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太后頓時驚恐,不!不!章棲悅怎麼敢!她剛纔以爲——以爲章棲悅終於認命不敢害死自己!可現在爲什麼!“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章棲悅你放過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腹中的孩子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放過我!”
權如兒的心一震,孩子?章棲悅有孕了?!權如兒頓時看向章棲悅!眼中情緒複雜,羨慕、嫉妒、或許還有一絲深藏在心裡的不甘心!
章棲悅頓時看過去。
權如兒狼狽的垂頭,不敢看章棲悅的眼睛。
章棲悅冷哼一聲,一幫道貌岸人的權貴之女,以前能高枕無憂,現在怎麼不繼續清高,是不是事情沒有往你們期待的一面發展,受不住這份冷落,那還算什麼無慾無求、大道綱法!
想來權如兒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章棲悅揮手示意權太后那裡繼續。
權太后奮力掙扎,哭哭哀求,直到重新被封住嘴,纔不甘的心裡開罵!
章棲悅看都不看她,直接看向權如兒:“怎麼不敢看我!還是十分同情我的下場,我勸權妃娘娘不必如此,需知,除了本宮,你也吃了一月加了藥散的食物,而本宮不打算給你醫治,你有什麼好同情本宮的!”章棲悅目光冰冷。
權如兒頓時瘋狂!她也吃過,她一個月來吃了什麼!看章棲悅瘋狂的樣子絕對不是好東西!
權如兒掙扎着,想撲過去問是什麼。
章棲悅輕描淡寫的道:“不過是讓女人絕子絕孫的藥散,且無藥可醫,勉強排毒也不過是能懷上幾個月,自動小產而已。”章棲悅誇張的說着藥效。
權如兒震驚不已,難以置信的看向姑母,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做的!她爲什麼要害自己!爲什麼!
章棲悅收回目光:“怎麼樣,我替你收拾她你高不高興?是不是覺得可以一勞永逸,不用髒了自己的手,這是應該的。你是權家的嫡女,怎麼能做這種踟躕的事,謀害皇嗣可是死罪,你要死的壯烈,不能屈辱!來人!讓那賤婢畫押!權太后以權謀私,謀害皇嗣理應當誅!”
“娘娘,不好了,薛姑咬舌自盡了,嘴裡發現了毒液。”
章棲悅真佩服這些人的手段,如果不是身在局中,這錯綜複雜似是而非的關係,她幾乎要搞不懂,這會自盡,是要洗脫太后的嫌疑,覺得背後有更高明的組織,還是給權太后添亂,來個死無對證?
章棲悅不想動那無聊的腦子,她現在逮誰咬誰,別以爲放幾顆煙霧彈,她就該一查到底!給她們迴旋的活路!做夢!
章棲悅咬牙切齒的看過去:“死了影響畫押嗎!”
宮人嚇的半死,急忙讓死人畫押認罪,汗流浹背的讓人趕緊把屍體處理掉。
“慢着!暴殄天物!就在這裡放着,讓權太后好好看看她忠心不二的屬下!”
權太后被第二輪冷水潑醒,衣衫溼透,凌亂不堪,頭上的朱釵橫七豎八,早已找不到原型,整個人已虛弱不堪,說話的力氣也沒了,眼裡佈滿驚恐、看到章棲悅渾身發顫,她不想死,不想死。
權如兒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慌亂,皇上爲什麼還不來!來看看這個女人的嘴臉多麼陰險!多麼狠毒!權如兒掙扎的落淚,撞擊的額頭滿面血痕。
章棲悅不爲所動,冷靜對着權太后吐出兩字:“繼續。”
另一邊。
九炎落急召權家父子進宮,滿腔怒火恨不得把權太后碎屍萬段,那些陰狠的女人,竟然把手段用在他子嗣身上,悅兒她——她現在——
九炎落幾乎不敢想從朝露殿出來時,棲悅的悲嗆,以前他覺得她總是笑,太過呆板,從不肯給她過多的情緒,但剛纔,他寧願棲悅一直那麼無憂,哪怕不喜歡自己。
小李子、慧令站的遠遠的,垂着頭依然能感覺到皇上散發的無助。
小李子心知,賢妃娘娘在皇上的庇護下發生這種事,皇上定十分自責,心裡的苦恐怕不比賢妃娘娘少幾分,但誰又願意看到發生這樣的事。
小李子正爲皇上傷心,就聽道慧令道:“皇上,權閣老和權翰林求見。”
九炎落頓時收起悲傷,如嗜血的猛獅,恨不得衝上去咬一口,聲音更是如在寒雪中泡過:“傳他們進來!”
