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歸奇怪,許娡是絕對不會承認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的。
思忖間,紫煙也已經爲許娡大妝完畢。
看着鏡中端莊而驚豔的許娡,宮吟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起身來到近前,假裝殷勤地挽起許娡的手:“走吧,我的夫人。”
許娡得意一笑,跟着宮吟飛出了大門。
按照規制,他們是要乘轎進宮的,但是從古至今還沒有發明過可乘二人的轎子,無奈,二人只好短暫的分開。
各人乘坐一頂四人臺的華蓋轎輦一前一後進了皇宮內院。
這時候,後宮早已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常。
各宮各院齊聚一堂。皇子們高談闊論,皇女們爭奇鬥豔,嬪妃們搔首弄姿,表面上全都假裝不在意,實際卻翹首以盼着皇帝的到來。
許娡下轎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奇異的畫面。
她雖盛裝,但在這些花枝招展的公主和嬪妃面前,也相繼黯然失色起來。最重要的,她來了有一會了,居然都沒有人跟她打招呼。
是不認識她嗎?不應該啊,自己可是太后賜婚,在宮裡應該也算有知名度的,正納悶時,一聲“皇上駕到”,許娡便隨着衆人悉悉索索跪在了地上。
待三呼萬歲起身後,許娡發現皇上竟是由賢德貴妃宮若雪陪着來的,不禁挑眉暗自佩服起她的這位大姑子的手腕來。
隨着宮若雪的到來。許娡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剛剛還視而不見的皇子公主嬪妃們,如今卻成了蒼蠅似的撲上來問候。她知道。這是做給宮若雪看的,可是今天明明是爲宮吟飛立功而設的家宴好嘛,她才應該是女主角,怎麼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皇上和宮若雪身上了呢!
許娡對此表示深深的不滿和濃濃的鬱悶,發誓待會一定要多吃幾個糟鴨舌和糟鴨掌來補償自己。
宴會果然如宮吟飛所說,是家宴,能被邀請來的。多多少少都跟皇室沾親帶故。而她與宮吟飛也沒有分開,而是坐到了一張桌子上。這讓她很開心。
宴會上推杯換盞,你來我往,說的都是些虛僞恭維的話,極其的沒營養。
許娡全然不顧形象地悶頭吃飯。反正有宮吟飛在場,由他去周旋就夠了。
吃着吃着,宮吟飛在桌下踢了踢她,暗道:“二皇子叫你呢。”
二皇子?叫我?我怎麼沒聽到?
許娡帶着一連串的問號擡頭。只見一個三十幾歲,長相俊朗卻很削瘦的男子端着酒杯站在桌前。
他面帶笑容,說道:“侯夫人,您吃得可真專心啊。”
許娡一愣,雖然這個二皇子長得不錯,但是她卻打心底的對他沒好感。尤其聽他那陰鷙的聲音,更加對他有了疏離之意。
許娡趕緊起身,端着酒杯賠罪道:“是命婦失儀了。請二皇子殿下恕罪。”
二皇子卻笑道:“你是我姜國的功臣良將,本皇子怎好罰你呢。”然後傾身低聲道,“黎國的事情,本皇子已經聽說了,想不到侯夫人還認識江家的人。”
許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若說跟江影只是普通朋友。估計沒人會相信吧。
就知道這種事情不能隨便讓人知道的,她現在好後悔答應宮吟飛做這件事情。搞得自己多風流似的,實際她可是連江影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的好嘛。
這個時候,她好希望宮吟飛可以替自己解圍。
對了,宮吟飛!
許娡轉頭一看,發現宮吟飛被其他皇子們拉去皇上桌前敬酒去了。
竟然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應對這個她討厭的男人。
豈有此理!
“誒?二皇子你也在。”這時候,從二皇子身後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許娡表示自己的頭都大了,一個還沒解決掉,又來了一個,因爲她聽出這個聲音,正是定安侯沈寒星。
她趕緊施禮:“命婦見過定安侯。”
“侯夫人不必客氣。”沈寒星笑着虛扶了她一把,“就如二皇子說的,你是我姜國的功臣,我們可不敢受你這個禮。”隨即又對二皇子道,“二皇子,今天又安排了哪些精彩節目表演嗎?”
二皇子轉身笑道:“別急,你的酒還沒喝呢。”
沈寒星瀟灑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杯底給二皇子看:“這下可以了吧。”
二皇子掏出懷錶看了下,確實也快到時間了,於是拍拍沈寒星的手臂:“那你先陪侯夫人說會話,我去後檯安排安排。”然後轉身離開了。
許娡聽後表示咂舌,這種事情也要二皇子親力親爲?
