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宮內,北海王與世子帶着幾分焦慮等待着淳王妃的消息。按太醫的診斷,淳王妃的產期就在這幾日了。
“淳王妃懷的是雙胎。”世子沉吟道,“若能生出一個男孩。京城恐怕就要變天了。”
眼前彷彿血色漫天。
北海王磨梭着紫晶的戒指:“就算生不出男孩,京城也要變天。”
誰讓兩位嫡皇子,一個都生不出來呢?
京城,皇宮。
全城的人都知道,現在皇帝與朝野最緊張的,就是淳王妃的肚子!
兩位嫡皇子一無所出,好不容易淳王妃有孕,卻因身體的緣故,母胎難保。
皇后與黎王自然是安了心,淳王府愁雲慘霧。
然而當所有的人都認定王妃與胎兒保不住的時候,淳王妃在夜間發動了。
淳王府裡一片混亂,但產房內卻有條不紊。
淳王守在產房外,捧着杯子的手戰戰發抖。皇后與皇帝各派人前來守候消息。他不能在此時露陷!一定要保住妻子和孩子!
一盆盆的血水從產房內送了出來。淳王的臉蒼白似鬼。皇后派來的宮人恨不得視線能穿過產房看個究竟,淳王妃在剛開始的幾陣痛呼聲後,就沒了聲響。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淳王幾度情緒失控,想要衝進產房看王妃。都被人攔了下來。
“王爺,不行啊。”
“王爺,要不您在外邊喊兩聲?”
淳王只好在外邊喊着王妃的名字,喊着喊着,淚流滿面。
諸人唏噓不已,連皇后派來的宮女都在想:淳王妃這次註定命喪黃泉,淳王也真是可憐哪。
天明時分,產房內相繼傳出兩個孩子響亮清脆的哭聲。
女醫抱着孩子笑容滿面的出來道:“恭喜王爺,王妃生了一對小公主!”
淳王顫聲問:“王妃呢?”
“王妃身子安好,累極了剛睡着。”
淳王喜極而泣!這才抱過兩個小小的娃娃,淚目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宮中正等着給淳王妃風光大葬的皇后聽聞消息,驚得面色慘白,神情倉惶:怎麼可能?不是明明已經不行,快要死了的呢?
“皇后,製作局總管羅長庚求見!”
皇后勃然怒道:“他還有臉見本宮?!”心中畢竟還是有疑惑,恨道,“讓他滾進來!”
羅長庚跪在皇后的面前,誠慌誠恐,聲音輕顫的道:“皇后恕罪。”
皇后聲音冰冷:“消息是怎麼漏出去的?”
“娘娘——絕無此事!”羅長庚也沒料到,這個法子第一次用的時候,不巧讓月向寧做壞了珠子,雖然後來事情辦成了,他卻心有餘悸。這回用在淳王妃的身上,卻功敗垂成!
“做首飾的工匠呢?”
“他什麼都沒發現。”羅長庚道。“我看着他做成首飾,沒半點異樣。”
“難道真的是淳王妃福大命大,讓御醫找出了病根?”皇后疑惑不已。
羅長庚湊近皇后低聲道:“娘娘,當年閔貴妃出事時都沒查出來,太醫還是那幾位,沒道理到了淳王妃這兒就能查出原因啊!”
皇后恨道:“那是怎麼回事?”
羅長庚眼中閃過道精光:“娘娘還記得月向寧麼?”
皇后皺眉道:“他?他怎麼了?”
“月向寧是宮匠裡少有的聰明人。”羅長庚壓着喉嚨,“他手藝精湛,當初做壞閔貴妃那顆珍珠時,我就懷疑他有可能發現了珍珠裡的奧秘。”
皇后驚訝道:“月向寧?你說他是故意做壞珠子,逃過一劫?”
“皇后明鑑。”羅長庚雙眼透出股狠厲,“以他手藝,怎會打壞大珍珠的孔?我當初就想將他弄死在獄裡。但是太后保着他。咱家也沒辦法。”
“太后!”皇后恨得磨牙。皇上想着讓淳王繼承大統,太后恐怕一心想着讓北海王回京呢!想得美!楞了下,她遲疑道:“你是說,月向寧告訴了淳王——”
羅長庚斬釘截鐵:“只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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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怒道:“他好大的膽子!”
“娘娘。這事既然已經敗露,陛下遲早會查到製作局。”羅長庚磕首道,“咱家已經作了萬全安排,暫時查不到咱家的頭上。但是皇后您——”
“本宮還能怎麼辦?”皇后笑了起來,笑聲漸響,“完了。一切都完了!”是她心太急了,急不可耐的動了手。若是早知道淳王妃懷的是一對女兒——世間沒有後悔藥啊!
