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謝了賞賜便立即退下了,思柳奉命領着兩個丫鬟將賞賜給她的東西送回了鬥春院,一路走來,如此大的動靜早就引得衆人爭相跑出來相看,連連議論紛紛。
只見那凝初閣得力的大丫鬟思柳走在前頭不時與春生搭着話,春生那個小丫頭微微垂着頭,間或迴應了兩句。後邊還跟着兩個丫鬟,均是凝初閣此番從揚州孃家帶來的,皆是那正房太太蘇氏的心腹,一個是二等的丫鬟黛兮,一個是三等的丫鬟辰嫣。只見這兩人手中各自託着一個托盤,一個托盤裡面擺放着琳琅滿目的金釵首飾,一個托盤裡則擺放了上等的綾羅綢緞,一眼便知皆是賞給誰的。
如此大的行頭將院子裡好些人皆給驚動了,紛紛跑出來瞧熱鬧,要知道,那凝初閣的人還是少有出現在正院裡的,此刻卻這般大張旗鼓,竟還是爲了書房裡的那個小丫頭,一時,衆人連連感嘆着,那丫頭怕是造化來了。
便是連正房的也個驚動了,只見主院的蝶依,繡心,小蠻均是探着頭往外瞧着,一個兩個皆是目瞪口呆,隨即,又見那蝶豔從屋子裡踏了出來,只眯着眼立在門口瞧着,隨即三兩下便將蝶依幾個罵了一通,一臉怪腔怪調,轉眼蝶依幾個一溜煙的散去了。
越是往裡走,春生心中越是發沉,這思柳看來是有意這般大張旗鼓,如此,便明晃晃的將她一把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了。春生心中嘆了一口氣,她還只是個三等的小丫鬟,卻早早的便在整個府裡風頭盛開,卻絕非一件喜事啊。
春生預計領着思柳直接回了後院,可思柳卻對着春生道着:“我奉了太太的吩咐,還有事得需跟主子爺稟告,如此,好躲個懶,便還是將東西順便一同送回書房吧,妹妹可不許笑話。”思柳如此笑盈盈的道着。
春生便不好做推辭。
只是那書房沒有主子爺的吩咐,卻不是任何人能夠隨意進出的,待春生幾個剛好到了書房外頭,正在踟躕間,卻那般湊巧,正趕上那沈毅堂過來,沈毅堂視線在思柳及後頭幾個丫鬟手裡的托盤中掃過,只挑了挑眉,看向她們幾個,卻是直接來到了春生身旁,問着春生道:“這是在做什麼?”
幾人瞧見那沈毅堂突然過來了,均是恭敬的行禮,春生見那沈毅堂在問話,只擡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思柳一眼,方回道:“思柳姐姐有事與主子爺稟告。”頓了頓,只又看着那幾個丫鬟手裡的托盤,蠕動了下嘴脣。
沈毅堂心領神會,只擡眼看向一旁的思柳。
思柳立即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爺的話,奴婢奉太太的吩咐,將這些賞賜給春生送過來···”頓了頓,只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那沈毅堂的神色道:“還有件事情想要跟爺請示一下,此番舉辦壽宴,太太跟前缺了些得力的人手,今日又見春生聰明伶俐,便想要同主子爺將春生徵用幾日過去幫襯下忙,太太本欲親自與爺告知的,只見爺這幾日繁忙得緊,便吩咐奴婢特來請示!”
思柳話說的冠冕堂皇,說什麼“太太本欲親自告知,只爺繁忙得緊”,其實二人壓根無甚碰面的機會罷了,便是往深處想些,言下之意未曾不是,不過便是那沈毅堂往那凝初閣去得少罷了,連蘇氏有事商榷也只能通過丫鬟們通傳。
思柳說完,便見那沈毅堂微微皺眉,隨即道:“若是人手不夠,將爺院子裡的調派幾個過去罷。”
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呢,思柳聽了,心領神會,只半點不敢反駁,恭敬稱是。
卻忽地又見那沈毅堂頓了頓,只見他側着眼看着春生,想到外邊舉辦壽宴較爲熱鬧,又想着這個小丫頭終日拘在書房裡許是有些悶得慌,這才養成了這般悶聲悶氣的性子,想着放她出去鬆快鬆開未曾不是件好樂兒,這般想着只見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唔,你呢?自個願不願意?”
