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提醒赫奢一下,但又馬上意識到多此一舉。這個東西根本不會給赫奢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頂多和我一樣穿身而過。到後來我意識到很有可能並不是這樣。鬼影很修長,身後拖着長長的衣服。我看不出長相,只有一張帶着兩個窟窿的臉。
鬼影出現之後,我們身旁的毒猴好像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再躍躍欲試,也沒有了攻擊的姿態,好像都自覺的停住。我意識到狀態不平常,便小聲的提醒測赫奢一句。“你小心,你現在面前有一個白色的影子。”赫奢小心的往後退了一步。“把通獄給我。”赫奢小聲說。老九和脖子倆開始手忙腳亂的在包裡翻找。最後拿出了一個用黑色布包着的東西交給我。留在我準備扔給赫奢的時候,只見那個影子猛的向赫奢一衝,和赫奢的身形徹底重合在了一起。
身旁的毒猴吱哇亂叫,匆匆躲閃,不知道都藏到了何處。積屍地瞬間安靜,赫奢的身子一歪,緩緩的倒在地上。
我把手裡的黑布一丟,趕忙朝赫奢衝過去。“赫奢!赫奢!”我使勁搖了赫奢兩下,但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我是第二次見赫奢這種狀態,第一次還是在那個地牢裡。赫奢的蠱毒發作,暫時性昏迷。
我和上次一樣,依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看剛纔的樣子,赫奢應該是被那鬼魂附了身,但這怎麼驅鬼的方法我也從來沒學過啊。
小時候住農村,小孩有個頭疼腦熱都會被認爲是撞見了什麼東西,或者被纏上了。這種情況下不去醫院,一般都會去找村子裡的大仙看看。有的嘟囔兩句,燒個符紙,有的立個雞蛋,撒把糯米。以後小孩藥到病除,所以大家一直對這種方法深信不疑。
這招數到底能不能驅鬼我不知道,但我之前一直對這種事嗤之以鼻,也就從來沒有研究。現在想來後悔不已,如果當時能多學個一招半式的,現在也不至於這麼抓瞎。
“你們有人會驅鬼的嗎?”我回頭問。
“驅,驅鬼?板子怎麼了?”脖子問我。
“我剛纔看見有個白色鬼魂奔着赫奢過去,然後就消失了,我懷疑赫奢是被附身了。”我現在說這種話的語氣正經的都讓我吃驚,好像在討論着明天的天氣是陰是晴一樣平常。
“誰,誰會這東西啊。”脖子語氣很焦慮。
“我們有沒有辦法把這東西逼出來?”馬思哲說。
“有什麼辦法?”我話音剛落,忽然感覺下面的赫奢微微動了一下。我低頭,被嚇得一驚!此時赫奢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赫,赫奢?”我試探的問了一句。
赫奢越過我的眼神,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四肢僵硬,面無表情。
“你,你是?”我意識到赫奢被上了身,現在控制他的絕對不是他自己,而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鬼魂。
“赫奢”僵硬的轉頭,看了我們一圈“來此何事?”
身後的老九和脖子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現在已經是啞口無言的狀態。我雖然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但見過的場面也不少,極力壓抑自己的恐懼過後,還是壯着膽子回了一句。“爲了找鍊金天火。”
“爲何要鍊金天火?”他還是那種冰冷的語氣,讓我每說一句話身上都多鍍了一層冰。
“是這樣的,古遺族的大當家,額,也就是你,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坐着的這個人。前些年他計算出古滇國的國運在兩千年以後,開始有漸漸增強的態勢,與此同時,五大祭坑周圍的所有都被祭坑吸走,當了養食。只要通天通獄不毀,這些人永遠都活不過來。我們爲了阻止這件事,只能毀了天火。”我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幾乎就是下意識的反應一併告知。說完以後我擦了一把汗,像是躲過一劫一樣。
“兩千年,原來已經兩千年了。。。”地上的人喃喃的說。
“所以不管您是何人,都請告知我們天火的位置,避免悲劇發生。”
地上的人好像並沒有聽我說話,只自顧自的說自己的。“這個人,應該是幽女的後人吧。”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說。
“沒錯,他的確是幽女後人,現爲董姓,古遺族的大當家。”
地上的人冷冷一笑“幽女後人,沒想到也有被我制約的一天。”他忽然盯着我冷笑着說“幽女世代掌控着我們的命運,我連說個不字的權利都沒有。現在不同了,我是個祭靈,我可以隨意選擇我要控制的人。”
我沒敢反駁,這個時候儘量他說什麼是什麼,如果惹毛了他,他對赫奢做一些我無法挽回的事就不好了。
“我能聽聽你的理由嗎?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控制他?”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他的眼神讓我覺得很飄忽,難道是因爲鬼魂沒有眼球的原因,所以控制不了赫奢的眼睛?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兩下,果然!他並沒有什麼反應!
