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不單行(89)
蕭絕前腳剛一出門,杜蘅立刻便命紫蘇請了聶宇平過來:“蕭絕要去大澤郡,你悄悄跟過去,過保定前不能被他發現,做得到吧?”
聶宇平很是驚訝,道:“去保定不止一條路,只要不跟他碰面,自然發現不了。”
問題是,大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見她雙目紅腫,明顯哭過,心中咚地一跳,不禁懷疑:難道是七爺在保定藏個了紅顏知己,大小姐發現了,派他去追查且滅口不成?
才一閃念,立時便否認了輅。
七爺將大小姐看得眼珠子似的,苦追了這許多時間,好不容易纔攏住她的心,眼下兩人又正是最熱乎的時候,便是有這個心也分身乏術,無法金屋藏嬌啊!
再說了,以七爺的性子,若真是喜歡上哪個女子,定然光明正大地帶回家,不會遮遮掩掩。
杜蘅哪知這片刻功夫,他腦子裡已閃過無數念閒騭?
沉吟了片刻,凜着容,淡淡道:“到了保定,你再與他見面,他便是想趕你回來也不能了釣鰲客最新章節。”
自己果然想多了!
聶宇平哂然一笑:“原來大小姐是擔心七爺安危。”
七爺出行,身邊必定高手如雲,哪裡差他一個?
杜蘅也不解釋,只道:“一定要盯着他吃藥,一路上千萬不要停留,儘快趕到大澤郡。到了那之後,要想方設法拖住他,爭取七月份之前不離開大澤郡。”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三個月之後,這場襲捲數省的大疫,在朝廷的干預下,總該有所緩解,得到控制。
那時,他再回京,應該相對安全得多。
聶宇平眼裡閃過狐疑之色,恭敬地道:“大小姐的吩咐,我不敢不聽。不過,七爺未必肯聽我的。”
“直接跟他說當然不行,”杜蘅皺了眉,神情冷厲:“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要不擇手段,把他留在大澤郡,明白嗎?”
見他還是很爲難,索性把話挑明瞭:“他不是奉旨去辦事?必要的時候,你從中做些手腳,他事沒辦成,回京交不了差,自然不會走。”
聶宇平難掩詫異,率直地道:“大小姐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說實話,七爺身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大小姐這裡,卻是離不得人……”
老爺子花這麼大的心血養了這批死士,就是爲這種時候準備的,哪能在危急時刻一走了之?
“這裡是天子腳下,我天天在家裡,能出什麼事?”
聶宇平不信。
若非如此,她爲什麼處心積慮要拖住七爺,不許他回京?甚至不惜破壞他的差事也要達成目的!
杜蘅俏臉一沉:“他帶的人再多,我一個都不曾見過,唯有你去,我才放心。”
聶宇平知道她的脾氣,看着和和氣氣很是隨和,其實說一不二。
勸說不成,只得恭敬地應了:“是。”
杜蘅鬆了口氣,拿出一張紙遞到他手裡:“路上沒事的時候,把它背熟了,等見着七爺照做就是。”
聶宇平疑惑地瞥了一眼,見紙上密密麻麻開了一堆諸如,防風,白芷,陳皮等藥名,甚至還有白醋,石灰等物。
分門別類,仔細地標註了用法及用量,字跡不似平素的工整,略顯凌亂潦草,墨跡未乾,顯然是匆匆寫就。
聶宇平很是驚惶,實在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七爺患病了?”
“有備無患。”杜蘅不願多說,一語帶過。
跟他交待起一路上要注意的事項。諸如,要勤洗手,勤換衣物,吃的東西千萬小心,儘量不用店裡的餐具,謹防病從口入。到一處地方,要先以艾葉薰炙,實在沒有灑些醋也行。到了大澤郡,亦不可掉以輕心。
住處一定要灑上石灰,不要嫌麻煩,在門房處設藥物薰炙房,出入都要先以藥物薰過。接觸了外人,尤其要注意。
最後,萬一的萬一,隨行之人若有人患病,一定要先隔離起來,直到確定痊癒纔可放出……
她說得極細緻,絮絮地說了小半個時辰飼龍全文閱讀。
聶宇平越聽越心驚,聲音都變了:“大小姐,你可是收到風聲,有時疫暴發了?”
杜蘅抿了脣,半晌才道:“你知道時疫?”
“我活了這把年紀,”聶宇平苦笑,聲音低至幾不可聞:“還有什麼事不曾見過?不瞞大小姐,我的妻女便是歿於太康七發:“明明是一隻鷹,卻非要圈養在籠子裡,你又怎麼可能會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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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滿眼疑惑,東張西望:“小姐買了只鷹嗎,在哪,我怎麼沒看到?”
杜蘅卻轉了話題:“師兄要跟你做遊戲,你要不要玩?”
“要!”初七兩眼放光,立刻把那隻“鷹”拋到一邊。
“師兄跑到很遠的地方躲起來了,你敢不敢去把他找出來?”
“敢!”初七很是興奮,答得豪氣干雲:“我最拿手就是捉迷藏,就算他躲到天邊,也能把他找到!”
