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家平的成長之路離不開一個人的幫助,如果沒有這個人也許他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流浪。

母親去世之後,那些錢又被他扔了,在醫院躺了幾個月身體才慢慢轉好。

沈家平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張貴夫人的臉,一輩子都不能忘。

回到家中的時候,有人在後面叫住他。

“家平……”

沈家平停住腳,他已經猜到來人要說什麼了,他可以從一個的語氣中聽出她想表達的。

果然,上了一些年紀的居委會大媽滿臉的難色。

“家平啊,本來呢,這房子是政府借給你媽媽住的,你現在又這麼大了,你媽媽也走了……所以……”

來人說着不靠邊的話,沈家平到底是沈家平,幽暗的眸子一轉。

“我馬上搬。”

那人欣喜,不過眼中馬上又帶着擔心:“你要去哪裡住啊?你不讀書了?”

在這一片,誰不知道沈家平那是天才,讀書的天才,可惜啊,沒攤上個好人家。

沈家平的脣角不屑的輕輕扯開。

他擡起眸子直直看向來人,那人心裡一驚,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一個孩子眼裡怎麼會有着毀滅的光?

沈家平轉過身子快速消失在樓道里。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的無情。

錢,可以買到一切。

世界就是這麼簡單。

錢與權,有了這兩樣你就可以俯瞰着這個滿是烏煙瘴氣的世界,可以輕易的去置人於死地。

那種痛他永遠不會忘。

手中抓着杯子竟然被他狠狠捏碎在了掌間,玻璃片刺入手掌中,這種近乎殘虐的疼才能使他不能忘記母親的恨。

有朝一日,這個仇,他沈家平要連本帶利的找回來。

胸膛中潛伏跳動的脈搏,這就是生命的證明嗎?

即使在卑微,即使被人隨意的踐踏,他也要活下去。

沈家平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輕輕扯着薄脣。

一縷豔陽難得的從封閉的窗子中照射進來,透過那細小的縫隙,輕輕柔柔的打在地上,在地上折射出一條影子,拉鋸在整個房間之中,彷彿在嘲笑這個世界的無情。

沈家平來到學校。

“你說什麼?退學?”班主任老師定定的看向他。

辦公室內的老師們都轉過頭看向沈家平,眼中都帶着不解。

“家平出什麼事了?你身體不是好了嗎?你還這麼小,不念書你要去哪裡?”到底是教了沈家平幾年的書,班主任覺得這個孩子真的是不容易,那樣的家庭能出這樣的苗子太不容易了,百年都難得遇上一次的。

沈家平的眼睛依然是一樣的清冷,不夾帶任何的情感,清澈而又寒冷,彷彿那天山上終年不能融化的積雪。

老師是覺得沈家平是真的太可憐了,母親被撞死,結果那個人有病死在了裡面,就賠了7000塊錢,聽說還是那個司機的僱主看這個孩子可憐才憐憫的賜予的。

“胡鬧,誰準你退學的,你退學要去哪裡啊?沈家平這個世界上只有知識才能換錢花知道嘛?”隨後而來的校長差點將鬍子噴飛了。

這所學校難得遇上這麼一個天才一般的孩子,他怎麼能讓他走?

沈家平斂下眸子,眼神變得有些朦朧,有些不羈,慵懶的靠在桌子上看着,衣服的扣子散開着兩顆,微微露出青紫交加的胸膛,即使過了這麼久,這些傷還沒有淡去,可想而是當時究竟傷的多重,脖頸出的血管跳動着。

“不然你提供我的學費生活費?”

一直低斂的眸子徒然睜開,冷漠的挑起脣角。

校長支吾了兩聲,這到真是個問題。

“沈家平別人可以半工半讀你爲什麼不可以?你可以用晚上的時間去賺錢,白天在來念書……”校長的話一出口,遭到來自四面八方老師的鄙視。

沈家平的眸子和一種動物很像,七步蛇。

黑色的眸子一閃,校長人退後了一步,他冷笑着:“是啊,爲什麼我不可以呢,只不過現在有比讀書更重要的事情。”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學樓,不管後面火雞校長的吼聲。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迎面衝過去一個小女生重重的撞在了沈家平的身上,他倒是沒怎麼樣,女孩兒跌倒在地上。

沈家平走到她身前,伸出手,女孩兒握住他的手站起來。

“謝……謝……”沈家平不在意的快速轉身而去。

女孩兒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季凝,季凝……”樓口那邊傳來尖利的喊聲。

季凝聳聳肩快速象樓口跑去。

“別喊了,我來了……”

時間已經馬上進入冬季,沈家平全身只有街道發給他們家的最後一個月的救濟款,不到150塊。

他走的時候,去了埋葬母親的樹下。

風一吹,樹葉嘩啦嘩啦的響着,上面的葉子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只有幾個還搖搖玉碎的掛在上面不肯掉下,被風一吹,胡亂沙沙作響。

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的,沈家平蹲下身子,用手添了兩捧黃土。

“媽,你等我,不管一年也好,十年也好,這個仇,我一定會報。”沈家平轉身離開,樹上的那幾片樹葉也終於掉落了下來,那一捧黃土之上有點點的血痕。

一個14歲的少年可以做什麼?這條路選的好了他也許會成爲這個社會上有用的人才,選不好,也許就從此墮落成爲了這社會上人人不齒的人渣。

年紀小工作不好找,他白天在工地篩沙子,沒幹過這種活的人不會明白其中的艱辛,他賣的不是自己的體力,而是他的靈魂意志,晚上找個地方穿着破破爛爛的棉大衣蓋上帽子也就睡了。

後來沈家平想,天氣越來越冷了,他要總是睡在外面早晚有一天他會凍死的,他知道若是平常的地方他沒有身份證不會有人敢收留他,所以他必須找個能收留他的地方。

他知道這座城市裡有一間設在某處之內的澡堂,那裡進出的都是曾經戰功赫赫的老幹部,沈家平想他必須要混進去。

無論想象如何,實踐起來總是困難重重,最終那個守門的人也是看他可憐,沈家平就坐在守衛的對面,一句話不說,什麼都不說,那人悄悄告訴他,裡面都是不得了的人,要小心,不然到時候會惹大麻煩的。

沈家平正是開始了他的搓澡生涯,聽見這個詞,是不是覺得有些可悲呢?

覺得這個工作很低賤或者是低下呢?

他在那裡足足待了七個月,他不說話,有一段時間甚至很多人都以爲他是啞巴,不該看的他不去看,不該管的,他不去管。

將滿15歲的時候,一個經常出現在這裡的人將他帶了出去,說跟着他走吧,沈家平就跟着他走了。

後來沈家平就想,其實人的一生就是一場奇遇記。

他被送進了沈家,送到了沈備山的身邊,第一次見到沈備山,是在那個沒有窗戶的房間,一整列的假窗折射着琉璃之光,沈家平就站在門口,沈備山不說話他也不說。

沈備山看了他的檔案眉頭一直就沒鬆開過,皺得死緊。

“你叫沈家平?”

沈家平直視着那雙彷彿淬了毒的雙眼,點點頭。

沈備山沒再說什麼,只是讓下人帶着沈家平出去,就這樣,沈家平成了沈家的人,成了沈備山的人。

有的時候,人生會發生怎麼樣的鉅變,誰會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