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和老大在山坡呆了那麼長時間,等到再回營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曹可瑞擦了擦手朝我跑過來。
‘回來啦,飯好了就等你們了’
我看了老大一眼,老大一臉悲壯的點了點頭。
我一臉哭相‘嗯,正好我也餓了’
我們三個拿着一次性的碗筷,盯着鍋裡的東西,遲遲不敢動手。
陸桓叼着筷子,直勾勾的看着鍋,用膝蓋推了推我‘沒事,你來吧,我吃過,死不了’
我猶豫着夾了一筷子,吹涼了以後放進了嘴裡,剛嚼了兩下就不動了。太鹹了,像一口吃了塊鹹鹽一樣。
曹可瑞一臉期待的看着我‘怎麼樣?’
我把嘴裡的菜整口吞下‘還好,就是有點鹹’
曹可瑞一聽,立馬眉開眼笑‘我就說沒那麼難吃,我之前做飯的時候都被陸桓和老大損的不像樣,還是你好’說完雙手纏上了我的胳膊。
我一驚,趕緊不好意思的把胳膊拉了出來,老大和陸桓在一邊憋着樂。
曹可瑞還不停的往我碗裡夾着菜,邊夾邊嘟囔‘多虧沒煮方便麪,我還怕你不喜歡’
‘你有方便麪?’我好像修煉未滿的妖精聽說唐僧路過一樣。
曹可瑞一愣‘有,有啊’
我把筷子一扔‘我想吃方便麪’
‘你剛纔不是說這菜還好嗎’
‘不好,難吃’方便麪的誘惑下,我只能說實話了。如果是在平常,我會盡量維持自己的紳士風度,但是現在我已經一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了,禮貌已經無法支撐我了。
曹可瑞呆愣了一下,也把筷子一丟,哼了一聲,氣鼓鼓的去拿泡麪。
陸桓和老大,託我的福,總算是吃上了一頓飽飯。
果然,這纔是人吃的東西,我們幾個狼吞虎嚥,把泡麪湯都喝了個一乾二淨。吃過飯以後我們幾個坐在一起聊天,陸桓問我家裡怎麼樣,沒等我說話,曹可瑞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笑了一下‘用老大的話說,我都二十年沒見我姥爺了,不至於悲傷到這麼長時間都緩不過來’
陸桓點頭‘那挺好’
‘嗯?’
陸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擺手‘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現在情緒恢復過來了挺好。不是你姥爺’
我看着陸桓侷促的樣子,沒憋住的笑了。陸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們四個圍成一圈,中間架着火堆,說說笑笑了好久。我幾次想開口講一講在東北發生的那些事,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停地用樹枝撥着火,腦袋裡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等什麼時候有機會再說。
‘明天我們怎麼安排’我問。
老大把手裡的樹枝扔到火堆裡,拍拍手‘明天可瑞看家,我們三個上山。’
聊了一會,我們開始不自覺地打哈欠。爲了養精蓄銳,都早早回帳篷睡下了。
我躺在帳篷裡翻來覆去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之腦子很亂。看看手機,還是沒有來電提醒。倒是我媽給我發了兩條短信,問我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我飛快的回了幾行,關機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們三個帶好裝備就上山去了。
聽起來很專業,其實我們的裝備也無非就是探鏟,也就是俗稱的洛陽鏟。還有金屬探測儀,方位羅盤和象限羅盤等等。
洛陽鏟這東西本來是盜墓賊專用,一九二幾年的時候,一個姓衛的考古學家親眼看見一個盜墓者使用洛陽鏟,當即覺得,哎,這玩意不錯哎。考古界這纔開始使用洛陽鏟。
不怪老百姓調侃,我們現在發掘的墓都是人家盜墓賊挖剩下的。就連這用的東西,都是人家剩下的。別說這工具,就連對墓址的掌控程度,我們都被遠遠甩在身後。挖掘的墓,十墓九空,大部分都被盜光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都被賣的賣,破壞的破壞。不怪寶貝得不到好的保護,只怪我們處處下手都比人家晚。
走了半天,總算走到了山頂。老大伸手往下一指‘你看看,是不是缺了一決水’我對風水不算精通,但是做這行的不可能一點都不懂。我放眼望去,這座山真的是一處龍缺。
龍,穴,沙,向,這四點都佔個非常好的風水,唯獨這水是一點都沒沾。
我們之前確定的墓主人的身份是楚國的一個公正。什麼叫做公正呢?說白了就是給皇帝蓋房子的。
當初用金屬探測儀勘測的時候,數據顯示的很驚人。無論是從墓的規模,風水,還是墓中金屬的數量,無一不顯示這是一個大墓。當時每個人都很興奮。
我們的第一條探溝挖的位置錯誤,沒走多遠老大就發現了不對,然後急忙下了第二條探溝。我們在第二條探夠裡發現了一塊斷裂的墓碑,上面簡短的寫着‘楚國公正,葬於此’老大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公正不是什麼大官,按照一般情況來講,這下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也不會有什麼寶貝。
這塊碑上的字,在我們眼裡的意思就是‘下面什麼都沒有了,別費力了’
一隊人的希望撲了個空。我們都在幻想着能出土個像馬王堆那樣的大墓。往大了說,爲國家考古做一個歷史性的貢獻。往小了說,藉着這次的發現,自己的名字也能在考古界留下一筆。
但是事實潑了我們一頭冷水,雖說不是空手而歸,但也差不多。
不過如果說這裡真是個龍缺的話,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要知道,龍缺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葬。能葬在龍缺中首先要有異於常人的命格,才能與龍缺的風水相配。其次,這個人要有一定的物力和財力。因爲尋找龍缺是一個費時費力的工作,墓主人要有財力能找到一流的風水師來替自己尋墓。
無論是哪一宗,都不是一個小小的公正所具備的條件。所以據我猜測,這山上一定還有一個墓。我們都是被那個公正的墓給迷惑了,發現了之後就沒有繼續勘探,一心都用來挖掘這個墓。
隱藏一個東西最好的辦法,不是塗抹,而是覆蓋。在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注意力也相應降到了最低。同樣的原理,我們的全都集中在那個小小的公正墓的時候,自然沒有注意力再去發現這山上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蹊蹺。
我們順着山頂慢慢往下走,一路上沒錯過任何的細節。包括植物的種類,土壤的變化,沒放過一點信息。
山上大部分的植物都是杉木。最高的都有二十多米,遮天蔽日的。
杉木是現在建材市場上非常常見的木材,造船,傢俱,一般都會用杉木。這種木頭紋理很直,又比較容易加工,加上還不貴,就比較受追捧。
林業也是張家界除了旅遊產業外的衆多產業之一。
我看着這茂密的杉木不禁伸手摸了摸,樹幹筆直‘這木頭長的真好’
‘這地方就是這樣,人傑地靈,什麼長的都好’
我們三個走在鬱鬱蔥蔥的樹林裡,早上的山林下了不小的霧,好像把整個林子都罩住了。神秘,陰鬱,這片樹林裡到底掩埋着多少秘密?老大說的那些猜測,最後是被驗證成爲事實,還是隻是猜測而已,此刻我都不得而知。
我沒想到這裡竟然會和帽兒山扯上關係,這場鴻門宴,我只吃了個前菜而已。後來的我,纔開始正視宿命這兩個字。原來我註定被這個故事捲進來,或早或晚,概率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