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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掛着笑意,四姨娘見顧月池半晌兒不語,接着說道:“那日老夫人讓三房交出賬房鑰匙的時候,她可是一萬個不願的,大小姐莫要忘了,那日可是奴婢促着她把鑰匙交出來的。”
四姨娘一副居功至偉的樣子,着實讓顧月池想笑,不過她並未出聲發笑,而是嘴角緊抿着點了點頭。
“我打心底裡承四姨娘的情”眉頭蹙起,顧月池看着三姨娘,佯裝着面露不解之色:“不管怎麼說三姨娘都是府裡的人,就算要與我下絆子,她也不該如此大費周章的燒了府裡的東西,我想這裡也該是還有內情的。”撇了撇嘴,她偷偷瞥了四姨娘一眼,咕噥着:“爲什麼偏偏燒了堆放茶葉的庫房呢?”
顧月池一直知道三姨娘和四姨娘素來不和,這會兒聽四姨娘一口一個三房,連聲姐姐都不喊,便知其對三房的不滿有多深了。一直不曾與四姨娘打過交道,這會兒真的說起話來,顧月池對她這個人也有了幾分新的認識。
這是個愛沾小便宜,成不了大事的人。
身爲鎮國將軍府的四房,她沒有三房聰明,卻又想着處處拔尖兒,不甘於三房之後,這從方纔她的話裡便不難看出。
東苑庫房着了火,四姨娘過來立馬指出火是三房放的,卻只以爲三姨娘是爲了讓顧月池跌分子,這才放了那把火,根本沒想到更深一層的問題上。
聽顧月池這麼一說,四姨娘便真的又多出個心眼兒。
暗暗思忖着,心想顧月池到底還是個小丫頭,話說到這裡,卻沒想到裡面的問題,老夫人讓她當家怎麼可能鬥得過三房?
暗自搖了搖頭,四姨娘抿了抿嘴,語重心長的對顧月池道:“大小姐想啊,那兩個倉庫了裝的都是什麼?那些茶葉和糧食可都是三房採買來的,其中可是花了不少錢的,眼下府裡由你當家,萬一你查起賬來,東西不夠或是質量有差的話,誰會吃不了兜着走?”
聽了四姨娘的話,顧月池的眸光閃了閃,“姨娘的意思是三姨娘可能從中獲利?”
四姨娘輕輕一笑,說道:“是不是大小姐查過賬簿便知。”
四姨娘果真上道,她纔剛一提點,她便篤定問題出在茶葉和糧食上。
輕輕點頭,端起面前半溫的湯藥一口口喝下,早已習慣了其中苦澀,顧月池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將藥碗放到桌上,見束草上前收走,顧月池對秋玲道:“將這兩月的出賬簿子取來。”
“是”
只擡眼看了顧月池一眼,秋玲轉身折入內廳,不大會兒功夫便取了昨夜顧月池所查賬簿出來。
將賬簿拿在手中,顧月池看着四姨娘說道:“我恍惚記得四姨娘曾說起過自己孃家是以販茶爲生的?”
四姨娘笑着點點頭,“我爹是京城裡的老茶商,對京城裡的茶市可謂是瞭如指掌。”
在顧月池的記憶裡,中國的古代到了宋代是以茶換馬,但是到了明朝茶葉的販賣之權便歸於國有,國家規定只能在邊境的指定地點進行交易,且還要上稅。可惜此時她穿來的並非正統歷史,在這個架空的年代裡,沒有這項規定,茶葉販賣和採買皆都如唐朝時期一般自由。
將昨夜裡折起角來到那頁打開,顧月池把手裡的賬簿推到四姨娘身前,讓她得以看清:“姨娘你看,這裡寫着三姨娘在臘月十六購進了兩車上好的茶葉,其中雨前龍井三十斤,鐵觀音亦是二十斤,六安瓜片二十斤,其它的便是平日各房主子們用的的參茶還有府裡下人們用的花茶,我不懂茶市價格,總覺價格高了,不知姨娘懂否?不知是高是低?”
看着顧月池指過的地方,四姨娘蹙眉細看,半晌兒之後臉色沉靜的道:“府裡平日喝的茶葉皆是上品,價格自然不菲,這賬目上的茶價與市面上的茶價基本相符,唯有六安瓜片高出稍許。”
顧月池挑眉,以手指摩挲賬簿上的字跡,故意說道:“那就是說這茶葉採購上沒問題。”
四姨娘失笑,“這賬面做的平整,並不代表茶葉採購上沒有問題,大小姐年歲尚輕,不知其中貓膩。”
扯了扯嘴角,顧月池一臉希冀的看着四姨娘:“還請姨娘指點。”
大大的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四姨娘依舊笑着道:“這賬目上所記載的價格確實符合茶市價格不假,不過有誰能夠保證,三房採買進府的那兩車茶葉一定就是賬目上記載的這些?”
