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旨意,想必諸位大人都清楚了。現下朱序和楊簡銳等人已經前去廬江,他們這次走的是軍道,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廬江那邊的情況了。我們在京兆,要做好準備纔是。”龔如熙是這四人裡年紀最長的,首先開口道。
“龔大人說的是。這京兆百姓和官員全部都在觀望這事呢。”羅士敬接着說。他想到每天圍聚在京兆府外的大批民衆,那些充滿好奇心怎麼也驅趕不了的民衆,覺得唐苑擊登聞鼓一事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他越發感覺到壓力,這個事情處理得不好的話,不僅皇上那裡無法交代,就是這些百姓,也很難應付。
“關於審訊唐苑、周侍郎等人的摺子,皇上已經准奏了,大理寺已經做好準備了,審訊隨時開始。”何克難說道。
這次的登聞鼓事,皇上已經發話了,由大理寺主審,刑部、御史臺和京兆府會審,因此審訊公堂設在大理寺內。
大理少卿邱盛年早已派官員將唐苑接到大理寺獄了,所有安全護衛工作都做到十足了。
“那就明日審訊吧。”任弘毅很直接地說。涉及到登聞鼓、廬江地區這樣的案件,按律是應由刑部主審的,考慮到周陽煦曾任職刑部侍郎,所以皇上纔會改由大理寺主審,對這一點,任弘毅也沒有什麼意見。
“母妃,您先起來再說吧。父皇都已經下旨了。明日就要審訊了,您先起來,回翊坤宮我們再說吧。”紫宸殿外,上官永平在勸說跪在地上的賢妃。
他已經說了大半個時辰了,口都幹了,可是賢妃仍不爲所動。堅持一直跪着。請求皇上收回審訊周家的旨意。
“周家乃百年世家,怎麼能進大理寺被審訊?這是奇恥大辱!周家先祖從成乾帝起,就一直忠心耿耿,百餘年來兢兢業業,爲廬江一帶作過多少貢獻、有過多少功勞?!現在因爲區區一個賤婦的誣告,我孃家兄長、你的舅舅就要被審訊,這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外面那些無知的百姓和官員根本就不明是非。一旦審訊,他們必定道是賢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的孃家母族怎樣怎樣!皇上這麼做,至我們母子於何地?!”跪在地上的賢妃呲牙裂目,低聲喝道,顯然氣憤至極。
自從登聞鼓之事發生之後,後宮妃嬪和宮女內侍等就暗地裡對她指指點點,提到周家的時候也是輕蔑地撇撇嘴。這令一向高高在上的賢妃根本受不了!
更可恨的是那德妃還一副嗤笑地說:“百年世家。廬江周氏,騙婚、姦淫就是你們周家的百年家風嗎?哈哈。”
“母妃!慎言!您先起來回宮吧,舅舅的事,皇兒一定會想辦法的!母妃,若果惹得父皇大怒,舅舅就算身家清白也會不清不楚了的!”上官永平低聲道。
對於在這個當口這個犯渾的母妃。他真是想哭了,跑來紫宸殿外以跪相逼。這是攪局不是幫忙!她是不是還嫌事情不夠糟糕是不是?怎麼會做這樣糊塗的事?
“有什麼辦法,母妃都去求了穆太妃了,她說登聞鼓乃是太祖所設,她也沒有辦法!還說她侄兒剛好去外地辦事了,還說今日她都要齋戒清修,讓我別去找她了!”賢妃恨恨地說。
登聞鼓響起後,她就去找穆太妃了,她看見穆太妃不耐煩的嘴臉,知道她這是要棄船了,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了!
想到這,賢妃覺得滿腔的怒火噌地涌起,怎麼也壓不下去,於是她高聲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求您了!求您收回旨意吧,您看在周家多年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收回旨意吧!周家百年世家,絕不能進大理寺受審的啊!……”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軟軟倒在地上,原來是怒極攻心,一下子昏過去了。
“快快,快將慕妃擡回翊坤宮!”賢妃一昏過去,上官永平就覺得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吩咐宮女和內侍將賢妃擡回翊坤宮。
而他自己,則打算向長泰帝請罪,應對的事情,他都和冼茂信都安排好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這賢妃真是腦子進水了,審訊都還沒有結果呢,就跑到紫宸殿外跪着,她這是擔心皇上還不夠生氣嗎?三皇子有這樣的母妃,還真是幸運啊,呵呵。”
朝暾宮的慕妃聽了青鳶稟告的那一幕鬧劇,笑着說道,有這樣的母妃,三皇子看來要登上那個位置真是不容易啊。
“那宮女只是不着痕跡地挑唆了幾句,賢妃娘娘自己就跑到紫宸殿外跪着了,娘娘真是太厲害了。”春熙宮內,宮女秋芒向李貴嬪報告賢妃的情況,討好地拍着馬屁。
自從靈芝大鬧坤寧宮之後,宮女秋芒就日漸被李貴嬪看重了,現在已經是春熙宮的大宮女了。
“周家被人告了,賢妃又受了穆太妃冷待和德妃嘲諷,她一向自詡名門世家,心高氣傲,當然會受不了。這是小計而已,不算什麼厲害!”