“你看不見我們?”我直接提出。
“我用不着看見你們。”
我深呼吸了一下,根據我剛纔得到的信息,這個人曾經生活在兩千面前,並且和幽女一族有着不小的過節,我準備對症下藥。
“你好奇我的樣子嗎?”說完我便蹲下身,拿起那人的手放在臉上。但願我的臉成爲最後一張底牌。。。
他摸了兩下,神色一變,沒有之前冷漠的表情,而是一臉震驚“王?”他脫口之後便意識到了不對,縮回手警惕的問我“你是誰?”
我的底牌夠亮,現在我已經有了談條件的資本“你先說,你是什麼人?”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你如果是王,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我也並沒有慌亂“我當然不是王,你們古滇國的王早在兩千面前就已經消失了。我只是一個剛好有了滇王命格和長相的倒黴蛋,所以才被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纏上。”
“呵,倒黴?恐怕你比不過我吧?”我一聽,感覺好像能套出話。
“我原本安靜的生活被搞得一團亂,突然間無數人都在等着要我的命,我當然有資格說倒黴二字。
地上的人安靜了一會,慢悠悠的開口“我本來奉命完成一個任務,但是任務失敗了。”
“護送通獄到未央宮的牀榻之下?”我猜測。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我心下當即瞭然,這個鬼魂的正主,就是躺在東北船棺裡的古滇國算師,那巫。
那巫的鬼魂接着說“當時我奉幽女的命令去未央宮護送銀龜,但當銀龜護送到了以後,幽女過河拆橋,將我永遠的逐出了古滇國。”那巫捏着拳頭說。
我一開始對他的恐懼已經消失殆盡,現在只剩下了慢慢的質疑。“爲什麼?幽女會把你逐出古滇?”
他突然情緒激動“爲什麼?她就是害怕我發現了她的秘密!!決定斬草除根!”
“秘密?她有什麼秘密?”
“噓~”他神經兮兮的把手放在脣邊“這個是不能提起的禁忌,在這裡,說的人是會遭到懲罰的。”
“你也遭到了懲罰?”
他愣了一下,緩緩的把手放下開始狂笑“我被懲罰了兩千年啊!!”他忽然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領子“整整兩千年!!”說完虛脫的鬆開手,馬思哲和老九趕緊把我拉過去。那巫站起來喃喃的說“肉靈分離,不死不滅。這暗無天日的祭坑!!我守了整整兩千年!!這就是我的懲罰。”
我根據之前瞭解到的所有情況,一併說給他聽“船棺墓室裡,有個假的銀龜,你知道嗎?”
他的表情忽然閃爍了一下“又如何?”
“你是不是知道了通天通獄的秘密,沒抵擋住誘惑私吞了,之後做了個假的放在了未央宮,但是被幽女識破,所以你才被懲罰?”
我好像說中了他的內心,他突然變得更加狂躁“是又怎麼樣?那我就活該被困兩千年?”我不敢說太多忤逆他的話,爲了避免他的情緒更加激動,我只好往回收一收“的確是有些過分。”
“她憑什麼有資格懲罰我?”那巫指着積屍地的另一頭“她以爲她的目的很純潔?我們大家都一樣,慾望二字不是能控制的了的,幽女一族不是神,我有貪慾她也有!憑什麼她來支配我?”那巫有些歇斯底里。
那巫這意思是幽女把銀龜放在未央宮的行爲同樣有計謀,但目的是什麼呢?兩千年前,通獄被安排放在未央宮的同時,通天在哪裡?我想了一會,一拍大腿!在樑王山!!馬思哲他爺爺第一次找到通天的地方,就是在樑王山,五大祭坑之一!!
那巫已經被自己兩千年來的怨恨矇蔽了雙眼,現在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最準確最直觀的視角來了解這件事,跨過兩千年的距離,那巫雖然歇斯底里,但也清楚的跟我講述着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