思柳見那沈毅堂小模小樣的詢問着一個丫頭的意見,心裡一片詫異,要知道,在她心底的印象,那沈毅堂便是一個凶神惡煞的主,每次見了不是金剛怒目,便是疾言怒色,她以前每每見了便忍不住雙腿打顫。便是現下與自個主子關係好轉,卻也大多是沉默寡言的,多爲繃着一張臉,話語不多,她一直覺得這位爺便是個冷硬的性子,卻還是頭一回見了這般和善的一面,還是對着一個小丫頭。
思柳心中有些驚濤駭浪,面上卻是不顯,只視線不由落在了春生身上,眼眸不由加深了。
春生聽了那沈毅堂的話,睫毛不由顫了顫,又見那思柳只不錯眼的盯着她,到底那人是正方的太太,不好公然拒絕的她,心中嘆了口氣,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毅堂見狀,不由輕咳了下,便擡眼瞅着一旁的思柳道:“唔,那爺便允了。”又擡眼看了那托盤裡的東西,只擡了擡下巴,吩咐道:“既然是太太賞的,便將這些東西拿進去吧。”
一時,思柳幾人一同進了書房,只將托盤裡的東西放了進去,幾人進了後均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隨意張望,將東西放好後,只聽那沈毅堂忽然道:“回頭與太太說,爺得了空便過去。”
思柳聽了有些詫異,隨即又有些欣喜,見那沈毅堂說完便轉過了身子,這書房到底不是外人久待之地,與主子爺請示完便先退下了。
只臨走前還特意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只見那位主子爺正背對着,微微彎着身子,似乎正與人說着什麼。
書房裡伺候的分明就只有那個春生一人呢。
思柳不由加快了步伐,只想將此番見聞一五一十的快些稟告給那蘇氏。
卻說,自一行人走後,沈毅堂看了一眼離得遠遠地春生,只衝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到爺跟前來。”
春生擡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緩緩地走了過去。
只見那沈毅堂從托盤裡挑了一支金釵插在了春生的發間,然後擡起了她的下巴細細端詳着,卻是微微皺眉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俗了點···”
說完,便又毫不猶豫地將方纔那支金釵從她發間取了下來。
半晌,只見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窄烏木盒,盒子是長條形的,小小的,十分精緻,只一眼看過去,便覺得有些眼熟。片刻後,便見那沈毅堂輕手輕腳地將盒子給打開了,只見裡面靜靜靜地躺着一支白色的玉簪子,玉簪玲瓏剔透,色澤通透,簪子的頂端雕刻了一朵春花,花朵間懸着一顆玉色冬珠,不是上回摔斷的那支又是哪支?
春生一愣,只見那簪子中間有一道肉眼可看到的輕微縫隙,雖並不明顯,若仔細打量的話方知道定是曾經破裂過的。
只見那沈毅堂拿在手中細細的摩挲,末了只舉到春生的眼前,深深地凝視着她道:“這支簪子已經修好了,若是再摔了,爺要你好看。”
在春生髮愣間,便見那沈毅堂親自替她插入了發間,末了,只細細將她打量着,見她肌膚細膩如雪,與白玉融爲一體,異常相配,心道,果然還是白玉比較襯她,那金釵過於俗氣了些。
沈毅堂一時打量着,見小丫頭着實生得俊俏,比之前明顯要長開了些,只見她膚如凝脂細又膩,脖頸粉白如玉質,一時低眉赦目,秋波流動,只覺得乖巧動人。
沈毅堂只覺得心中一熱,微微擡起了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見那小丫頭微微閃了閃,只輕咬貝齒,輕咬着紅脣,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沈毅堂見狀,眼睛更是一暗,不由自主湊了過去,只擡手貼在她的脣角,將被咬的脣解救了下來,指腹在她的脣瓣不斷的摩挲,感受指尖的微微發顫的細膩,及微微溼潤的觸感,只覺得手指漸漸地開始發燙。
沈毅堂早就注意到她的這個小動作了,緊張的時候便不由自主的輕咬着脣,每每看得他眼底諱莫如深,她越是這樣楚楚可憐,他卻越是忍不住想要湊過去,只想要狠狠地,狠狠地···□□。
他緩緩地湊近,見她整個身子開始瑟瑟發抖,眼裡染上了一層霧水,將要不要的在眼眶裡打轉了,沈毅堂她貼着柔聲道着:“上回是誰說的來着,說要定要好好地伺候爺,在爺的眼裡,這樣纔算好好地——伺候!”
話畢,便見他欺身湊了過來,只雙手捧着她的小臉固定住,然後發燙的脣貼了上來。
春生的眼淚隨即順着流了下來。
沈毅堂今日原本未想要如何的,他後頭還有些事,等會子還得出府一趟,只想要過來瞧一眼,過來與她說會子話,順便將修好的簪子重新拿給她,小姑娘得慢慢地哄着,現在或許還有些抗拒,待哄着幾分情意出來便好些了。
誰知見了她,見她這日乖乖地,難得溫順可人,心裡就癢癢的,胸腔裡一陣一陣的發燙,便一時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