李貴嬪輕輕柔柔地說,臉上溫柔得要滴出水來,眼裡也晶亮晶亮的,周家有那樣的罪行,歹竹出醜筍,所以賢妃也是個豬腦子,坐等看好戲就可以了。
“殿下,事情都辦妥了嗎?明日就要審訊了。”周家,周陽煦和兒子周學禮、周學義面色憔悴,心有憂慮地問。
他們面前坐着的,正是三皇子上官永平和他的幕僚冼茂信。
“大人請放心,我們派去的人走的也是軍道,一定會比朱序他們更早到達廬江的,會在朱序他們到底之前把所有的事都抹平的。只要大公子當年沒留下婚書這個憑證。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冼茂信說道,讓周陽煦等人放心。
除了京兆府內的官員,冼茂信自認比任何一個官員都早知道唐苑的事,在知道此事的第一時間,在京兆其他官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連通周家派人從軍道直往廬江了!
他派人出發去廬江的時候。估計京兆尹彙報的摺子還沒遞到御前呢。絕對會搶在所有人之前,朱序等人去了廬江也只會得個空。——幸好他身爲兵部郎中,派幾個人從軍道出發辦事,倒沒有什麼難度。
“絕對沒有婚書!當年我是作俠客打扮的,只和她在一起三個多月,成親的時候,也只和她家親友和附近鄰居見過寥寥幾面。平時都沒出門的!又隔了十年,他們也絕不敢肯定當年那個就是我!”周學禮連忙保證道,他想不明白當年那個嬌弱的小女子怎麼會找到京兆來了,還膽敢敲響了登聞鼓,這是禍害啊!
都隔了那麼多年了,他都不記得這個荒唐事了,怎麼她會找上門來了?他的神色又驚又懼。更有深深的後悔和怨恨。
“你這個孽子!你怎麼會那麼荒唐!隱瞞身份和別人成親?如果不是張大人提早知道這個事情。我們周家就會被你害死了!殿下也會被你拖累了!”周陽煦看着嫡長子的神色,忍不住狠狠地踢了他幾腳,這樣怒喝道!
他一直以爲這個長進懂事的嫡長子,竟然會做下那樣的荒唐事,惹上了那樣一個婦人,如果不是殿下那邊反應快。周家就會大禍臨頭了!
“張大人,多謝了。”深深呼吸一口氣。周陽煦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事已至此,責怪也沒有用了,所以他不再理會周學禮,轉口向冼茂信道謝,如果周家逃過這一劫,真要好好多謝張大人才是。
“大人客氣了,此事也是湊巧。京兆府執杖刑的官吏恰好是我的舊識,是他想辦法通知我的,也多得殿下暗中提攜,我能升至兵部郎中之位,此事也算是佔了時利。明日公堂見面,大人和公子就按之前商量好的,咬定不認識那民婦,咬定那民婦是誣告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我們都會安排好的。”
冼茂信說道,然後和周陽煦等人商討審訊的有關細節,堵塞對質之時可能出現的漏洞,時間緊湊事情緊要,周家的燭火是通宵亮着的。
“很明顯,此事是衝着三皇子去的,設局的不是二皇子就是五皇子。不管那婦人說的事情是真是假,三殿下都不會坐以待斃的,現在就看看誰的本事更高杆了。”沈華善書房內,沈餘宏在發表對登聞鼓事的看法。
“利用登聞鼓,將事情擴大到整個京兆範圍,利用輿論,將登聞鼓推至四部司會審。這樣,根本就不會有徇私徇情可言,大理寺只能按照程序來做,只能根據證據行事。如果廬江真的有證據,那麼周家就完了,一條藤上的三皇子也不會好過。設局的這個人,真是不簡單!”
沈華善說道,從登聞鼓這個事情上,他看到了對手的厲害,若是十二皇子與其正面對上,可有勝算?這是他憂慮的。
“容貴嬪娘娘說,賢妃曾在紫宸殿外哭跪,惹得皇上不喜。”沈寧補充了宮中的情況。
從如流處和蚍蜉反饋的消息來看,唐苑絕對是冤枉的。那麼,周家的罪行也絕對是真的,周家就是一個大毒瘤,賢妃如今又這樣的表現,可見三皇子一系,就算有勢力,這些勢力,也不頂事!
沈寧有些明白爲什麼前世裡第一個倒下的會是三皇子了。母妃母族,不一定就是助力啊。
“明日的審訊,只是爲了對有人敲登聞鼓作一個交代,真正的戲肉,還是在於廬江那一行人,此事怎樣發展,就看廬江那一行人的結果了。”沈則敬說道。
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贊同,是啊,審訊結果如何,就看廬江那一行人的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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