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靜不斷往後退,大聲辯駁:“不會的!不會的!悅姐姐根本不在乎皇上有什麼!就是沒有我也會有別的女人,爲什麼不能是我,我已經是皇上的嬪妃!”
王嬤嬤皺眉,萬貴人這話說的,什麼是‘悅姐姐不在乎’若是被皇上聽了去,還了得:“當然可以是貴人,貴人如果不介意失去賢妃娘娘這樣的好姐妹,爲什麼不可以是貴人?奴婢只是提醒貴人,賢妃娘娘再不在乎也會在乎自己的孩子,也會爲了子女與人爭鬥,貴人如果想與賢妃娘娘爭鬥,當然也可以是賢妃娘娘,貴人請便,只是奴婢覺得貴人在決定之前,是不是該告訴賢妃娘娘一聲,先讓賢妃娘娘撤銷對貴人的庇護,讓皇上給貴人移個住處,跟權妃娘娘一樣送去冷華宮,因爲皇上有令,所有主子都要送去冷華宮。”
王嬤嬤說完認真的看着不斷後退,最後碰到座椅,一屁股坐上去的貴人!心想,碰到拎不清的主子,不給她點猛藥沒有辦法!
萬靜呆呆的坐着,腦海裡一片空白,會嗎?不會的,她與悅姐姐那麼好,悅姐姐怎麼會介意她受寵。
可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萬一呢?萬一將來自己的子嗣成了悅姐姐的子嗣往上爬的絆腳石,悅姐姐還會袒護她嗎?
萬靜迷惘了,她想說她不要孩子,可……她捨得嗎?但悅姐姐真的會對她下手嗎?悅姐姐跟她那麼要好,事事都爲她着想,悅姐姐到時候會捨不得的?
萬靜想說服自己,但總有一個聲音冒出來說她癡心妄想!
萬靜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是她自私,不是……
萬靜突然哭了,趴在椅臂上,把頭埋在臂膀裡小聲的抽噎,可她喜歡皇上呀,從小就喜歡,她又是皇上的嬪妃,爲什麼不可以把自己交給皇上,悅姐姐能一個人霸佔皇上到什麼時候。
但萬靜又相信只要章棲悅願意,不敢皇上有多少女人,悅姐姐都能解決,皇上那麼依賴悅姐姐怎麼忍心讓悅姐姐受了委屈。
萬靜傷心的哭着,第一次發現自己和悅姐姐之間有了衝突,爲什麼不能有意外,她和悅姐姐爲什麼不能以效仿娥皇女英共同服侍皇上!
王嬤嬤見萬貴人眼裡閃過一絲希望,突然不溫不火的道:“貴人,奴婢剛纔忘了提醒您,皇上不喜歡您,您確定要去礙皇上眼,讓皇上把你趕出宮!”
萬靜聞言猛然擡起頭,勃然大怒:“放肆!你敢——你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皇上看不上她的事說出來!簡直——簡直不想活了!
萬靜氣的慌亂,怒火升騰,恨不得把王嬤嬤拉出去砍了。
而她也果然這樣喊了,可是周圍跪着的人,無一人行動。任憑她喊破喉嚨也沒人理會!王嬤嬤如一尊神塔,就那麼看着她,讓她渾身發冷,心裡膽寒!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多麼狼狽。
王嬤嬤的語氣也冷了三分:“容奴婢再次提醒貴人,那是事實!還不伺候貴人學規矩,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兩位教習嬤嬤立即起身,恭敬的請萬貴人練習坐姿!
萬靜看着周圍的一切,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她纔是這裡的主子!她纔是!可她無力反駁,這裡的人突然間都如虎蛇猛獸般失了僞裝,紛紛猙獰的看着她,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王嬤嬤就這麼看着萬靜,確定萬靜重新忍着不甘,坐回椅子上,她才微微鬆口氣,背後一身冷汗。
王嬤嬤剛纔比萬靜還緊張,再小的主子也是主子,下面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得罪她們,除非確定主子們再無翻身餘地。
更何況萬貴人還有賢妃娘娘撐腰,她剛纔也怕萬靜不顧一切向賢妃娘娘告狀,讓賢妃砍了她,萬貴人就答應出宮。
幸虧,萬靜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王嬤嬤還是決定,儘快找個機會把她不敬的話告訴賢妃娘娘,確保賢妃娘娘不會砍了她的腦袋。
新年眨眼而逝,又因爲周國與白國在邊境上的問題,皇宮幾乎沒什麼過節的氣氛,正月十五更是慘淡的可以,因爲那天勤奮的已開始早朝的皇上,削了幾位文官,朝廷之內更加熱鬧不起來。
十五過後,大周與白國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邊境幾次發生摩擦,開放的貿易邊城也發生了械鬥。
白國屢次派使臣來高傲的表示讓周朝懲治殺害白國子民的人;周朝表示不可能,警告白國恪守本分。導致兩國矛盾不斷激化。
朝中的主和派見識過皇上的手段後,慢慢偃旗息鼓不再開口,讓一位天天練兵,打造了一支宏偉軍團的帝王,不打仗簡直是癡人說夢。
尤其是皇上爆出第二軍後,衆文臣瞬間把精力放在了耕織生產,促進大周進步上。
章棲悅最近可以外出走動了,肚子微微隆起,樂壞了一衆太醫,只要孩子能長就證明能生下來。
爲此皇上大賞太醫院,恐怕整個新年過的最舒心的官員就是太醫,幾乎人人有賞,家家有宴。
章棲悅也很欣慰,吃藥吃的更勤快,雖然都說是藥三分毒,但太醫開了,建議她堅持吃,即便是一些藥補品,棲悅也是一滴不剩,不敢擅自做主。
對於朝廷的事,章棲悅不擔心,只是笑着跟九炎落說過,如果皇上親征,她就舒服了,不必天天接駕還能安靜養胎。
九炎落爲此愧疚又羞憤,抱着棲悅問:“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朕想親征!”
