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語冰臉上微變,她看着上官鐸一臉求之不得的神色,心頭的怒氣又上升了許多。
她咬牙,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皇帝忽然溫溫的看她一眼,讓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殊陽,你送三小姐回府。”
皇帝側頭朝那個冷若冰霜的男子說道。
男子是朝中從二品左衛大將軍寧殊陽,他生性冷漠,爲人不苟言笑,是皇帝的親信之一。
另一名溫爾的男子則是正二品尚書令,掌典領百官,統六部的夏書。
寧殊陽點頭應是,走到權語冰跟前道,“三小姐,請。”
權語冰有些依依不捨的朝皇帝看去,腳下卻沒動,“不若六爺也隨語冰到府上一聚如何?”
這邊皇帝還未回答,納蘭瑾軒就開了口,“六爺,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六爺了。”
皇帝揚了眉,如墨濃的鳳眸看向納蘭瑾軒,他含笑道,“也到正午了,不若三少便與我一同去酒樓用膳如何?”
納蘭瑾軒脣角揚了揚,淺聲道,“還是不煩擾六爺了。”
他說完,又走回到權若雪的身旁,攬了她的腰身便要離開。
轉身的那一刻,權若雪清晰的看到權語冰那映上眼瞳的輕薄笑意。
皇帝脣角彎彎,似乎對納蘭瑾軒的無禮不以爲意。
直到三少一行人離開,皇帝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看向旁邊一臉期盼的權語冰,溫和笑笑,“我還有事,就不去權府了。”
權語冰的臉色頓時難掩失落。
***
西街的聚福樓也是金陵數一數二的酒樓,據說這裡的招牌菜香酥鴨子味道不錯,是以一進來,納蘭瑾軒便第一個點了它。
正午時分,這裡的生意極好,大堂的位置也所剩無己。
納蘭瑾軒便與衆人上了二樓在一片臨窗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才落座,小二便送上了一壺上好的清酒。
如往常一樣,納蘭瑾軒一杯一杯跟喝水似的喝起酒來,也不顧旁邊坐着的權若雪。
“你怎麼跟個酒鬼似的。”
醞釀了好久,那句空腹喝酒對胃不好權若雪始終沒能說出來,結果一開口,嘴裡竟蹦出了這麼一句。
納蘭瑾軒喝酒的手動作一頓,他挑眉,緩緩道,“不是說酒能亂性麼,本少也正好亂它一亂。”
權若雪皺眉,斥道,“沒個正形。”
這話一出,阿朱阿碧並着連玉都輕輕的笑了聲。
納蘭瑾軒咧嘴一笑,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湊到了權若雪的跟前,低聲道,“你是不是愛上本少了?”
權若雪聽後先是一怔,隨後她的臉色竟慢慢的紅了起來。
納蘭瑾軒看着,一雙幽沉的眸子竟越發的清亮起來,也許是心情極好,他竟然在權若雪的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灼熱帶着酒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頓時她垂下的如黑鳳翎的睫羽微微一顫,在她的臉上投下淺淺的倒影。
他的吻輕的如蝴蝶翩翩,卻帶動了權若雪一腔的心跳如雷。
權若雪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頭一次,她竟緊張的一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了。
耳邊,納蘭瑾軒的輕笑聲淺淺。
幸好,此時小二陸陸續續的開始上菜,這才緩解了權若雪的尷尬。
她有些不自然的側了側身子,脣瓣幾次張合,明明是想說這兒的菜色看起來不錯,出口卻成了,“那位六爺爲人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
幾乎是瞬間,納蘭瑾軒的臉色就陰沉起來,一雙桃花眼眯得狹長,有幽暗的光芒掠過眼瞳,他冷冷的看了權若雪一眼,起了身,拂袖而去。
連玉嘆了口氣,認命的跟了上去,她可是餓了呢。
那人的身影很快從聚福樓的門口消失,權若雪有些怔忡的看着,卻始終不明白,納蘭瑾軒爲何忽然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
儘管權若雪不想承認,但確實隨着納蘭瑾軒的離開,她的心情竟也莫名的空蕩起來,明明很餓,底下的菜色也很誘人,可就是沒了胃口。
阿朱阿碧相視一眼,默默的在一旁坐下,吃起飯來。
權若雪抿脣似乎思索了良久,最後咬牙道,“他不吃,我吃。”
說完,便拿起箸子,也不看什麼菜,夾了一筷子就往嘴裡送。
一旁的阿朱阿碧看得目瞪口呆。
這頓飯吃完的結果是,某人直接給吃撐了。
所以從聚福樓出來,權若雪果斷的選擇了散步回府,一邊走,她一邊嘴裡還碎碎念着什麼。
這時,一擡軟轎與權若雪幾人擦肩而過後停了下來,就連阿朱阿碧也留意到了從軟轎上下來的烏那陌箏,可某人竟熟視無睹。
“姐姐,你怎麼了。”
權若雪正在神遊間,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脆如銀鈴的聲音,讓她着實嚇了一跳。
一擡頭,烏那陌箏那張巧笑倩兮的面孔便映上了她的眼瞳,權若雪撫撫胸口,不滿的道,“你嚇死我了。”
烏那陌箏嘻嘻一笑,攬上權若雪的肩頭,“姐姐,與我一起喝酒去怎麼樣?”
權若雪聞言挑眉看她,“你怎麼了?”
烏那陌箏撇撇嘴,不以爲意的回答,“能怎麼,還不是又與沐之楓那混蛋吵架了唄。後日就是我和他的定親宴了,到時我該怎麼辦啊。”
她說着,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
權若雪沉默了,她想起今日在博古齋的時候,三年哥哥與她說的話。
那樣嚴肅的萬三年,權若雪並不常見。
“雪兒,你是受人逼迫的對嗎?若是如此,那麼三年哥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帶你走。”
她記得,她當時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搖了搖頭。
萬三年的臉色微變,深沉的眸子掠過一絲薄光,“你可要想清楚了,納蘭瑾軒那人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的。”
“我知道的。”她如是回答。
萬三年最終沉靜的看了她良久,說道,“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強加於你。只是以後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三年哥哥一定隨叫隨到。”
那一刻,權若雪的鼻子無疑是泛酸的,這世上,除了邊疆的蘇家,便只有萬三年一人待她好了。
……
“姐姐,你怎麼又走神了?”
耳邊,烏那陌箏乍乍呼呼的聲音不滿的響了起來。
權若雪回神,衝她歉意的笑笑,烏那陌箏也不以爲意,扯過她的衣袖,喋喋不休道,“姐姐,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將來的事是怎麼樣還是個未知呢,現在啊你就陪我去好好喝上幾杯,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我知道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