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蒼垂下頭,本不想和他說什麼話,只是礙於身份,不得不回上兩句,“夫郎謬讚了,我只是覺得沒什麼可說,再說馬車裡也窗子,我並未覺得很熱。”
楚基灃看着滿頭大汗的她,還有浸溼的衣衫,嘴角不免勾起笑意。
兩人喝了點茶水,用了一些吃的,便收拾着上了車。
莫菁蒼依然鑽入馬車內,靜靜地在楚基灃身後跟着。
馬車比之前更快了一些,不到兩個時辰,便入了城,馬車繼續前行着,申時初,馬車便來到了相府。
透過窗子莫菁蒼便瞧見,相府的大門口站着一羣人,有姨娘、丫鬟和婆子。
莫菁蒼被濃晴扶着下了馬車,楚基灃是直接跳下馬,等着莫菁蒼出來。
兩人一左一右,楚基灃吩咐道:“徐嬤嬤,你去稟告母親和爹爹,路上天氣燥熱,我和少奶奶身上衣衫皆溼透了,需要回房換件衣裳再去請安?”
站在劉氏身邊的徐嬤嬤,躬着腰道:“是,灃大爺,奴婢這就去。”
莫菁蒼擡起頭,望着門口的門匾,上面寫着相府,三間玉獸大門,門前站滿了一羣華冠麗服的人,大門敞開着。
相府是五進深的院落,需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施氏所在的儒馨苑。
楚基灃攜着莫菁蒼走近大門,只見姨娘和婆子,婢子們一起屈膝行禮。
“奴婢們給大少爺,大奶奶請安!”
人數衆多,聲音在整條街上,顯得特別響亮。
楚基灃本想着悄悄回府,卻不想爹爹卻將陣勢弄得這麼大,不由得蹙起眉頭。
“都起身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衆姨娘和婆子們帶着小鬟都一一散去。
一直照顧莫菁蒼的陪嫁婆子郭嬤嬤此時淚悽悽地走上前迎着。
“奶奶受苦了……”
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扶着莫菁蒼便往大門走去。
莫菁蒼明白,自從她離開相府後,郭嬤嬤便一直被人稱病留在府內,不得出來,此時見她平安歸來,心裡說不出的委屈與心疼。
莫菁蒼安撫她顫抖的手,這一兩個月不見,她瘦了許多。
莫菁蒼跟着楚基灃回了瓊香院,下人們早已打好了熱水在房間內,莫菁蒼在婢子的伺候下,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纔出門。
楚基灃早就換好衣裳,在穿廊等着她。
楚基灃見她走了出來,一身着雲藍色窄袖長褙子,茶白色交領襟衣,腰間雲藍色的腰帶,極爲清爽動人。
頭上戴着髮簪和珠釵,容貌清麗而靈動。
莫菁蒼走近楚基灃,屈膝道:“讓夫郎久等了!”
楚基灃看着她溫婉多情,心中暖暖一動,上前扶起她屈下的身子,“走吧,母親和爹爹該是等急了。”
莫菁蒼垂下頭,跟着楚基灃往儒馨苑走去,穿廊走完,便來到了小花園,小花園後便是通往施氏所住的穿廊,來到門廊下來,前面便是十字甬道。
此時門口的二等僕人水嬤嬤和二等丫鬟杜燕已經等着了。
水嬤嬤走上前迎道:“少爺和奶奶終於來了,趕緊進去吧,大夫人備好了寧紅茶,等着呢。”
水嬤嬤一邊笑着,一邊引着前面的路。
兩人被婆子和丫鬟領着,來到了施氏的堂屋內。
太陽西曬,外面的光線很足,屋裡卻是一片漆黑,除了一些反光的瓶器,其他的都只是黑黑的影子。
莫菁蒼入了堂屋,明顯感覺到八仙桌的兩邊坐着兩個人。
走進去近看,才知左上坐是一位身着灰白色圓領黑邊外服,端着架勢,左手握拳放在八仙桌上,右手則是握拳豎立在右腿身上。
翹首望着門口,看到來人,然後又狠狠的瞪了八仙桌右邊的婦人。
見那婦人頭戴發冠,身着藕荷色襦裙,外面穿了一件深紫色羅衫,羅衫上彩繡的芍藥,栩栩如生。
面容白皙而豐潤,眉眼挑着,時不時的看向門口,帶着一絲輕蔑,這人便是施氏。
楚基灃的雙眼像極了施氏,雙眼皮的眼睛,很漂亮,帶着神秘的深邃,眸光時而張狂,時而冷峻,強勢地打量着跟前的人。
右下座則是長史夫人趙氏,見到自己的女兒回府,欣喜之餘,眼淚也跟着落下來。
左下座則是楚基灃的胞弟楚基裕,剛弱冠的他,一臉稚嫩,臉上的棱角也才漸漸顯明。
楚基灃先是跪下拜禮道:“爹爹,母親,不孝兒子將媳婦帶回了,還請爹爹母親發話。”
然後側過身子,給趙氏拜禮:“給岳母大人請安!讓岳母大人跟着受驚,實屬小婿的不孝。”
莫菁蒼只是跟着他拜禮,垂着頭不作聲。
楚基灃見她只顧行禮,不說話,胳膊肘戳了她一下,莫菁蒼這纔開口道:“給爹爹和母親行禮,兒媳回來遲了,還望見諒!”
又給趙氏行禮道:“給孃親請安!”
施氏看了一眼跟前的封嬤嬤,封嬤嬤忙走上前,將兩人扶起:“少爺和奶奶趕了一天的路,趕緊起身吧……”
楚基灃順勢起身,莫菁蒼被封嬤嬤攙扶着也起了身。
相爺楚忠此時笑着和趙氏開口道:“親家你瞧,孩子們都回來了,這事是夫人的不是,做事欠了思量,這邊也將肖姨娘給牽出府外,親家若是還有什麼不滿,咱們再商議商議?”
莫菁蒼微怔,肖姨娘被牽出了府外?
怪不得施氏剛剛瞧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吃了。
只是莫家的身份,別說在京城是數不上邊的大戶,那就是在邊池也算不上什麼名門大戶,相爺怎會這般禮遇待下。
莫菁蒼被扶着挨着趙氏坐了下來,而楚基灃坐在了她的對面。
趙氏彷彿出了口氣一般,有相爺這般擡着,語氣也跟着高了幾分,“相爺,親家夫人的做法這一次實在太過分了,菁蒼可是堂堂的莫家嫡女,這嫁給相府還不到一年,便受這般待遇,你們讓她怎麼在都城立足?讓外人怎麼瞧莫家?”
楚忠點着頭,覺得趙氏說的在理,不過聽着施氏的話,像不是這個意思,恐怕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不由得瞪了施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