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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在慈懿太后七七祭奠上,奉上了血抄的《金剛經》,這件事大臣朝工們都是看在眼內的;隨着皇上對三皇子的關切有加,朝工們都很有眼色地將三皇子血抄經書這事就傳了出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時間,關於三皇子的種種美言在朝臣之間流轉。至於之前流言所說三皇子在孝期內行房事,自然是某些人中傷他的流言。
至於這某些人是誰,朝臣們之間也都很有靈犀地不再追問下去了。
這段時間各種消息真真假假,百姓們也都分不清哪個是流言哪個是實情了,現在最新的消息傳出來三皇子爲了祭奠慈懿太后,還用自己的血抄了一本《金剛經》,百姓們自然也就相信了。況且就到中元節了,他們都在準備祭奠祖先的事宜,對於孝順這個事情自然是最多感觸。
總之,不管三皇子是出於什麼目的,他至孝的名聲是在民間流傳開來了。——在林側妃小產之後,三皇子府看看扳回了一局。
沈寧聽了三皇子血抄經書一事,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感嘆這上官皇族個個都是狠辣之人,二皇子能能狠心落了姜側妃的胎,三皇子能狠心對自己下手,這下上官長治有得頭疼了,想要在幾個皇子之中拔得頭籌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慕妃這個仇人,她很好奇,這一世沒有沈家的相助,上官長治能走到哪一步。
二皇子府內,二皇子側妃姜氏陰陰地笑了起來:“沒想到她也有這樣一日,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好過誰去!”她瘦削的臉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潤。深陷的雙眼也發出一種詭異的亮光。
歷經小產、喪子、破家這種種不幸的打擊,姜氏整個人已經頹敗下去了,原本光嫩仙靈的面孔早就不復存在了,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就算是光豔如昔,又有誰看呢?!
自從她喪子後,上官承佑就沒有來看過她了。彷彿之前的恩愛纏綿只是一場霧水而已。就連德妃,也因爲春闈案而遷怒於她,時不時派人來申斥她一頓,這樣的侮辱。卻沒有人阻止!二皇子府的下人慣會捧高踩低,對她這個側妃根本就不理不睬了。在二皇子妃有孕之後,她更是被整個二皇子府遺忘了。如果不是按照禮制皇子側妃必須給太后哭靈,說不定她還不知道陳婉柔落胎了呢!
“我第一個孩兒是因爲你而落胎的,現在,就算是一命償一命了!也該你有今日!”姜氏陰測測地笑着,慢慢地流下了眼淚。其實她也知道,她第一胎之所以會落胎,是因爲上官承佑爲了拉攏陳家才下的狠心。這不能怪到陳婉柔的頭上。可是她恨啊。恨啊,如果不是第一胎落下了病根,她第二個孩兒就不會夭折了!
想到那個纔來世上幾天的孩子,她覺得自己的心空空落落的缺了一塊,了無生趣。現在。陳婉柔也和她一樣,承受着剜心割肝之痛了。說到底,她們都是可憐人啊,嫁入皇家,就等於嫁入了吃人的地方,誰有勝算呢?
是禍是福,是命是定,都難以言說了。
姜氏的笑聲慢慢小了下去,嘴角邊緩慢流出一絲鮮血,瘦削的臉龐和深陷的眼珠,在嘴角鮮血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可怖。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可怖,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在這皇室之中,什麼都不缺,缺的獨獨是那一點人情和關注。
“側妃姜氏去了。”陳婉柔的大丫鬟丹紗語氣有一絲黯然,向陳婉柔說着府裡的最新情況。姜氏得二皇子獨寵時的眉色飛揚彷彿還在眼前,可是一轉眼,就這樣了寂無聲地去了,真是世事無常!
“給她燒點紙錢吧,讓府裡的長史將喪事辦得體面一點,人都去了,給她個身後哀榮吧。再說了,姜家只是奪職呢,又不是死絕了。”陳婉柔淡淡地說,臉色也看不出什麼來。自從靈前小產之後,陳婉柔本就溫婉的性子更是沉靜了。
見此,丹紗也不敢多說什麼,她是紅袖出事之後被選拔上來的,老實忠厚,即使近兩年了,也猜不準陳婉柔對姜氏有何想法,此刻聽了陳婉柔的話語,不住地感嘆主子好心腸。
“什麼好心腸,都是可憐人罷了。她之今日,說不準就是我之明日。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而已!”陳婉柔語氣還是淡淡的,眼神也寂靜無波,只偶爾撫摸肚子的時候,纔有一絲波動,那裡,曾經孕育過一個孩子啊。
尚藥局的太醫無法診斷是因爲什麼原因落胎的,猜測或許是太過勞累所致,就連內侍首領張盛,一番調查之下,也找不出什麼可疑的地方。雖然沒有證據,可是陳婉柔知道,自己這胎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腳的!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絕不可能會勞累,是有人想坐實了她靈前小產的不祥,這個人必定和她有仇,必定和二皇子府有仇,會是誰呢?!陳婉柔想起了陳趙氏,若是說仇人,她絕對算一個,會是她嗎?可是她沒有那等通天本事能在太后的靈前做手腳,會是誰呢?
