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只剩下了清狂與莫塗兩個人。
半響後,清狂才徐徐說道,語氣有些黯然,有些自責,有些懷念,“小草她……她爲了保護我,死在了東方鈺手中。”
莫塗神色一緊,“東方鈺?可是那個東方家主?姐姐,他爲何要殺你?”
她冷冷一笑,滿目冷冽,“東方鈺那個心狠手辣的人,我得罪了他,所以他想要殺我滅口,關鍵時刻,是小草爲我擋住了致命一擊……”
嘆了口氣,她又道,“小草死了,我萎靡了一陣子,直到很久後,我才真正的從難過和自責中走出來。”
莫塗清俊的星眸閃過一絲訝異,他抿了抿脣,忽然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姐姐。”
清狂疑惑,“你爲何道歉?”
莫塗低聲道,“當初莫塗在你身邊,小草姐姐也許就不會……”
“說什麼呢?當初的你還是個小孩子,你能做什麼?我現在想起來,反而慶幸,幸虧當初你不在我身邊。”
清狂暖暖的笑了,乾淨的笑容漸漸撫平了少年心頭的異樣,接着,她拉着莫塗走到桌前坐下。
“來,跟姐姐說說這些年你在外面過得如何。”
莫塗點頭,兩個人緩緩聊了起來。
這一聊,就是一整夜過去了。
翌日,天剛亮,莫塗就提議要回歐陽府看看。
歐陽清狂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想不到你對那裡還挺懷念的?”
“因爲那裡是姐姐的家。”
莫塗這樣說,可停在她耳中,卻是諷刺至極。
“小秋,去準備馬車,我要和塗塗會歐陽府。”
當她說完後,莫塗笑了出來,眼底蘊含着一種令人看不懂的深意,不難猜出,他要回去,絕對不止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至於真相如何,清狂相信,好戲,就要上演了。
思及此,她挑着眉,嘴角笑的嫵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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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府
“唉……”
歐陽興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唉聲嘆氣,看起來煩惱多多,十分無奈。
李香蓮走過去,體貼的爲他揉了揉眉心,“老爺可是爲生意上的事情擔心?”
歐陽興點頭,“這幾年來,我與東方鈺鬥來鬥去,生意不見起色,反倒是便宜了南宮家族的鋪子,可若是我不反擊,東方鈺便會趁機吞掉我,沒辦法,只能先這麼僵持着,可以後,要如何是好?總不能一輩子鬥下去吧?”
“老爺可是怕了那東方鈺?”
“不是怕,而是發憷,那人手段詭異,這麼多年你也看得清楚,縱然我使出渾身解數,也難以動搖他的根基,只能你來我往的較量着,可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生意總是要做的,錢總是要掙的,這樣子鬥下去,豈不是耽誤了生意和前途?”
歐陽興搖搖頭,提及此事便顯得十分煩躁。
李香蓮想了想,忽然想出一個主意,“老爺,我們不妨和東方玉議和?何必讓那南宮家族坐享漁翁之利呢。”
他皺眉,“此事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不確定能行,你想,東方鈺處處跟咱們做對,你可知道究竟是爲了什麼?”
“妾身不知。”
他目光閃動,提醒了下,“難道你忘了,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嗎?”
李香蓮一怔,腦海間想起了當初的那些事,頓時皺眉,“老爺,您說的可是東方鈺妹妹之死?”
歐陽興嘆氣,既無奈又無力的說道:“不錯,我早就懷疑了,東方鈺不是個無緣無故就對付我們的人,況且幾次我有意想與他深深交談,卻被他拒絕,可想而知,他是鐵了心的要跟咱們過不去,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除了當初那件事,我實在想不出是爲了其他什麼。”
李香蓮心裡有些着急,“若真的是這樣,那可怎麼辦呀?以後他要是前來報復,那我們……我們……”
歐陽興冷笑一聲,“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把罪魁禍首交出去!”
李香蓮心頭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老爺,你……”
“哼,既然事情是她引起的,那就讓她來還債吧!”
瞧着他眼底的冰冷,和沒有半點溫情的面容,李香蓮閉住了嘴巴,沉默了。
氣氛有些詭異。
歐陽興見李香蓮不說話,以爲她是害怕了,不由的低聲道,“你放心,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那麼做的。”
李香蓮剛要張嘴,被他打斷,“對了,李振宇可是還在府裡?”
李香蓮想了想,點頭。
歐陽興當即怒道,“不是說了不讓他來嗎?你怎麼敢讓他來我的歐陽府!”
知道歐陽興討厭李振宇,可李香蓮卻不認同,畢竟他是她的親弟弟,家裡只剩下了那麼一根獨苗,她怎麼忍心放任他在外面吃苦?
“振宇這幾年生意做得很不好,出了些小叉子,沒辦法,纔來府邸暫住一陣子。”
聽李香蓮這麼說,歐陽興冷冷譏諷,斜着眼睛睨着她,“你確定是生意做得不好?可我聽說,他是過度嗜賭,欠下了很多債務,連所有的鋪子都輸光了,你敢說他不是爲了躲避那些要債人追殺,纔會來我的府邸?”