皇帝與淳王早就發現了珍珠的秘密卻隱忍不發,太醫也幫着一起演戲。直到淳王妃平安誕下孩子,她才發現自己被皇帝耍得團團轉!
羅長庚不甘的問:“娘娘,難道咱們就坐以待斃麼?”
皇后心思疾轉:東窗事發,以皇帝現在的心思,她皇后之位必然不保。她能眼睜睜瞧着閔貴妃那賤人和她生的兒子一步登天?
皇后咬牙道:“去,你立即派人去尋黎王。告訴他,還想當皇帝就趕緊動手!”
“娘娘,莫急。您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羅長庚在皇后耳邊低語了一番,皇后眼睛大亮,不住口道:“不錯,是這個道理!”
皇帝得知淳王妃生了兩個女兒,內心是失望的:全是公主。唉,不過好在淳王是能生的,將來還怕沒有兒子?鬱悶的心情稍緩,他此時要做的是解決中宮皇后這塊礙腳石!
他趕到坤寧宮,皇后穿着身杏黃色的家常服飾,頭上珠翠全無,靜靜的坐在榻上,見到他來也不相迎,目光清冷中透着些許輕嘲冷屑。
“皇后真是好算計。”皇帝立在她身前,聲色冰冷。
皇后輕笑:“臣妾哪算得過陛下您?”
皇帝微楞:皇后有侍無恐的模樣,莫非她還有什麼後招?
“你身爲皇后,竟設毒計暗害皇嗣,”皇帝道,“無賢無德,怎堪皇后之位?”
皇后修長的眉毛輕輕一挑:“陛下是指前陣子賜給淳王妃的珍寶吧?其中有一串粉白兩色的蓮子大小的珍珠手串特別明亮柔潤。想來一直戴在王妃的手腕上。對了,還有一根黃金鏨刻珍珠髮簪,因爲優雅大方,本宮猜,也一直很得謹慎小心的淳王妃喜歡。”
皇帝眯了眯眼睛:“皇后倒是坦承。朕盼着皇兒,自然不會加害淳王妃。東西是內務府挑的,他們說,這兩件珍首飾是製作局新制。製作局的工匠敢用這種陰毒的方式害人,背後的主子是誰,顯而易見。”
皇后笑了笑也不否認,只問:“是誰發現珍珠做了手腳?”
“淳王妃命大,淳王注意到這兩件首飾上有淡淡的異味,原來還以爲是王妃的藥薰染的,太醫一聞,發現了異樣。幸好發現得及時,王妃對症下藥調養了幾十日,身體才漸漸復原。”
皇后聞言,呵呵的冷笑,笑中帶淚:“陛下是不是想借此事廢了我的後位,另立中宮?!”
皇帝沉默了片刻,他與皇后風雨多年,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廢后。但形勢逼得他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這一步!
“陛下,您真的以爲是淳王發現了珍珠的異樣麼?”皇后冷笑連連,“淳王妃用藥多時,身上沾染了藥味,淳王又怎能發現珍珠上極淡的味道?”
皇帝皺眉:“你想說什麼?”
“陛下還記得閔貴妃前年落胎之事麼?”
皇帝不由色變:“太醫說閔妃年紀大了,孩子沒保住——”
皇后淡淡的道:“閔妃的那個孩子,也是用這種法子弄沒的。”
“你——”皇帝勃然大怒!“你個毒婦!”心中微覺不妙,皇后怎會突然坦白自己害了閔妃之事?
皇嘴角輕勾:“陛下,月向寧當年發現了珍珠的問題,故意做壞珠子逃出了京城。所以宮外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他一個。”
皇帝倒是楞了楞:“是月向寧看到了朕的告示,所以通知了淳王?”
皇后搖頭:“他與淳王一向沒有往來。但是他與北海王有舊恩,關係非同尋常。所以連太后也保着他!陛下,到底是誰告訴淳王珍珠的事,昭然若揭!”
皇帝顫聲道:“你、你是說——”
“不錯。淳王和北海王瞞着您暗中勾搭!您還想將皇位傳給淳王?只怕不用多久,北海王便能廢了淳王自立爲帝!”
皇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額頭上冒出冷汗:淳兒與韶之竟然暗中來往?爲什麼?!
“這個只是你的猜測!”皇帝厲聲道,“你沒有證據!”
“陛下不信就算了。”皇后理了理髮鬢,“其實本宮很能理解淳王。生爲您最疼愛的兒子卻又不是嫡子。每日都活在算計危險中。父皇也不怎麼靠得住,只好投向了北海王。您看,北海王至少保住了他妻女的性命呢!”
皇帝雙眼通紅,捂着胸口身子顫抖,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摔倒在地。
“陛下!”皇后起身,腦中冒出一個念頭:若他此時死了,皇位便是黎王的了!她一時猶豫,季總管已經聽到動靜跑了進來。
“陛下!”他急叫,“宣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