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南宮宸,老太太留杜謙和杜蘅用飯。
飯罷,祖孫三代在西梢間裡喝茶,錦繡在外面回話:“老太太,陳姨娘來了。”
杜蘅心裡有數:必是得了消息,喊冤來了。
她能忍到現在方來求見,可見還算是個有眼力見的。
要不然,她也不能在柳氏嚴密的掌控之下找着縫隙,懷上了孩子。
杜謙面上登時就有幾絲不喜:“還嫌不夠丟人,跑這來出醜!”
杜老太太心疼未出世的孫子,忙道:“外面日頭毒得很,曬着了可了不得,快,進來說話。”
陳姨娘挺着大肚子,在丫頭青蒿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
容色很是憔悴,眼睛腫得老高,可見來之前,狠狠哭過一場了。
進了門,口還沒開,淚就先流了下來,顫巍巍地跪下:“奴婢給老太太,老爺請安,問二姑娘好。”
老太太道:“你懷着孩子,這些個虛禮就免了。有什麼事,站着回,沒的傷着肚裡的孩子。”
錦繡和錦屏兩個上去攙她。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陳姨娘卻堅持長跪不起,哽咽着道:“奴婢這幾個月深居簡出,連自個的院門都沒出過。壓根就不認識什麼帶喜還是帶喪的賤丫頭!再說了,二姑娘善良又溫和,跟奴婢並無矛盾,奴婢又沒得失心瘋,幹嘛要害她?”
“不用說了~”杜謙蹙着眉:“這事我已發了話,誰也不追究,就這麼算了。”
陳姨娘哭得一抽一抽:“老爺說得倒是輕巧,倘若不分個是非曲直出來,大傢伙嘴裡不說,心裡還不得把奴婢給罵死?奴婢還有什麼臉見二姑娘?”
杜謙就給杜蘅使眼色,示意她說句話。
杜蘅端起杯子喝茶,根本不跟他視線相接。
陳姨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起來:“退一萬步講,就算帶喜是我支使的。藥鋪庫房那一塊,奴婢可支使不動!就算僥倖得手,偷着一籠好了。老爺也不想想,從庫房到內院,這一路得經多少道門,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難道奴婢還有那個本事,把人全都買通了?”
“好了,好了,”杜謙很是不耐煩:“我知道了!這事是帶喜那丫頭自個作死,跟你沒關係。”
“帶喜進了奴婢的院子,不到兩天就躺着出了門,奴婢怎麼跟她老子娘交待?”
杜謙霍地站了起來:“反了他了!奴害主是死罪,我沒把她全家扭送到衙門就算仁慈,她還敢上門來要交待?”
“來人,把帶喜一家全部打二十板子,發賣出去!”
“慢着~”老太太喝道。
“娘~”
老太太語重心長:“殺人不過頭點地,帶喜做得再錯,已經把命都搭上了,何苦還要趕盡殺絕?她老子娘死了閨女,一時想不開鬧下情緒也是有的。給五十兩撫銀,再買口薄棺,這事就這麼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