可惜陳婉柔深居二皇子府,根本就無法調查這個事情,只能暗地裡猜測,究竟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我都要其付出代價,否則,我死後必墮阿鼻地獄,永受焰火灼燒!陳婉柔兩眼微睜,眼裡復仇之火熱燃,發下了這個宏願。
青竹居內,沈寧正在看應南圖的來信。自從上次天寧寺一別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了。這次,應南圖的信上說的正是五皇子府的事情。那一次天寧寺的月下散步,他並沒有問沈寧關於應貴的事情,反而對沈寧說了誰是上次安靖刺殺的幕後指使人,直言說是李氏和五皇子上官長治!對於沈寧,他覺得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在生死之關的時候,她救下了他。他對她有着無比的信任,或許多多少少,也覺得沈寧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因而,現在會在信上說上官長治的事情也不奇怪。
“一個可疑的婢女?”沈寧咀嚼着應南圖的話語,不解之餘也暗暗佩服應南圖,她自己一直無法辦到的事情。英南圖竟然辦到了!
自重生以來。沈寧就一直想在五皇子府安插人手。但是五皇子府戒備森嚴,蚍蜉和如流處一直都無法安插人手進去,這是沈寧一直遺憾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應南圖兩年前,也就是上官長治剛離宮開府之時。就已經在五皇子府埋下探子了!
應南圖信上說的,正是那個探子回報的消息,道是五皇子府最近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婢女,這個婢女是個負責打掃的粗使丫鬟,打扮言行上也和別的婢女一樣。探子之所以發現這個婢女有可疑,是因爲看見了她進了五皇子府的書房,最後還是由李可安送出來的——五皇子府的書房是禁地,整個五皇子府的人都知道!可見這個婢女進書房是得了五皇子准許的,可是一個粗使婢女有什麼理由進書房?唯一的可能是這個婢女和五皇子、李可安等人是相識的。可是既然和皇子相識。爲什麼還要掩人耳目做個粗使丫鬟呢?!
探子原本還想查清這個婢女的身份,旁敲側擊之下,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婢女是以前是做什麼的是哪裡人,無奈只得將消息傳給應南圖,繼續監視那婢女。
沈寧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對這個奇怪的婢女產生了興趣。憑着直覺,她覺得這個婢女會是個重要的線索。苦思無計,沈寧提筆給應南圖回了信,詢問能不能讓那探子將那婢女的樣子畫下來,好讓她看看。其實沈寧想得更多一點,有了這個婢女的樣子,若是她外出,如流處和蚍蜉的人也能順藤摸瓜探清楚她的狀況。
畢竟,無法進入五皇子府,但不代表着,那個婢女永不外出吧?
過了幾天,待沈寧看到應南圖送來的畫像,還是大吃了一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怎麼會是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秋歌剛好在一旁服侍沈寧,瞄了一眼那打開的畫像,也無比詫異地說道:“這不是紅袖嗎?她不是被髮賣到北疆去了嗎?姑娘怎麼會有她的畫像?她不是死在北疆了嗎?!”
當初在花朝節上,就是秋歌趁着去找紅袖的機會給陳婉柔示警的,她自然對紅袖十分熟悉,那畫像的人變了不少,老了不少,可那神韻,還是一眼就看出了是紅袖!
可是當初陳婉柔的貼身大丫鬟、本應被髮賣到北疆的紅袖,後來傳說已經死在北疆的紅袖,怎麼成了五皇子府的粗使丫鬟?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她怎麼就去了五皇子府,還成了五皇子府的粗使丫鬟!”聽了秋歌的話語,沈寧也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語氣輕鬆自在。
沒想到那個奇怪的婢女竟然是紅袖!當年傳來紅袖的死訊時,她還真的相信了,她真的以爲嬌滴滴的的紅袖會熬不住死在北疆了!沒想到她竟然出現在五皇子府了,五皇子府救了紅袖?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這真是讓人感到好奇啊。
紅袖爲什麼會去五皇子府?不管是什麼原因,紅袖必定和五皇子府結成同盟了!那紅袖原本是陳婉柔身邊的人,能有什麼可以讓五皇子府倚重的地方?!這次陳婉柔落胎的事情,她有沒有參與其中?不過是轉瞬的時間,沈寧已經思慮了許多事情。對於紅袖和五皇子結盟一事,她百思不得其解,這兩個人怎麼會有關係了呢?不對,應該說,紅袖對於五皇子來說,有什麼用呢?!
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回信告訴了應南圖,於是,沈寧再一次見識了應南圖的本事。很快,他就探聽出她的父母俱亡了,就連紅袖其人,官兵也說是在押解北疆途中就病死了的——這就是紅袖簡要的過往。
那些官兵的說辭定是真實的,英南圖確信這一點,他還查探到,當時押解去北疆病死的,的確有一個和紅袖年紀相仿的姑娘,那麼這就是說,紅袖早就被人移花接木替換出來了?
可是,五皇子府不會無緣無故爲一個婢女花那麼多的心力,究竟,上官長治收留她有何用?在這一點上,他和沈寧有着同樣的疑惑。不過,他打算求證他的疑惑,要解開疑惑也極之簡單,只需要抓來那紅袖問個清楚就好了,只要那紅袖一離開五皇子府,他就有辦法了。
好在,這個時日也不用等太久。——他相信,她父母的死忌,她必定會離開五皇子府,找個地方祭拜他們的。之前押解他們前去北疆的官兵說了,那紅袖父母過世的日子,記得是在中元節之前,那麼他,守株待兔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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