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覺得現在更難以接受這件事的應該是一直狀況外的我,我腦子裡一直犯渾的都是那個突然加塞進來的名字。緣悔,緣悔,這件事到底和緣悔有什麼關係?赫奢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爲什麼我渾然不覺?
我好不容易掌握了一次主導位置,但是話語權輕而易舉的就到了赫奢的手上。我的威脅好像並沒什麼人在乎,我灰溜溜的直接蹭到了一邊。薛景求一揮手,大鬍子他們拿着槍的手都紛紛放下。
“你覺得我會對緣悔一點防範都沒有?未免小看我了吧。你現在不用說別的,我沒空跟你在這耗,趕緊把東西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赫奢要說什麼,好像這一下牽動了腰上的傷口,皺着眉頭捂住了受傷的地方“我一直都沒機會好好交代這件事,因爲我覺得實在刻不容緩而且這也是實在沒辦法解釋的事。我知道爲什麼你們對通天通獄的執念這麼深,因爲沒有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控制人的慾望,這在某種程度上賦予了你神的能力。就像你說的,我也不能免俗,我也一樣很難拒絕這種誘惑。但是你想過沒有,爲什麼我現在就算拼了命也不能把通天通獄交給任何一個人?”
薛景求不耐煩的轉頭,好像根本不想聽赫奢到底在說什麼。赫奢這是第一次開始這麼長篇大論,我能看出他很迫切的想要說服薛景求。不光是因爲我們現在被困入絕境,而是因爲赫奢內心深處好像對薛景求一直有愧。那件事不管我們看來是誰的過錯,但是那一槍是赫奢放的這毫無疑問。
赫奢繼續說道“通天通獄是用無數條人命養成的,它利用的是人內心深處最難抑制的慾望,到最後不是你在利用通天通獄,你是完完全全的被它控制了。你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會變成一個怪物,一個控制別人內心慾望也被人控制的怪物。”
薛景求對赫奢說的結果不屑一顧“東西給我。”他不耐煩的看着赫奢。
赫奢也意識到不管自己說什麼,對着一個已經完全被慾望矇蔽了雙眼的人呢來說已經無用了。“不可能。”
薛景求點頭,就在我猜測他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薛景求猛地上前一步從我身邊把李佐拖走,我沒有防備被一把推在一邊。薛景求擡腳狠踢了一下地李佐的腦袋,之後用槍抵住李佐的腦袋。本來就奄奄一息的他,現在直接倒地不起。看着薛景求嗜血的眼神,我深深的感覺到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操你媽,老子弄死你!”脖子和四眼見李佐再次受傷捏着拳頭就要衝向薛景求,卻被大鬍子他們用槍再次頂在後背。脖子情緒激動,顧不上什麼槍不槍的,回手對着大鬍子就掄了一下。大鬍子扣動扳機,但是預料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
大鬍子好像也在納悶,脖子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一把搶下他的迷你手槍扔在水裡,反手擰過他的胳膊摁在地上。肖鴦爸看情況有變,本想開槍支援大鬍子,但是結果發現自己的槍膛裡也沒有子彈,馬思哲和四眼輕鬆的把阿成和肖鴦爸摁倒。
眼前的所有變化都發生在一瞬間,形勢立馬來了個大反轉。薛景求手裡拿着槍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辦?赫奢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眼神陰沉“我沒猜錯的話,你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薛景求拿着槍對着赫奢,但是卻隨着赫奢的逼近慢慢後退“你站住,信不信我開槍?”赫奢敏捷的一把捏住薛景求的槍口,另一隻手對着薛景求的胳膊肘猛擊,槍頭下一秒調轉,正對着薛景求的臉。
薛景求拼命掙脫,但是都沒有結果。赫奢死死盯着薛景求“你以爲我見你打死了李佐之後就會妥協?你的破釜沉舟用錯了對象。”赫奢握着槍的手輕輕釦動了扳機,裡面果然沒有子彈。
薛景求下一秒虛脫的放開手,任由赫奢把他摁在地上。薛景求身後的兩個人見局勢逆轉,甚至連想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我才驚覺,原來那些槍裡面大多是沒有子彈的。我趕緊過去一把扶地上的李佐,只見李佐已經被踢得昏迷了過去。我扒開李佐的眼皮,發現他已經開始翻白眼,多半是傷到腦子了。
薛景求這也算是孤注一擲了,明明彈盡糧絕也要下個賭注。心理素質也是夠強,我竟然一直沒發現他槍是沒有子彈的。薛景求見自己已經敗露,索性軟下語氣求饒“等等等等,咱們做個交易好不好?我告訴你骨坑的位置,你繞我一命。”
赫奢冷冷的看着他,拎着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直接丟到李佐面前“如果他死了,我保證你下一秒就去陪他。你用光了我對你的最後一點愧疚。”
薛景求趴在地上慌忙點頭,赫奢鬆開手。薛景求低着頭從地上爬起來,但是他突然揚手,手裡拿着一個從地上抓起的尖銳石頭,對着赫奢刺了過去。我驚呼了一聲,赫奢連頭都沒回,握着匕首反手刺進了薛景求的脖子。
薛景求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臨終抽搐了一下,最後終於沒了呼吸。那塊石頭從他手裡掉落,骨碌碌骨碌碌的滾到了我的腳邊,我側過頭把他踢到了一邊。
赫奢從始至終都沒有擡頭。
“你們槍裡的子彈都是死的,打不出來,薛景求騙了你們。”赫奢站在大鬍子他們面前說。
大鬍子他們趴在地上,思考了好一陣“他爲什麼會騙我們?”
