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男子,身着銀色長袍,銀髮銀眸,狹長的眸子上挑,那樣貌俊美得近乎妖異。
整個人給君傾的第一印象就像是狐狸。
緋焰出現在君傾身邊,帶着敵意的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身上,“銀狐一族?”
對面那男人的目光在緋焰的身上掃過,“赤焰靈狐?”
君傾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所謂的尊主大人竟然是一頭能夠幻爲人形的靈獸。”
緋焰又補了句,“是成熟期的銀狐,我倒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能碰上銀狐一族。”
男人反諷道,“我也好奇,高高在上的純血赤焰雪狐爲何會出現在這天靈界?”
緋焰的臉色沉了下來,“小爺的事不用你操心!”
“原本是不該我x操心的,但你現在闖入了聖地,壞了我的事。”男人笑了一聲,邪氣凌然,“聖地裡的規矩,擅入者,死!”
他打了個手勢,十幾位少年同時出現在他身邊。有男有女,年齡大小也不一,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們身上都被刻印着諸如銀月某號,或劍某號等等這些標號。
想到和浮香交手的那少年身上的印記,君傾便明白了幾分,“這些都是人形武器。”
十幾人算是很驚人的數量了,這些都是實驗成功的,那麼沒有成功的,作爲犧牲品的人究竟有多少?君傾簡直不敢想象。
“人形武器?”男人搖了搖手指,“不要說的那麼難聽,這些孩子可是歷經了各種磨難後從中脫穎而出的天選者,他們都是我的驕傲。”
君傾嗤笑一聲,“天選者?經過各種磨難?真是大義凌然,說到底,那些磨難不還是你們加諸到他們身上的!”
君傾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手中乾坤劍挑起,“我不想和你廢話,動手吧,若是有本事,你便從我的劍下護住你所謂的聖地!”
“你來對付那些人形武器,”緋焰握了握拳頭,指節啪啪作響,“那狐族的敗類,由我來收拾!”
君傾輕笑,“這會兒我倒是真覺得你有少主的範兒了。”
緋焰沒有再應聲,直接朝着那男人撲了過去。
君傾望着面前的守衛和人形武器們,輕挑起眉梢,“從誰開始好呢?”
一道纖細如絲的銀芒在她眼角閃過,君傾擡手,將那銀絲夾在指縫。
側眸瞥了一眼那銀針,她朝着一個小女孩兒望去,“那就從你開始!”
小女孩兒十指齊動,漫天針雨灑下,趁着君傾分神抵擋那些銀針的間隙,周圍的人同時朝她發動了進攻。
另一邊,凌燁感應着小銀龍的位置順利找到了宿夜和鳳鳩。
一如之前浮香所說的那樣,他們兩人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
凌燁找到他們時,兩人的身上還連着各種不明用途的管子,有藥師劃破了他們的皮膚取血。
凌燁拎着那藥師的衣領直接將他整個人都砸到了牆上,望着那絕氣的藥師,凌燁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主人,你來之前我看到他們動了那個!”小銀龍直接幻回人形,走到一臺由晶石打造而成的儀器前,“他們似乎就是通過這個來控制宿夜他們的。”
凌燁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儀器,沒有什麼頭緒,索性從外面有又抓了一名藥師來讓他操控。
那藥師顯然已經被凌燁嚇壞了,剛纔他可是看的清楚,凌燁在聖地守衛的阻擋下一路殺過來,如入無人之境。
他不過是藥師,沒有修爲,凌燁的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根本就由不得他反抗!
“我……”那藥師在那儀器上操作了一會兒,顫着身子,磕磕巴巴地說道,“我只能暫時停止對他們的藥物注入,要解除最後的禁制,需要尊主大人親自動手!”
“尊主大人?”凌燁朝外面望了一眼,就算在這密室裡也能清楚的聽到打鬥聲,可見君傾那邊兒已經行動了。
“你看住他,”凌燁對小銀龍吩咐道,“保證不要讓他們兩個再出什麼問題。”
小銀龍應了,看住那藥師不讓他再動什麼手腳,凌燁直接朝着君傾所在的位置而去。
想要讓宿夜他們甦醒還需要那個尊主大人,所以,在那之前還不能讓他死。
君傾這邊兒對上那些人形武器,一時卻是陷入了膠着的狀態。
這些孩子是無辜的,她儘可能不想傷他們性命的。可他們畢竟是這聖地中培養出來的,早被這聖地裡的人洗腦過,把她視爲敵人,上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君傾這邊兒有所顧慮,他們那邊又步步緊逼,時間一長,君傾也疲於招架。最後直接將雪銀召出來,寒氣攻擊凍結所有人的行動。
在他們身體僵硬的那麼一瞬間,君傾出手一個個將他們劈暈,直接丟進銀鐲裡。
凌燁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君傾把他們往銀鐲裡丟的情景,不覺有些好笑。
“爺都不知道,你竟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凌燁將衝上來的守衛們隨手拍飛,調侃道,“莫不是受什麼刺激突然轉了性子?”
