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覃媽表示累了,不想聽了,她苦口婆心地告誡,“少爺,我聽阿瑟說,二少爺和三少爺這段時間,很不安生,我怕他們知道你最近的動向,對你不利,你自個兒要小心。”
回答她的是席御南嗤之以鼻的一笑。
待目送席御南走了,覃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廳子裡,像是被點了穴,半天不見任何動作。
直到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將沉思中的老人拉回現實之中,“誰?”
小鐵釘畏畏縮縮地探出臉,“姥姥,我吵着你了?”
覃媽見是她,臉色一緩,“不是,我想事情想入迷了。”她頓了下,一正神情,吩咐道,“小鐵釘,你給姥姥守在這,誰也不讓進,知道嗎?”
覃媽這人很迷信,潛心禮佛的時候,不許外人撞進的,小鐵釘見慣不怪,連忙點頭應承。
覃媽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正廳後,專門隔開的小單間,把門掩上,覃媽在一尊巨大的佛像面前拜了一拜,摸到佛像底部,一按按鈕。
很細微的一個聲響,隱藏在佛像後的暗門居然打開了。
暗門裡頭,天外有天。
小密間同樣是佛堂的擺設,一位頭髮如海藻濃密,長相異常妖美的女人正跪在佛像跟前,手裡執着一串佛珠,口中唸唸有詞。聽聞聲響,轉過頭,如潺潺流水般漂亮的眼眸,對上一臉擔憂的覃媽,她柔媚地笑了笑,“你來了。”
同樣身爲女人,可是覃媽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真是得天獨厚,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都老得快看不出年輕時候的樣子了,可面前的女人依舊年輕鮮明,時間在她身上,彷彿靜止了一樣,她依舊美貌,美豔不可方物,怪不得,當年她什麼都沒做,便足夠的有本事,去引起那麼一場腥風血雨。
人啊,年紀越大,害怕的事情越多,以前從不信滿天神佛,現在人老了,經歷這麼多,不得不信的,譬如因果循環這些,覃媽走上前,在女子身邊,同樣的姿勢跪下,虔誠地拜了幾拜之後,才挺直腰身,轉過頭,直直地盯着女子看,“你天天思念的那個人,此刻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見見?”
女子一愣,旋即瞭然過來,她搖了搖頭,這一回,笑容透着苦澀與追悔莫及,“這個——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覃媽知道她誤會了,“不是奔你來的。”她藏身在這大宅裡,是個秘密,除了她,沒有第三者知道。
女子表情惘然下來,很快接受了覃媽的說法,她低下頭,看着手中已經掉了一層色的佛珠,淡漠的開口,聲音不大,呢喃的聲音,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對別人說,“我不願去見的。”
“你不想見?”
“想是想的,畢竟是我的親骨肉,可是,這麼多年,我在這裡贖罪,外面所有人都以爲我死了,就當我真的不存在了吧,何必走出去,平添小輩的煩惱呢。”
像是證明自己的決心,女人不等覃媽反應,重新執起佛珠,閉着眼,專心念起經文來,“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恥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覃媽認真一聽,半晌,唯有默默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