“他是不是在你們下來之前給你們每個人都發了一把這種型號的小手槍?”
大鬍子見現在薛景求已經嚥氣了,索性全盤托出“對,我們一共十六個人,每個人都有。”
“他怎麼對你們說的?”
“他說這槍裡有一發子彈,在必要的時候他會給我們信號。”
“所以他用左手拇指摸右手食指的動作就是信號?”
大鬍子驚歎於赫奢的觀察力,點了點頭。
“你們在地下的清風寺遇見我們也是計劃好的?”馬思哲覺得有些難以相信的問道。
肖鴦爸哎呦哎呦的說“真的不是啊,我們確實是走到那裡迷路了。但是之前那個薛景求交代過,不管我們是不是在裡面走散了,不管我們遇見了什麼人都順着走。如果最後他出現了就說明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我們在緊要關頭幫他暫時控制住你們,我們的最後任務就算完成了。”
赫奢悠悠道“槍裡面的子彈是死的,放不出來。因爲只有一顆,所以他相信你們誰也不會去主動嘗試。”
“但爲什麼薛景求要給他們假的槍呢?”我不解的問。
“他不信任任何人,如果在最後關頭他們幾個倒戈了,薛景求豈不是幫我們增添了火力,他不會這麼傻。”
“那你怎麼知道薛景求的槍裡也沒子彈了?”
“猜的。”赫奢道。
肖鴦爸顫顫巍巍“我們都是被蒙了心了,那個薛景求說事成之後給我們不少的好處,我們才我們才一時糊塗的。”
赫奢看着肖鴦爸“別演了,薛景求能帶你下來,本身就說明了你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不用在這裝瘋賣傻的。”
“哎呦,我哪裡是什麼任務,只不過是認識幾塊玉罷了。”
赫奢蹲下,反着肖鴦爸的骨節折了一下,我眼看着他的胳膊被折成了九十度,但他卻沒叫疼“你這折骨縮骨的功夫也不是一天兩天練成的吧?”赫奢戳破他的面具,肖鴦爸也不再否認。
令我驚訝的是他之前的骨折和一瘸一拐竟然都是裝出來的,我再一次被深深的欺騙。
肖鴦爸呵呵笑了兩聲“張出和薛景求最後都能死在你的手裡,也不是沒有道理啊。年紀輕輕,心狠手辣,沉得住氣,必成大事。”
赫奢眼神一沉,聽到心狠手辣的時候明顯恍惚了一下。我知道,這個下場也並非赫奢本意,但是現在已經這樣了,只能人擋殺神佛擋殺佛。爲了避免之後的生靈塗炭,這個心狠手辣的位置總要有人來坐。
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張出還是薛景求,赫奢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過他很多次機會。只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每個人都戰勝不了自己的心魔,也就避免不了最後的下場。
我突然想起剛纔赫奢說的緣悔的事情,不解的問“這件事跟緣悔又有什麼關係?你剛纔爲什麼會突然提到他?”
赫奢好像剛纔用了太過的力氣,肚子上的傷口再一次崩開。他捂着肚子慢慢的靠在一邊,示意脖子把李佐安頓好之後對我道“也是猜的,沒想到真的猜中了。”
“可是是什麼事情讓你開始猜到緣悔的呢?”我的潛臺詞是爲毛我什麼都沒看出來。
“第一次我去清風寺的時候,很多年前了,那時只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什麼都沒想。直到我們前些日子到那,種種的跡象,都讓我覺得清風寺和緣悔,很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