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這人正是景瑗一夜未眠的根源——宇文謙。

景瑗僵硬地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宇文公子,真是好巧啊……”

宇文謙:……大可不必如此勉強。

這幾天在風玉錦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見着他就這副醜樣子!

上了馬車,景瑗還是不敢擡頭看宇文謙。

宇文謙卻跟沒事兒人似的,對景媛照樣溫柔體貼,心裡的醋罈子卻不知道翻了幾大缸!

宇文謙既沒問景瑗怎麼來的京城,也沒問她爲什麼要跑。

他越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景瑗就越是坐立難安,跑路是不可能了,還是得想想別的法子化解尷尬。

這樣想着,景瑗突然發現馬車外面越來越熱鬧,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她掀開馬車簾子,發現馬車已經行至京城城門口。

她放下簾子轉身問宇文謙“我們來京城做什麼,不是說回家嗎?”

宇文謙被她話裡那‘回家’兩個字取悅,笑着對景瑗說道。

“咱們這就是回家,瑗兒,爲夫忘了告訴你,我們家本就是在京城的。”

景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宇文謙。

這事是個人能幹出來的嗎!

“你明明說過你家在南方,現在又說你家在京城,你故意耍我!”

原來這人半點不生氣,感情是猜到她會往相反方向跑,他在這裡守株待兔就行了。

“爲夫幾時說過咱們家在南邊的,爲夫只說帶你去南邊散心,可瑗兒不願去,爲夫只好帶媛兒回家了。”

強詞奪理!景瑗氣得背過身去,不想看見他!

她將簾子掀開一角,悄悄打量京城裡的事物。

宇文謙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一樂,喜愛不已,覺得這一路上的憋屈都值了。

當宇文謙牽着景瑗的手走進掛着成王府牌匾的府邸時,景瑗徹底炸了。

“你根本沒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她甩開宇文謙的手,站在原地不肯動。

“可瑗兒也不曾詢問過關於我的一切,不是嗎,說到底瑗兒其實並不關心我。”

“我說帶你走,你就跟我走了,背地裡卻計劃逃跑,你不信任我,也不想了解我。”

宇文謙說着還露出些許委屈的神情,叫景瑗一口氣憋在胸口。

她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你不用忽悠我,我是失憶不是傻,我們現在談信任問題爲時尚早。”

如果說她一上來就對宇文謙全心信任,那才真的可笑。

兩人相對而立,宇文謙一直注視着她沒有說話。

景媛有些心虛,暗忖自己是不是說得過分了,“那個…我…”

沒等她說完,宇文謙伸出手在景瑗頭上寵溺地揉了揉。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瑗兒就不要再生氣了,來,我帶你去看我們住的地方。”

說完拉起景媛的手繼續往王府裡面走。

成王府前廳建得極爲恢宏大氣,後院則要雅緻清幽許多。

大約是主人喜靜的緣故,園子裡很少看到下人。

景瑗跟着宇文謙進到離花園最近,也是府上最大的院子。

景瑗越往裡面走,心中越是喜歡,進到房間裡面之後,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這裡……”

她有些疑惑了,爲什麼這間屋子裡的裝飾是這個樣子!

整個房間無論是簾帳還是桌布,或是墊子褥子,風格都很詭異,跟她穿越到這裡後見過的完全不一樣。

但這些飾物都是景瑗喜歡的,分明是她的時代纔有的款式。

有做成微景觀的盆景,還有風乾的花草插在琉璃瓶子裡,居然還有縫製的抱枕!

打開的窗戶旁邊還擺着一張軟榻,上面鋪着毯子。

軟榻的小几上還有茶具,軟榻旁邊就是擺了書冊的架子。

可以想象,主人時常坐在榻上通過窗子看院子裡的景色,一面看書喝茶。

這些東西跟外面富麗堂皇的成王府放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卻是她一直想要的安樂小窩,可是爲什麼這裡會被佈置成她喜歡的樣子?

宇文謙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知道她從前的喜好!

“有什麼不對嗎,瑗兒,這些都是你佈置的,我從來不曾見過這樣裝飾屋子的,你那時候就跟燕子銜泥似的,一點一點將這屋子填滿。”

宇文謙話裡透着難以言說的甜蜜,景瑗一點點將這間屋子佈置成現在這樣的時候,是他這輩子最珍貴的記憶。

景瑗心裡的疑惑卻愈發重了,是‘景瑗’佈置的麼,那這個‘景瑗’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夜深了,景瑗沐浴過後坐在榻上警惕地看着賴在她房裡不肯走的人。

“瑗兒,這也是我的屋子,你把我趕出去,我今天晚上住哪裡,你就忍心我站在院子裡吹一晚上冷風麼,再說了,我要是被你趕出去,還不得被滿王府的人嘲笑。”

宇文謙站在衣服架子前面,已經準備更衣了。

景瑗哪裡會信他的話,“你以爲我還會信你的話,事實教會我,男人的話不可信!”

“哈哈,我聽你說過類似的話,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想到這裡他大笑,“我都不知道你整天腦子裡在想什麼,這樣的話也能說出來。”

宇文謙一面說着,一面脫了外衫,跟個沒事人似的。

自己拿了褻衣去後面的浴房後面沐浴,“瑗兒先歇息吧,我很快回來。”

景瑗滿頭黑線:……感情這人臉皮是厚到極致的。

不過…母豬會上樹,也是原來的景瑗告訴宇文謙的麼。

她下意識咬着自己的嘴脣思索,那原來的景瑗會不會是……

浴房裡傳來水聲打斷景瑗思緒,想到這屋子裡還有個臭流氓對她虎視眈眈。

景瑗褪下外衫,用被子將自己牢牢裹住,霸佔了整張大牀,不給宇文謙留一點被子。

等宇文謙沐浴完出來的時候,連日奔波勞累的景瑗已經熟睡。

宇文謙指尖輕輕拂過她面頰,俯下身在面頰上輕輕一吻。

掀開被子一角,宇文謙將景瑗摟進懷裡,只有抱着懷中人,感受到景瑗真真切切地待在他懷裡,他才能安心地睡上一覺。

一直跟在宇文謙身邊的秦文和易茗知道,景瑗逃跑的這十多天,宇文謙沒睡過一天好覺。

成王爺外出狩獵回來,引得京中無數人關注此事。

當宇文謙帶着景媛出現在成王府後不過半天功夫,成王爺身旁又添美人的消息傳遍京城。

文昌侯府,文昌侯坐在書桌後蹙眉沉思。

文昌侯夫人替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書桌上,“成王已經回京,侯爺可是覺得有哪裡不妥?”

“倒也沒有哪裡不對,明日,你送些補品到宮裡,告訴錦兒,如果成王要納那女子爲妃,就讓錦兒幫着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這個女人就是成王背棄婚約害了三丫頭的證據,留下她有大用處。”

文昌侯夫人不是很懂文昌侯的意思,不過對於他的安排不會提出異議,“妾身明白了。”

“只是妾身認爲成王心思深重,只把持那女子,未必能威脅到成王,只怕到時候有礙錦兒母子安危。”

文昌侯冷哼一聲,“只要有三丫頭這個把柄在,成王就別想對錦兒和外孫有異心,如果給人知道是他殺了三丫頭,不僅是皇上,就連國師都會問罪於他,到時候,他可就真落得個人人唾棄的下場。”

“侯爺說得是,是妾身沒有遠見,妾身現在就去準備明日入宮給娘娘的補品。”

文昌侯夫人福了福身子從書房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