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重的消息並沒能影響京兆衆人對過年的期待,只除了某些有心人在關注太子病重的消息外,整個京兆都沉浸在過年的歡慶之中。
過年之前,沈寧也收到了應南圖送來的年禮,同時收到了應南圖的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他的世子之位就要定下了,清平侯應平川已經向長泰帝遞了請封世子的摺子,請求立長子應南圖爲世子,如無意外,年後就會有封賜下來了。
清平侯應平川一向最疼愛李氏所出的應南謀,怎麼會突然就上摺子請封應南圖呢?箇中因由,應南圖雖然沒說,但沈寧知道,他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力,經歷了多少苦難,才成就今日的局面。
李氏、五皇子、清平侯,衆敵環視,他還是殺出重圍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使得清平侯應平川主動向長泰帝遞了請封摺子,沈寧爲他高興之餘也佩服他的本事。
沈家尤其忙碌和熱鬧,因爲他們不僅僅要忙着過年的事情,還要籌備沈餘宏的婚事。沈俞氏將過年的事務交給了沈安氏和沈胡氏,自己則帶着好幾個管事,全力籌備沈餘宏的婚事,就連沈餘宸,也很知機地沒有纏住沈俞氏,自顧自和侄兒沈慶德、沈慶澤玩兒去了。
雖然沈則高、沈餘憲今年仍然不能返回京兆過年,可是沈家團圓的氛圍卻是前所未有地熱烈,這是因爲遠在杭州的沈開善、沈得善將來京兆過年!
這可是極爲難得的事情,沈華善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合不攏嘴,還喚來沈安氏親自交代了一番注意事宜,比如安置的院落、準備的吃食等等,比沈則高前年回來的時候還要慎重得多。
這是極難得的事情,沈華善兄弟幾人雖然手足情深,可是長期分隔兩地,各自成家立室之後就很少在一起過年團聚。
這一次,是因爲沈開善年後要來吏部述職。加上要參加沈餘宏的婚禮,沈開善、沈德善兄弟兩個一合計,乾脆決定來京兆過年,趁機和兄長、子侄輩見見面,順便商量族中事務。
“所有事情都準備好了嗎?你叔父他們兩家還有幾天就到了。”還有幾天就是過年了,沈華善想想還是不放心,喚來沈則敬和沈則遠兩個。再次問了接待的相關事情。
早前沈開善就來信了,這次他們來京兆。除了他們兩個,還帶了幾個子孫一起來,加上奴僕、鏢師等人,這次沈家要準備的院落可不少。
本來沈則儒是希望接沈得善去他那兒住的,可是沈華善拒絕了,認爲兄弟幾個人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反正住的時間也不長,就在景泰大街住下好了,省得折騰。
沈則敬兄弟兩人異口同聲回道一切都準備好了,請父親放心云云。沈則敬又彙報了沈餘宏婚事的籌備進度。總之一切也準備得七七八八了,還有一些小細節,在正月初八之前應該也能安置妥當了等等。
沈亦蘭一家已經在京兆安家了,在過年之前,古恆同、沈亦蘭夫妻也帶着兒子女兒上沈家送年禮來了。
自從在京兆安家之後。古、沈兩家的來往就多了,特別是古文瀾往沈家跑的次數最多,和外祖父沈華善的關係也日益深厚——在集賢殿,沈華善還是古文瀾的上官呢。
沈華善也很喜歡古文瀾這個外孫,古文瀾年紀輕輕卻極有才學,更重要的是,這個外孫年齡雖小爲人處事卻極爲周全,沈華善裡裡外外對他都多有提點,期望他能更進一層樓。
古文瀾是很剔透的一個人,雖然他年紀很輕,想的事情卻很深遠,對於京兆朝堂的種種暗涌,他也似有體會,特別是太子病重之後,他更感覺京兆的氣氛緊張,似乎一觸即發。
他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早就打定抱住沈家這棵大樹的打算了——他對外祖父、舅舅、表兄等一干人,是又喜又敬的,自然是多多親近了。
趁着過年之時表達感情的不只是沈亦蘭一家。侍御史樑萬誠一家、禮部員外郎張澍一家也都先後來沈家拜訪了,也帶來了隆重的年禮。
除了這兩家,還有一個人是值得一說的,那就是長泰三十七的狀元、集賢殿編撰樓盛懷也上門拜訪了。
作爲沈則敬大舅哥的孫女婿,樓盛懷是以親戚和門生身份上門的,受到了沈華善和沈則敬的禮遇,當然,也和沈餘宏、沈餘樂等同齡人相處融洽。
對於這些往來之事,沈寧是知道的,她爲此感到高興,沈家的周圍,不知不覺聚集了這麼多人才。是的,人才!沈寧知道樓盛懷和古文瀾都是極有本事的人,如今他們和沈家的關係日益緊密,沈家可以倚仗的力量又多了兩分。
這一世,有許多事情不一樣了,沈寧對沈家的將來越發有信心了,沈家一定可以改變滅族的命運,一定可以!
