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誤會
彷彿來自廣闊草原的清爽氣息,藉由從窗縫吹進的晨風輕拂男人的臉龐,元白棣醒來時從窗口斜射而入的陽光正溫暖着他們佈滿情慾的身體。
擡眼,蒙在赫連勃眼睛上的衣帶依然在着,男人微微鬆了口氣,又重新縮回被褥裡靠在赫連勃寬厚的肩膀上,昨天,他簡直就像是在自殺一樣,在生與死的邊緣放縱曾經不會擁有的情慾,不知道是不是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便沒了太多的顧慮,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擁抱男人的赫連勃動了動,雙手一接又把元白棣緊緊擁在了懷裡,看起來似乎要繼續睡下去了。
不是第一次離他這麼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仔細觀察他刀削似的五官,卻是第一次想把這個男人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裡.心裡,烙在前世今生的塵土上,石碑上……這一世,自己是被愛過的,自己是愛過的。
除了月華外,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居然是個男人,一個彷彿永遠都站在對立面的男人。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
元白棣閉上了眼睛假寐,這個時候不該他出場。
接住元白棣的男人輕輕動了動.似乎是被敲門聲弄醒了。
“進來。”隨着赫連勃略帶懶散的聲音,元白棣感覺到赫連勃用被褥將自己蓋得嚴絲合縫的,悄俏睜開眼,只看到擋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寬大而挺直的脊背“大哥…”是赫連聖蘭的聲音。
“就知道是你,你是想問他和我的事情吧?”赫連勃說道,“他就是我曾和你提過的元白棣,想不到你們會遇到了一起。”
“你們是情人?”赫連聖蘭似乎比意料中來的冷靜。
“愛人,呵呵,”赫連勃似乎嘆了口氣,道,“這件事,你會支持大哥嗎?聖蘭。”
“大哥想做的,我何時沒有支持過?”聽着赫連聖蘭的話,元白棣似乎感覺到那人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只是”……罷了!過幾日便要進攻天朝邊城,大哥,這一戰我匈奴準備十年之久,也是你爭霸天下的必經之路,我赫連聖蘭必將全力以赴。大哥,你且休息,我下去部署軍隊去了。”
“嗯,你下去吧。”沉吟片刻,赫連勃說道。
匈奴……果然要進攻天朝嗎?不是邊境之爭,而是——國戰。元白棣心中忽然五味雜瓶,不知是何滋味。
“都聽完了,還要裝睡嗎?”赫連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元白棣也只有把眼睛睜開,才睜開眼便又是欺壓而來的熱吻,暈頭轉向。
“大清早的,發什麼情。”把赫連勃推開來,元白棣轉身撈起一件單衣披上遮擋了一片春光。
“昨晚辛苦你了。”赫連勃又粘了上來,從後面抱住男人的腰,像一隻邀寵的動物一樣蹭着男人的脖頸、頭髮。
“鬼話!”什麼叫“辛苦你了……”
“哈哈哈!……你居然臉紅了,”赫連勃抱得更緊了,笑道,“你不止瘦了,連力氣也少了不少,要是以前,你非得一腳把我踹開來。雖然這樣我能經常抱你、親你、欺負你,不過你還是胖點好,軟軟的……”
“嗯!”赫連勃悶哼了一聲,捂着被男人手肘撞得生疼的胸口,“還是和以前一樣暴力,做你相公非得有我這樣的硬身子才行,否則必定被你早早踢進棺材裡。”
“昨天連話都不會說,今天一張嘴就是鬼話連篇,果真是個大蠻子。”元白棣撿起衣服丟到赫連勃身上,回過身去繼續穿他的衣服。
“就只是你一個人的大蠻子!”赫連勃又在後面喊了幾句,元白棣沒有回過頭去,卻忍不住嘴角輕揚,眼裡透着笑意。
好不容易將赫連勃趕去給自己找甜點,元白棣趁機來到了赫連聖蘭平日所在的地方,只是書房外面多了幾個從前沒有的匈奴侍衛。
難不成是來防自己的?
元白棣搖頭一笑,便要踏步進去,“哐”一聲,冰冷的鐵器擋在了他的面前。
“聖蘭,你在裡面嗎?”看了眼眼前駕着的鋒利兵器.元白棣一指推開便要向裡面跨進去,幾個侍衛正要阻止之時裡面傳來了赫連聖蘭的聲音:“住手。”
得到了許可,元白棣自然是走進了書房,和赫連勃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似乎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轉移了視線盯着一副字畫。
“攝政王屈尊前來,我真是招待不週,還請多多見諒。”赫連聖蘭故意壓着聲音冷冰冰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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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白棣卻反而笑了起來,赫連聖蘭眉頭一皺,道:“你笑什麼?!”
“你這前一句話怎麼酸溜溜的跟個天朝文臣似的,還是後一句說的好,爽快明白纔像個奔馳在廣闊草原上的男人。”
“你………”赫連聖蘭一時接不上話來,元白棣也不繼續頂嘴。
赫連聖蘭平緩片刻後,悶聲道:“你接近我,是不是就爲了找大單于?你們中原人真是奸詐的很!”
“我是想找他,不過只是單純的想看他而已。”只是想,暫時找個地方,一個值得依靠的地方醫治滿目瘡痍的身心。
見元白棣的語氣中有幾分說不出的悲傷,赫連聖蘭不自覺的放軟了態度,說道:
“我哥曾在你被困皇城時想盡方法要把你營救出來,我當時只是以爲他與你交情甚好,想不到……想不到你們是那種關係!你怎麼能忍受被男人……”後面的話,赫連聖蘭沒有說出來,卻是察覺到對面男人的些許不對勁。
“你覺得很可恥,很噁心是嗎?”一聲輕笑,不似笑,卻比哭還要傷上幾分,憶起被屈辱的種種,元白棣只覺得胸口一陣沉悶說不出的難受。
“你怎麼了?”瞥見男人有些發白的臉色,赫連聖蘭欲上前查看,但腦中想到今天早晨所見,便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你覺得我與你哥做那種事,是爲了巴結他,還是爲了想得到什麼呢?你要這麼想也是無可厚非,畢竟我是一個被天朝遺棄的人,不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想要繼續活下去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找個後臺靠山。”
“我沒那麼想!”
“就算你不那麼想,那麼其他人呢?天下人呢?”元白棣苦笑一聲,“天下人只會把我當作一個背叛了天朝,謀權篡位不成而失去權勢的失敗者!最後只能靠着一身皮相去賣國求榮的下賤者!”一口氣說完,男人忽然很想笑,他活了半輩子,始終沒能踏進過“正統”的大門,因爲是宮女所生,所以無法繼承王位,因爲是攝政王,就算做的再多天下人也只把他當成一個“狼子野心”的權臣。
胸口又傳來陣陣絞痛,元白棣撫着胸口有些身子不穩,下一刻,赫連聖蘭已經在他身邊攬住了他搖搖晃晃的身子,有些……暖昧。
“就知道你在這兒!”門口傳來赫連勃的聲音,元白棣擡頭一看,赫連勃正站在門口有些訝異的望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