君傾白了他一眼,“什麼叫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照你的意思,我一直都心狠手辣嗎?”
凌燁一本正經地反問了一句,“難道不是?”
君傾狠狠踢了他一腳,“可不是嗎,對你這種混蛋,我從來不手下留情!”
注意到宿夜和鳳鳩沒有跟着出來,她意識到可能有什麼變故,擰眉問,“宿夜他們兩個情況怎麼樣了?”
“人已經找到了,暫時沒什麼危險,但身上被做了一些手腳還沒有清醒,”凌燁朝着那尊主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個尊主才能讓他們徹底恢復,暫時不要殺他。”
“明白。”君傾應了一聲,將所有的人形武器處置好,這才和凌燁一起朝着緋焰那邊兒走去。
緋焰手中握着一柄赤色長槍,對那銀狐化身的尊主根本沒有留一絲情面,招招致命。
那尊主倒是也有些本事,就算是血脈傳承上稍遜色於緋焰,但他畢竟也是神獸,而且是已經是成熟期。對上如今還是成長期的緋焰雖說也佔不了太大的優勢,但也不會吃虧。
令君傾比較在意的是,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使用武器。
“僅憑身手就能和緋焰戰平,這男人倒還真有幾分本事。”凌燁道,“而且心機深,看得出來,他一定還有後招。”
君傾頷首,“不過緋焰也不會受欺負就是了。”
君傾這話剛出口,那邊兒緋焰一招將那男人逼退,猛然向前撲身躍出。周身一陣銀芒閃過,身影再顯現出來之時,人形不復,赫然已經恢復了本體。
緋焰也會保持狐狸的形態,但那畢竟只是擬態,刻意縮小了身形的。
而現在,它現出的本體身形卻是格外的龐大,在這山腹之中幾乎要施展不開。
君傾眉梢一挑,飛身躍到緋焰頭頂,手中乾坤劍一劍劈出,在震耳欲聾的炸裂聲中,整個鯤山都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聖地上方的山體被轟碎,大大小小的山石瘋狂地朝着下方砸來。
那些藥師和守衛們這會兒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尖叫着四散奔逃,整個聖地之中一片混亂。
雪銀按照君傾的吩咐將那些被困在實驗儀器中的孩子都保護了起來,而其他的那些儀器,全部都被山石掩埋了。
待到震動終於停止,那聖地已經一片狼藉,再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君傾跟着從緋焰身上躍下,“隨你折騰,留他一條命就行。”
緋焰低嘯一聲便朝着那男人衝了過去。
君傾落地之時,看到一具被山石壓扁的死屍,突然就想到了陸祁安。在四周搜尋了一圈,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他。
可那邊兒的情況卻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陸祁安是無事,可他的懷裡卻抱着浮香,還沒走過去,君傾已經看到了浮香胸口的的血跡,這情況怕是……
君傾走到陸祁安身邊的時候,他近乎是呆滯的擡起頭來,空洞的目光落在君傾的身上,身子剋制不住的顫抖着。
君傾蹲下身,手指尖搭上浮香的腕脈,垂眸安慰的拍了拍陸祁安的肩膀。
“師傅,”陸祁安啞着嗓子喊,手死死的攥住君傾的一角,如同瀕臨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近乎是祈求地問着,“師傅,她沒事的,你一定能治好她的是不是?
君傾沒有應聲,只是輕蹙了眉。
不遠處一塊巨石猛然爆開,流銀從亂石堆裡爬出來,踉蹌着站起身。可待到他看清了這邊兒的情況,整個人都無力的跌倒在地。
他擡起手,望着自己掌心沾染的那些血跡整個人都剋制不住的顫抖着。
“不是的,不該是這樣的,我不想的!爲什麼會這樣!”
他現在都還忘不了之前的那一幕。
他是不想殺她的,他只是想要趁亂了結了陸祁安的性命,卻沒想到浮香會爲陸祁安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他手臂化作的長劍刺穿君傾胸膛的時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血肉的溫度,甚至能感覺到她心臟的跳動。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比那時更恐懼更無助,那是——絕望。
“是他殺了浮香?”君傾看那男人的反應,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
陸祁安原本空洞的目光落在流銀身上時,一雙眼睛頓時變得一片猩紅!他抱緊懷中的浮香,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殺意,神情近乎兇殘,“我一定會殺了他!”
君傾輕嘆了一聲,“你現在殺了他又能改變什麼?而且,浮香也不見得希望你殺他。”
她說從銀鐲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但丹藥給浮香喂下,而後拍了拍陸祁安的肩膀,“這藥暫時能吊着她一口氣,有什麼想說的,現在都說了吧。”
“師傅!”陸祁安一聽君傾這話心底便是一涼,原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感覺到懷裡的浮香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