沈開善、沈得善是在臘月二十八到達京兆的,沈華善已經沐休,專門在景泰大街等待沈開善等人。算一算,他們兄弟幾個,也有五六年沒有見過面了,在下人通報沈開善等人已經到達景泰街口了,馬上就到沈家大門了,沈華善竟然感到有些膽怯和淚意,近親情怯。人啊,越大越珍惜親情了。
沈開善、沈得善見到兄長沈華善,也不禁老淚衆橫,兄弟幾人敘說各自近況不論。
沈開善和沈得善此次來京兆,只帶了兒孫幾人,女眷則還是留在杭州祖宅。在沈則遠的安排下,當晚還設了簡單的家宴爲沈開善等人接風洗塵。考慮到他們需要時間休息和很快就是除夕,這次的家宴十分簡單,沈俞氏、沈寧等女眷都沒有參加。
“你任杭州刺史也好幾年了,此次吏部述職之後,位置應該會調整的了。杭州富庶,能夠比得上這個位置的地方不多,你多少要有心理準備。”在沈開善等人休整過後,在閒話家常過後,沈華善開始和他們談論正事了。
這首先說的,當然是沈開善即將調任的事情。
“能夠繼續留在江南道最好,不過事未必如願。我臨來京兆之前,觀察使王大人已經和我露了口風,說江南道各州,沒有位置空出來。”沈開善的表情是嚴肅的,其實不是因爲他們在討論的事情嚴肅,而是沈開善就是這樣不苟言笑的人,和兄長沈華善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之前也問過葉正純了,這個情況是屬實的,江南道各州確實沒有刺史之位空出來來。不過也不一定要留在江南道……”
其實關於沈開善的去處,沈華善已經有了想法了,其實沈開善沒有必要留在杭州了,沈得善和沈家的根基在杭州,對於杭州的情況,他們能知之甚詳的。
所以他決定讓沈開善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雖然窮惡,但是他去了這個地方,對沈家的將來能有更大的助益。
“嶺南道廣州?”沈開善喃喃說了這句話,按照兄長的計劃,這算是沈家將來佈局的一環。
他想起侄子沈則高在嶺南道的香山做縣令,如果他再去嶺南道廣州任刺史,那沈家在嶺南道的影響和勢力必定是大大增強,這樣,不須避忌嗎?
“高兒位階太低,沒有什麼要避忌的。只是這事不一定能成,這事,還得走蕭厚仁和溫珪章的路才行。”沈華善早就想到這一點了,蕭厚仁那裡倒還是有一點香火情,只是沈家和溫珪章素無往來,這事也不好辦啊。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這個可以慢慢籌辦。現在江南道各官員都知道太子病重。太子的身體現今究竟如何了?”關於調職一事,既然有了一個去向目標,那就好辦了,沈開善也不急,離自己到任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他更關心太子的身體如何,這可是大永官員都在關心的大事。
於是兄弟兩人,開始討論京兆的局勢變化……
除夕之夜,景泰大街的沈宅召開了隆重的家宴,沈家嫡枝中的嫡枝,幾乎都齊聚京兆了,這家宴整整有五大桌,就別提有多熱鬧了。
這次家宴之上,沈寧見到了不少前世虧欠的人,兩個叔祖父,兩個叔父,還有幾個堂兄堂弟,幸好他們都在!
這樣的感嘆和慶幸,沈寧每多見一個沈家人就出現一次,怎麼都剋制不住。
叔祖父沈開善和沈得善身子都很硬朗,他們面容很相似,一個肅穆一個開朗,開善叔祖多年爲官下來,神情嚴肅的時候居多,很符合他的官身;得善叔祖是打理杭州祖宅的庶務商事的,長袖善舞,遠遠就能聽到他的哈哈大笑聲;叔父沈則學也跟着得善叔祖打理着族中的細務,笑得是很親切的,而開善叔祖的幼子沈則熙,尚未成親,這次跟着來京兆也是想着看看京兆是否有合適的姑娘家……
沈寧的思緒凌亂,心中想到的和耳中聽到的夾雜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了。只記得自己在這次家宴上喝多了幾杯,最後還是沈宓和沈瑤將她扶回青竹居的,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長泰三十八年了。
長泰三十八年,新的一年,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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