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又將他捲入其中。
一天,江成煥忽然接到城東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請他去城關派出所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議。
江成煥一驚,覺着口氣有點兒怪,便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情。然而,派出所居然沒有說出來,一個勁地催促他去一趟,說是去了就明白了。
他內心自是不快,心想,哼,口氣不小,憑什麼你讓我去就去呢,便沒有急於動身。
孰料,不一會兒,他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接通後才知道是馬凱麗,聲音柔美卻夾雜哭腔。他趕忙問原因,一番話之後才知道她正在派出所裡,原來是她找他去派出所。
他本想再問個究竟,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到了派出所,馬凱麗呼地一下擁了上來,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直逼迫得他連連後退了幾步。但還是被好拽住了手,一時窘迫致極。
“究竟是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他忙不迭聲地追問。
不待馬凱麗開口,剛剛給他去電話的那位警官搶先拽了他去了一間辦公室。
這才知道原來是和一個男人發生糾葛吵到了派出所。倆人糾纏不清,各說各的理,這纔要你來。
“我來管什麼用啊。”江成煥當即表示不理解。
“誰知道呢,那個女的好說歹說,要讓你來。”那位警官雙手一攤,“只好聯繫你了,你電話裡問我時,我的確也說不清楚的。”
“那個男的是她什麼人?”
“男人一聲不吭,女的只說他不管她死活,把她一個人丟在斷魂坡。”
“啊?”
江成煥一驚,本能地驚叫了一聲。這一聲“啊”中包括了複雜的成份,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楚的。顯然,馬凱麗夜半昏迷在斷魂坡並非是簡單的個人行爲,別的暫且不說,起碼牽涉到這個男人。顯然,這是他們沒有調查清楚且預料不到的部分,他不覺凝眉沉思。
他當即提出要同馬凱麗單獨聊一會兒的請求,那位警官同意了,並把她叫了來。
再次單獨同這個女人在一起時,別樣情緒籠罩在心頭。無庸置疑,她依舊是美麗,但內心多了一份不同以往的獨特感受,覺着這個女人有着一般女人的通病,即難纏。
女人用她那雙懾人魂魄的雙眸盯着他不吱聲,江成煥有點架不住。
“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沒怎麼回事情,就是想讓你幫我證明一下,我曾經在斷魂坡上昏迷。”她輕描淡寫。
“扯淡!”江成煥雙眼瞪得跟牛眼似的在心中暗暗地罵道。
馬凱麗繼續若無其事地望着他,那神情彷彿是在欣賞一件愛不釋手的藝術品。
“你跟那個男人究竟怎麼了?”江成煥強忍着胸中怒火。
“他就是不承認。”
“不承認什麼?”江成煥知道不承認什麼,但還是逼問。
“剛剛我說過了呀,我讓你過來,就是讓你幫我證明一下。”
馬凱麗說的輕巧自然,江成煥啞口無言,憋了半天,迸出兩個字來。
“扯淡!”
江成煥終於控制不住噴出這兩個字來,並且,聲音很大。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江成煥覺着自己受到極大污辱,覺着這個馬凱麗太不尊重人了,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覺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個女人更無恥的了。
到了門口,馬凱麗還是追了上來,她氣喘吁吁,臉色紅撲撲,胸脯起伏不停。
“你,你幹嗎跑呀,話還沒有說完呢,你……”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糾纏不休,”江成煥不待她把話說完,果斷地打斷了,“你穴究竟想幹什麼?”
“我,我什麼沒說呀?”被江成煥一通搶白,馬凱麗有點發暈,“該說的不都說了嘛!”
“哼,天知道,該說的都說了,”江成煥反問道,“我問你,病房晚上究竟怎麼回事情,你說了嘛?”