“哇,初七好厲害!”杜蘅笑着豎起大挴指:“不過呢,陪你玩之前,師兄還要到大澤郡去辦件事。所以,在他辦完正事之前,你不能被他發現,明白嗎?”
初七點頭:“師兄要辦正事,我乖乖在一邊自己玩不吵師兄。不然,師兄一生氣,就不跟我玩了。”
“真聰明!”杜蘅莞爾。
“不過,”初七很憂愁:“師兄什麼時候才辦完正事呢?”
“到了大澤郡,你偷偷去見聶先生,他會告訴你的。”
初七迷惑了:“聶先生也跟我們一起玩嗎?”
“嗯。”杜蘅點頭:“你跟聶先生是一國的,所以你要聽聶先生的話。”
“哦。”初七似懂非懂。
“如果,”杜蘅想了想,又道:“聶先生跟師兄吵起來,你就偷偷過去,把師兄打暈了,明白嗎?”
初七歪着頭,很是奇怪:“捉迷藏,爲什麼要把師兄打暈呢?”
杜蘅滴汗,只得胡亂搪塞:“打暈了,讓聶先生藏起來,然後你再去找。”
“可是,”初七蹙着眉,很是苦惱:“去大澤郡的話,就得離開小姐了呀!師兄說了,離開小姐了,就再也不理我了。”
“這次不一樣,”杜蘅柔聲哄她:“是師兄要跟你捉迷藏,也是他自己跑到大澤去的,自然不會怪你。”
“真的?”初七半信半疑。
“我的話你也不信?”杜蘅不高興了。
“信!我信!”初七急急道:“除了師兄,我最喜歡小姐!小姐說的,我都信!”
杜蘅還有些不放心:“萬一師兄發現了你,發怒要趕你回來,你也絕對不能把要打暈他的事告訴他哦。”
“爲什麼?”
“告訴他了,他就有了提防,你就輸了啊!”紫蘇道。
“輸就輸~”初七白她一眼:“師兄說了,勝負是兵家常事。今天輸了,明天贏回來就是!贏就要光明正大!我是好孩子,纔不跟師兄說謊!”
紫蘇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滿唐春全文閱讀。
七爺可真夠無恥的,自己壞事做絕,爲達目的什麼陰損的招都使,卻敢大言不慚地要求初七光明正大!愣把初七這單純滴孩子騙得被賣了還起勁地幫他數錢!
眼前倏然浮起蕭絕一臉玩世不恭,噙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站在眼前的瀟灑風姿,杜蘅不禁眼眶一紅。
怕被人瞧見,急急低了頭,飛快地擡手抹去淚痕。
紫蘇卻已看在眼裡,暗自嘆了口氣,道:“七爺說得不錯,說謊的確不是好孩子。不過,咱們只是暫時不告訴七爺,不算說謊。”
初七想不明白,去問杜蘅:“暫時不說,就不算說謊嗎?”
“嗯。”杜蘅點頭。
“那,什麼時候可以說?”初七還在糾結。
“遊戲做完之後。”
“哦。”
怕她再糾纏,紫蘇趕緊把收拾好的包袱交到她手裡:“香囊裡的藥記得五天一換,藥每天都要吃,知道嗎?”
“不是十天一換嗎?”初七又有疑問。
“出門在外,不比家裡,換勤一點好。”杜蘅解釋完,又問:“記得哪個是吃的,哪個是放香囊裡嗎?”
初七笑嘻嘻地點頭:“大的苦放香囊,小的甜,好吃。”
紫蘇一聽,壞了!這小祖宗,可別一時嘴饞,把藥丸當成糖豆,幾個月的量一天之內給嚼完了!
杜蘅也是一樣的想法,忙道:“一天只能吃一顆,可不能多吃。不然……”
“囉嗦,說過很多次了!”初七還頗不耐煩,翻了個白眼:“吃多了肚皮會破,腸子流出來,很難看。”
說完抓起包袱往肩上一掛,嗖地一聲躍上房頂,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杜蘅怔怔地望着窗戶發呆。
把初七派出去阻止蕭絕,這着棋也不知對是不對?
“她能找到七爺吧?”紫蘇好擔心。
“前世誰把咱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杜蘅淡淡道。
初七隻是心智未成熟,與人交流存在一些障礙,不妨礙她的生活。
所以,她並不擔心初七找不到蕭絕,她擔心的是找到之後的事。
“倒也是。”紫蘇撇撇嘴,終是按捺不住:“小姐既是如此放不下七爺,何不跟了他一起去大澤郡?有小姐同行,七爺性命當無礙,也可避了京中這場大禍。就算……”能跟蕭絕死在一起,也算死而無憾了!
杜蘅默然半晌,輕聲道:“倘若我就這樣去了,大仇誰來報?豈不是辜負老天給我的這次機會?”
“可是……”
杜蘅挺直了背脊,眼裡着令人心悸的幽光:“你放心,倘若他真有不測。我,我必以命還他。”
不意她竟說出這番話,紫蘇訝然擡眸。
想要勸她幾句,嘴脣翕動一下,終是化爲無聲嘆息:“夜深了,小姐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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