐在牀上說話。待沈幼芙和露兒坐好之後,阿如這纔開口道:“你們剛來,這頭一年的月錢是四百文,第二年每月漲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