權家父子誠惶誠恐,不明所以,只是進宮以後有內應說,宮裡出了大事與太后有關,皇上大發雷霆,慈寧宮竟然死了薛姑姑,皇上從剛纔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
權丙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不好的預感讓他背脊發涼,半生威嚴幾乎扛不起自己的尊嚴!不會的,權太后不會做出損人利己的事,如兒纔剛進宮更不可能開罪皇上!
權丙淮告誡自己不能自己嚇自己,也許只是女人間的小打小鬧,也許是皇上想趁機敲打權家,皇上登基至今野心勃勃,一應措施雷厲風行,區區半年已經把大周朝握在手裡。
也許現在不過是新帝想籠權的手段!不可自亂陣腳!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以權家的地位,也能護權家女兒幾分!
權老爺想通這一點,表情立即凝重,又是一副權家掌舵者的姿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氣凌然!
權書函表情始終如一,送入宮的女子就是皇家的人,過不過的好,他能做的只是規勸,實在不易插手,但他更自信如兒不會闖禍,如兒品性高傲,就算她想,有些事她也不屑去做!
只是不知?皇上是要做什麼?莫非一次絕瞭如兒可能的後位,讓權家做出妥協?
傳喚聲一道道響起,壯觀高頂的皇家內在佈局在氣勢上永遠先壓人一等。
權書函、權丙淮沉默的垂頭,恭敬的向朝夕宮內走去。
周圍的氣氛詭異的安靜,偌大的皇家大殿站滿了服侍的人,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權書函心裡一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頭頂一片沉寂,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
權書函低頭看着地面,光可鑑人的地表照映着一抹隱約可見的身影,只可惜尚且分辨不出皇上衣服上的顏色,更何況其他。
沉默的氛圍一點點蔓延,漸漸地變得壓抑,權丙淮隱約感覺事情不對勁,可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對:“皇……”
“權閣老不愧是大周朝門閥大族的表率,每每看到都讓朕震驚不已,朕都不知道怎麼嘉獎閣老,閣老才覺得人生無憾,不再養出蛇蠍心腸的女子謀害朕的子嗣!”九炎落的話如一盆冰棱澆在兩人頭上,冷硬帶刺毫無溫度。
權丙淮、權書函嚇得誠惶誠恐的跪好,額頭貼着地面,臉色蒼白:“皇上,小女頑劣無知,可微臣自認小女雖然驕縱但斷斷不敢做出謀害皇家血脈的大事,皇上,請您明察!”
章棲悅有孕了?權書函的驚訝一閃而逝,立即迎上皇上:“皇上,權妃娘娘品性如何皇上應是知道,權妃娘娘怎麼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娘娘只是剛剛進宮,娘娘就是想也斷不會……”
權書函說着,心裡陡然冰涼,莫非——
九炎落嘴角勾起冷酷諷刺的微笑:“怎麼不說了?想起後宮還有權家另一個女兒了是不是!”九炎落心裡一團怒火,抄起桌上的玉獅子猛然砸了過去:“好!好一個忠臣之後、名門望族之女!好一個當朝太后娘娘!就是這樣在宮裡行事的!母儀天下的表率她果然當得起!權閣老,朕敬重你在前朝的表現,但不代表你的女兒能決定朕皇嗣的去留!”
九炎落目光瘋狂的盯着權丙淮:“你是不是認爲朕不敢把你們怎麼樣?你們就這樣算計朕?是不是想讓權妃產下皇子,最好把給予你們權家恥辱的皇族玩弄一遍,助權妃之子登上帝位!”
九炎落不懈的冷哼,心裡萬般悲苦,那是他和悅兒的牽絆,就這樣被他們這羣自命不凡,認爲能一手遮天的權貴毀了。
真以爲皇權如土,任這些世家大族隨意擺弄,西崇山的事還想人人效仿不成!
權丙淮跪在下面,冷汗直冒,竟然是太后:“皇上息怒,也許……也許……”
“你懷疑太后畫押認罪的承認!”說着一張印着血跡的負罪書甩到權丙淮面前。
權丙淮頓時猶如五雷轟頂,不管是上面所書的內容還是錦帛角落裡的血印!
權丙淮頓時握帛痛哭,悲戕難鳴,妹妹,你何苦如此!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有沒有想過,後宮之中發生這種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你做的!傻子!
權丙淮不想掙扎,當今聖上是什麼人不用一次一次試探,他斷不是正人君子更不是飽學風流之士,他秉持強者爲尊,殺伐果決:“皇上,微臣老矣,懇請皇上恩准老臣致仕。”
權書函不意外的看眼父親,眼裡一抹哀傷轉瞬即逝,父親爲國效果半生,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