顧月池蹙眉:“姨娘的意思是三姨娘有可能以次充好,繼而從中牟利。”
“姐姐尚在時不就查出過她採購的茶葉黴敗麼?表面上說的是浸了水,真相到底是什麼,也只有她自兒個心裡清楚。”四姨娘點着頭,不過眉頭卻皺的極緊,有些憤恨的一捶桌子:“可惜她們一把火把庫房燒的乾淨,根本容不得我們去查驗。”
暗歎口氣,顧月池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若果真如姨娘所言,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三姨娘怕是早已把自己的荷包裝得滿滿的了。”
四姨娘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卻見蘭兒在屋外喊了聲大小姐。
黛眉微蹙,顧月池看向門外:“何事?”
蘭兒回道:“三姨娘過來了,道是有事要見小姐。”
與四姨娘對視一眼,顧月池面露訝異之色。
食指放在脣邊,四姨娘做了個噓聲動作,便指了指內室,起身躲了進去。
眼珠子轉了轉,顧月池對外道:“請三姨娘進來。”
房門吱的一聲從外面推開,蘭兒在外掀起棉簾,只見三姨娘的貼身丫頭攙扶着她進了屋子。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與方纔見到四姨娘時一樣,顧月池並未起身,只是坐着說道:“三姨娘昨兒還病的起不來身,今兒怎麼就過來了?”
臉色比之顧月池的臉色尚要蒼白幾分,三姨娘由丫頭攙扶着坐下,有氣無力的說道:“昨日睡下的早,今兒一早起來我才聽聞府裡庫房走水,大小姐剛剛接下內院之事便生出如此事端,在心中思忖甚久,我覺得有些話還是要當面提點與大小姐知道。”
三姨娘所說之後的前半句跟四姨娘的開場白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後半句就不怎麼讓人待見了。嘴角彎了彎,顧月池挑眉看着三姨娘:“我以爲經過昨日之事,姨娘心中該恨我纔是。”
擡眼看了顧月池一眼,三姨娘避重就輕的嘆道:“恨到算不上,到底大小姐纔是長房之人,由大小姐當家倒也合情合理。”
想從三姨娘嘴裡聽到她承認趙氏之死與她有關看來是不太可能了,即便是在無人之處,她也一直秉着隔牆有耳的道理,不曾提及那日之事。
終有一日,我必讓你親口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顧月池在心中暗暗立誓
看了顧月池兩眼,見她臉色也不太好,三姨娘不禁問道:“大小姐身上可是哪裡不舒服?”
舒不舒服一看便知,低眉斂目的將手裡的賬本收起,顧月池不曾擡頭看三姨娘一眼,只是十分隨意的道:“有什麼需要提點的,三姨娘直接說了便是。”
看着顧月池的態度,三姨娘幽幽一嘆,只道:“昨日府裡走水一事並非意外。”
眼簾輕擡,顧月池擡眼睨着三姨娘。
看着顧月池,三姨娘問道:“大小姐該是知道的吧,四妹妹的孃家也是以販茶爲生的。”
聞言,顧月池明顯感覺到內屋的棉紗簾子動了動。
不動聲色的看着三姨娘,顧月池狐疑說道:“三姨娘的意思該不是說這場火與四姨娘有關?”三姨娘這就什麼?賊喊捉賊麼?事情是她乾的,卻要栽贓嫁禍麼?
她明明知道顧月池把她當作仇人,如此做根本沒有絲毫價值啊
揉了揉太陽穴,三姨娘慢慢說道:“府裡茶葉往常都是奴婢在採買,今年亦是如此,往年奴婢選購茶葉時每每都是另找商家,從未與四妹妹的孃家有所往來,奴婢在想,爲何這把火早不着,晚不着,偏偏在大小姐當家,而我失勢之時着了呢?”
放下手來,三姨娘接着道:“茶糧着了便又要再行採買,最近一段時日我聽聞四妹妹的孃家生意不濟,若大小姐要再行採買,她也許會過來討差事也不一定……思來想去,奴婢覺得唯有四妹妹有此嫌疑。”
“你滿嘴胡言血口噴人”
終是沒能忍住,聽三姨娘說最大的嫌犯是自己,四姨娘如一頭母獅般自內室衝了出來。
沒想到四姨娘竟然躲在內室裡,三姨娘先是一驚,她剛想扶着桌子站起身來,便見四姨娘已然衝上前去一把扯住三姨娘的頭髮,用力的撕拉起來。
“四姨娘放手,我家主子還病着呢”見四姨娘對三姨娘大打出手,三姨娘身邊的小丫頭忙上前勸阻。
“滾開”
“四姨娘”一聲驚呼,顧月池站起身來,看着三姨娘身邊的丫頭被四姨娘推到一邊,顧月池掩嘴偷偷笑了下,便急着出聲勸道:“三姨娘只說四姨娘有嫌疑而已,你先莫要動怒”
說人壞話讓人聽見,三姨娘這回算是撞槍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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