“晚,晚上,病牀上……”馬凱麗開始支吾。
“說不上來了吧,心裡有鬼了吧,”江成煥見狀,心裡得意着,他總算掐住了這個女人的咽喉,“你們究竟在幹什麼,我們正調查呢,你還在這兒嘚瑟,……”
忽然,他覺察到不對了,這可是秘密呢,怎麼一下子說了出來,他戛然而止,轉身跑開了。
後來,他通過派出所瞭解到,馬凱麗在派出所爭吵的那個男人名叫唯剛,是個商人,爲了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爭吵。倆人在派出所是各說各的理,大家覺得很無奈,什麼“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嘍,什麼“一天到晚在外地鬼混,對我不聞不問”嘍,還說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那個山上,一走了之”如此等等,聽着就心煩。派出所遇到這樣的人,這類事情也頭昏,不管不行,管則無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說到了證明人的事兒來,便把江成煥扯了進來。
江成煥自是哭笑不得,恨不得跟這個女人阿屎隔三尺,離得越遠越好,懶得攪和其中。但這其中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說,“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那個山上,一走了之”什麼的,這究竟是指哪座山啊,難道說是在斷魂坡嘛,於是,他便有了進一步搞清楚這其中狀況的衝動。
顯然,這個男人同馬凱麗關係不一般,若是斷魂坡,那麼,他倆在斷魂坡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個清秀的女人居然不顧及自身體面爲這種事情公然吵鬧,還毫無顧忌地把他扯了進去,就知道在斷魂坡上的情形好不到哪裡去,這是他身爲一個男人無法理解的。
他是既想過問,又懶得過問,便將這件事情暫時擱在一邊不去理會。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一晃幾天過去,忽然,馬尚魁把他找了去,說的事情讓他大吃一驚。馬尚魁責問他在獲悉斷魂坡新線索後爲什麼不及時彙報,爲什麼沒有采取相應的摸排措施。
他頓時啞口無言,因爲,這是事實,他的確沒有上升到這個層面上。
“只是糾紛而已。”江成煥搪塞,敷衍,他真是沒有話可說。
“糾紛?虧你還是幹刑偵的,這麼重要的訊息,你只當是糾紛了。”馬尚魁訓斥道,“人家找了你去,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幹我們這一行的必須具備高度的靈敏性,善於捕捉蛛絲馬跡,要有責任心。快去,收集一下相關的材料,進一步覈實。”
頓時,江成煥是一個頭兩個大,他覺着自己是兩頭不討好,那邊是拂袖而去,這邊是不得不遵從,到頭來,還是必須面對這種尷尬。
正當他左右爲難時,他忽然接到了馬凱麗打來的電話,說是請他去她家一趟,找他有要緊的事務。聲音柔柔的,輕輕的,聽不出有半點情緒來。
若在平時,他肯定是讓她到辦公室裡來,即便是美女也不例外。但是,這次由不得他擺譜,馬上答應了下來,一心只想着接近這個女人,然後好有進一步考量。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便動身。
已經是華燈初照時,想着此行是去那個特別的女人住處,便心潮澎湃,不知即將面對的是怎樣一種情形,是令人期待的呢,還是令人難堪的。他按照馬凱麗的指引,終於在一處叫着蓮花家苑的小區找到了她的家。一進門,就發現她家裡木地板上亂七八糟,無處下腳,顯然剛剛打砸了一番。江成煥初來乍到,一時找不着北,又來不及環顧左右前後,擔心眼前一片狼藉會不會有更無法預料的狀況發生。正忐忑不安時,忽然眼前閃現一個麗影來。江成煥定晴一看,正是馬凱麗,她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撲了過來,一把拽着他的胳膊肘不放。
江成煥哪料到會有這一處啊,頓時,臉色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他知道她丈夫肯定在家,讓她丈夫瞧見了多有不好的,於是,他拼命扭犟扯開她的手,同時語無倫次地叫嚷道,“你,你究竟有什麼事情啊,非得讓我來你家呢?趕快說明白了,不然,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
可是,任憑他怎麼用力也沒能掙脫。
江成煥頓時聯想到她在迷糊狀態時破口大罵時的情形,生怕即將是那種情形下的瘋狂。
“江警官,你別急,請聽我說。我找你來呢,也是迫不得已的呢,”馬凱麗見江成煥沒有扭動,便開口說話了,她是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拽着他的手,生怕他跑掉了似的還把他的手繞到自己的胳膊肘下,然後,靠在他胳膊上仰起脖子不緊不慢地對他說道,“請你幫我解釋一下,周因,他,硬是說我在斷魂坡上是因爲跟人家約會出了意外,然後,是裝死,搏取大家的同情。你幫我證明一下,我究竟是怎樣一種情形,你是最清楚,最瞭解我的。若是沒有你,我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馬凱麗說完之後,氣鼓鼓地盯着客廳拐角的一個方向,瞪大雙眼,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