章棲悅想,如果人都有一個愛好,九炎落的愛好確實是打仗,並不是說九炎落心裡不健康喜歡大型血腥遊戲,而是他的確酷愛於此,她曾在朝夕宮看到過各種高仿真的作戰布兵基地,當面有大周國和大週週圍十多個國度的地形圖。
不過,現在也許還不完善。
“留你自己在宮裡朕不放心。”九炎落抱着章棲悅,非常捨不得,可又不放心讓別人攻白國。
雖然九炎落點了聶弓凱,聶弓凱是百分百他的人,但九炎落還是不放心,怕白國狗急跳牆,說了不該說的。
章棲悅靠在九炎落懷裡笑,讓九炎落放心,自己會照顧自己。
九炎落心裡感激不已,因爲除了這件事,棲悅過節的時候爲在國庵寺的母親送了豐厚的節禮還派了兩位女醫官長年駐守在母親身邊。
另外還特意跟方丈說,準母親不再受清規,爲母親在國庵寺後山,尋了塊地,建造了簡易屋舍,說是簡易也相當不俗,抵得上普通三品官員的院落。
九炎落心中的寬慰不知怎麼言說,就是覺得悅兒真好,能擁有她是他一輩子的福氣,他怎麼能讓人輕易破壞了!所以白國之戰他勢在必得,必須要把知情的殺完,他纔算放心。
九炎落在太醫再三保證娘娘無大礙後,九炎落親自帶兵出征,權閣老與忠王爺統領國務,一文一武,貌似哪個都與皇上有仇,可皇上就這麼扔下整個燕京城和一個未出生的孩子走了。
全周國三品以上官員無人不佩服皇上的‘灑脫’,他就不怕死在戰場上,大好河山換了姓氏!
多大的自信,纔敢放任不穩定因素,親征戰場!
衆臣在感慨之餘,也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氣魄,如果皇上再得勝歸來,這大周朝再不是門閥並起的天下,將是帝王一人的王國。
帝王親征後,燕京的富貴圈子彷彿多了你爭我奪的暗潮洶涌,誥命夫人們顯出了三六九等,被皇上委以重任的自然一樣高貴,新起之秀的夫人也登上貴族的舞臺,展露自己的鋒芒。
相比於官夫人的熱烈,真正的貴人們因爲皇上的離去瞬間安靜下來,瓊玉殿內大門緊閉,冷華宮也少了拍門聲。
國庵寺傳來消息,聖母病體康復,人已經好了很多。
章棲悅安靜的在後宮養胎,漸漸復甦的春季蓬勃盎然,一片祥和中,棲悅偶然會去外面走走,聽聽清雅的小曲,一晃也是一天。
對不掌實權的章棲悅而言,這樣的日子稱不上炫目,即便前殿因爲國家大事吵的不可開交,也不會想到找賢妃娘娘主持公道,她只是皇上的嬪妾,不參與政務朝事。
日子一天天安靜地過去,細數着九炎落的來信,棲悅提筆回覆,絮絮叨叨地說着宮裡的變化,什麼河柳發芽了,御花園裡的暖爐撤了,梅花終於開敗,在一場始料未及的春雨後,嫩綠快速抽芽,已經有了葉子的雛形。
寫完後將紙張薰染,封入虎皮袋中,交給他留下的一等功,不久後總能收到回信,回信更加無趣,說的是邊關的菜色多麼難吃,天上的月亮缺的厲害,他的馬昨天踩了馬糞,讓它雄偉的身姿減半,等等沒有實質性的閒事。
可就是這麼無聊的事,每次都能把虎皮袋撐得滿滿的,似乎永遠寫不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