沈寒星將注意力放在許娡身上,感慨道:“不愧是我姜國首富家的女兒,跟江家認識也不奇怪。”
許娡臉色一黑,他耳朵倒是夠長,不過二皇子叫你陪我只是客氣客氣,你還真賴着不走嗎?
“侯爺沒帶家眷來?”所以才這麼無聊找她搭訕?
沈寒星聽出她的畫外音,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句“可惜”。
“可惜?”許娡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沈寒星說道:“可惜有人搶先一步。”他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
許娡哪裡會知道,正要問,殿外有太監高聲唱諾:“表演即將開始,請各位入席。”
無奈,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這樣錯過了。
等宮吟飛回來的時候,許娡便將沈寒星的話告訴了他,然後又問:“家眷跟‘搶先一步’有什麼關係?”
宮吟飛看向沈寒星的方向,笑得諱莫如深:“確實是這樣。”要不是宮若雪連夜讓太后下得那道賜婚的懿旨,估計許娡這時候應該就是定安侯夫人了吧?不過這種事情他是不會讓許娡知道的。
隨着鼓樂聲的奏響,一行穿紅着綠的舞姬魚貫而入,在殿中央擺了一個孔雀開屏的造型,靜待表演開始。
二皇子走進殿內,拱手對皇上道:“父皇,母后,今晚的表演是兒臣特意爲父皇準備的,希望父皇和母后喜歡。”
許娡便往丹墀上看了一眼,怪只怪宮若雪的光環太大,她居然都沒有注意到皇后也在場,跟宮若雪坐在皇帝左右。
皇上笑着擡手:“那便開始吧。”
鼓樂再次響起,表演正式開始。
雖然許娡不喜歡看這些鶯鶯燕燕,但也不得不承認,歌舞表演確實有水準,一看二皇子就是用心在準備的。
隨着歌舞的落幕,表演並沒有結束,這時候二皇子再次登場,他身後,還跟了一個身穿斗篷,頭戴鬼臉面具的男人。
因爲這個人包裹的太嚴實,許娡也只是從體形來判斷他應該是個男的,而且,她覺得這個人的裝扮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裡見過。
就見二皇子一副獻寶似的表情,對皇上說道:“父皇,那些歌舞想必也已經看膩了,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
皇上的興趣成功被他勾了起來:“哦?是什麼遊戲?”
二皇子故作神秘道:“我們就來猜猜是何人在說話,如何?”
“何人在說話?”皇上不明白這是個怎麼樣的遊戲。
於是二皇子便做了個噓的手勢:“請父皇安靜聽聽。”
這時候,全場也跟着安靜下來。
隨後就聽到一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飄渺空曠的聲音在殿內迴盪。
衆人一驚,因爲他們雖然都聽到了這個聲音,卻是並沒有看到是從誰的嘴裡說出來的,不禁又齊齊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也覺得奇怪,在殿內掃視一圈,都沒有能與這聲音對號入座的人物,不由問道:“剛剛是誰在講話?”
“是我。”那空蕩的聲音再次想起。
可是皇上並沒有發現是誰,於是又問:“你又是誰?”他一邊問,也一邊在觀察周圍人的嘴巴,看誰在動。
“皇上,我就在你的面前。”那空蕩聲音又道。
皇上這時纔將注意力轉移向二皇子身後這個戴面具的男人,他命令道:“把這個人的面具除去。”
二皇子便聽話的將那人面具摘了。
是一張很普通的臉,不足爲奇。
可是殿內突然又響起那空蕩的聲音:“皇上您猜出來了嗎?”
皇上一驚,因爲這個男人的嘴並沒有張開,也就是說,他又猜錯了。
“皇兒,快告訴朕,到底是誰在說話。”皇上沒耐心再猜了。
二皇子便拱手笑道:“父皇,您猜的沒錯,就是他在說話。”然後將身後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推到前面來。
皇上納悶:“可是他並沒有說話啊。”意思是說他連嘴都沒張。
二皇子便笑:“此人名叫李良,會腹語,剛剛父皇聽到的就是他用腹語所說,是兒臣專門獻給父皇的。”
衆人這才恍然,無不稱奇。
皇上也覺得新奇好玩,命令他:“你再說兩句來聽聽。”
那人上前一步,嘴沒動,聲音卻已經傳出:“皇上萬壽無疆,姜國千秋萬代。”
衆人拍手叫好。
皇上很滿意二皇子的“禮物”,於是叫人將自己新得的獅子驄賞給了二皇子。
一個人只換來了一匹馬,宮吟飛笑着搖了搖頭,轉頭看許娡,卻發現她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