“……”
李香蓮沉默了,目光躲閃,不知道怎麼說。
這個時候,外面下人喊了一聲,“大小姐!”
屋內的兩人一聽,相視一眼。
清狂回來了?
歐陽興沒有動,反倒是李香蓮連忙上前,在看到門口走來的婷婷少女後,頓時笑開了花,“女兒啊,你有好些日子不來看娘了。”
在歐陽清狂身邊,她看到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五官甚至眼熟,可李香蓮想不起這人是誰。
外面很冷,進了正堂後,才感覺到一陣暖氣撲面而來。
清狂臉上帶着笑容,進來後,脫下毛絨絨的披風,遞給小秋拿着,她笑道,“孃親,女兒這不是來看您了嗎?前陣子偶感風寒,適才沒有來。”
“來來來,快坐下,外面很冷吧?瞧你這小臉凍的。”
李香蓮就像普通慈母那般,體貼的握住女兒的小手,她瞥了眼一旁的少年,疑惑問道,“女兒啊,這位是……”
莫塗笑了笑,上前一步,“莫塗見過夫人。”
“莫塗?”
一開始李香蓮還想不起是誰,可一看到他那雙熟悉的眼鏡猴,立刻明白了,“你是當初那個小男童?”
莫塗輕笑着點頭。
李香蓮的笑臉頓時冷下來,皺眉看着清狂,“女兒,你怎麼還把他帶在身邊?”
這口氣,就跟以前一樣,壓根就瞧不起他。
莫塗臉上還是恭敬的笑着,可眼底,卻劃過一抹陰狠。
清狂似乎不滿的說道,“孃親,您怎能這麼說塗塗呢?塗塗是女兒的親人,自然要帶他在身邊啊。”
不知爲何,莫塗聽了這番話,只覺得心裡很奇怪,又是糾結,又是複雜,連帶着把頭也低了下去,不讓自己眼底的情緒泄露出來。
李香蓮目露責怪,剛要說話,就被清狂轉移話題,“好啦好啦,女兒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要嫌這嫌那了。”
李香蓮想了想,未免把清狂激怒,還是閉上了嘴巴,不過輕蔑的目光還是掃了眼莫塗。
清狂嘴角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他對着莫塗輕聲道,“塗塗,你和小秋先出去吧,我在這裡陪孃親說說話。”
莫塗低着頭的眼底劃過精光,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小秋福了福身子,跟在後面,也離開了。
歐陽清狂笑呵呵的看向歐陽興,瞧着他臉上的疲憊,輕聲道:“爹爹,女兒怎麼看你氣色不大好?”
歐陽興神色冷漠,一點也沒有見到親生女兒的親熱,“最近事務繁忙,難免操勞了些。”
“原來如此。”
清狂輕輕的點了點頭,心裡頭明鏡似得,面上還要裝出一副關心的態度,“爹爹日後定要好好休息,萬事也不如身體重要。”
“恩。”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裡卻不以爲意。
從來就與這個女兒不交心,就算是他的產業上事情很不好,也不想對她說,說白了,他始終把這女兒當成外人。
李香蓮可不這麼想,她以後還要靠着女兒呢,再不濟,清狂也是未來寒王妃,即便不是世子妃,自己將來以後的保障也不用擔心了。
雖不說要風得風,光是寒王丈母孃的名頭拿出去,也會讓其他人敬上三分。
想通這一點的李香蓮,自然要好好的籠絡住這個女兒。
清狂一如既往的輕笑,雙眸柔和,嘴角笑的溫暖乾淨。
李香蓮心裡打的算盤,以及歐陽興對她的不屑,她都明白。
不過她不在意,今日來,只爲一個目的,那就是……
“孃親,聽聞今日舅舅在府裡住着,可有此事?”
李香蓮點了點頭,“是啊,你舅舅這幾日生意不順,索性來府邸小住幾日,也算跟孃親做個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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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麼說,一旁的歐陽興冷哼一聲,明顯就是輕蔑,李香蓮的笑臉僵了僵,故作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怎麼突然間提起他來了?”
少女勾脣深意一笑,“沒什麼,只是最近有些想他了。”
李香蓮並未聽出什麼意思,只是笑呵呵的點頭,“既然這樣,那孃親就帶你去你舅舅那裡,你們好久不見,想必你的舅舅也很想跟你說說話。”
清狂挑眉,樂意之極,“好哇,不過還是女兒自己去吧,爹爹氣色很不好,孃親還是在這裡陪着爹爹比較好。”
李香蓮想了想覺得也對,便就沒有阻攔,“好吧,你自己去吧。”
清狂點點頭,站起身,對着李香蓮笑了笑,隨後轉身,離開了廳堂。
不出她所料,莫塗早已不在門口,想必這個時候,他該是去另一個地方了。
思及此,少女眼底的笑意盡是詭異,彷彿所有事都在她的預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