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保持着相對曖昧的距離一前一後,劉一桐從來不喜歡跟溫千冷並肩走。只是因爲他一直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隨時偷偷看他的角度。
每次從療養院出來,溫千冷的心都會很不好。他常常一路上也不說一句話,就這樣沉默着一直到劉一桐的酒吧門口。
通常只有一杯精心調好的‘暮色’才能打開他的壓抑,劉一桐會在他坐定吧檯之前,閃身換上自己的工作服。從一個內斂低調的密友瞬間轉變成毒舌腹黑的調酒師,他送給溫千冷的‘暮色’每次都不一樣。
他記得溫千冷曾說過,每個夜晚的顏色,取決於睡在身邊的人。
“阿桐,”溫千冷突然叫他的名字,這才現守在身邊一臉期待的人竟然是端木稀。
“小稀?!哦,對,你也在這裡的。”
“冷哥,你今天怎麼一直在呆?”端木稀那張純的臉在紫色的燈光下顯得十分乖順,他眨着大眼睛關切得問:“是不是心不太好?”
“沒什麼,他沒欺負你吧。”
“你說劉先生?”端木稀莞爾道:“怎麼會啊,老闆人很好的。對了——今天有個人來找他,好像是我在你的影棚看到的那位很帥氣的大姐。”
“什麼?林姐過來了?”溫千冷皺着眉頭道:“她今天還跟我打電話說這幾天要休假…來找劉一桐幹什麼?”
“啊?原來你不知道啊…”端木稀面有難色得堵住嘴巴:“我…我看他們兩人上樓去了,不知道說些什麼,那個…我是不是多嘴了?”
“不管你的事…”溫千冷四下尋找劉一桐,現劉一桐正踩着凳子在夠上面的一個櫃子。
“喂,你有沒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
“哦?有啊——”劉一桐雙手在上面摸索着:“泰國遊行佔領財政局,上海自貿區連吃七個漲停板,中日關係——”
他大約一米七三的個頭,掛個蚊帳什麼的還可以,要想登高取物的話,那樣子看起來又狼狽…又萌…
“你找什麼?我來吧!”溫千冷站起身來,一個優雅的跨步跳進吧檯內。
“備用燈罩,剛纔那個燒壞了——”劉一桐的腳尖點得很高,搖搖欲墜的筆挺身影看得下面的人一陣唏噓驚悚。
“下來!”溫千冷抱住他的膝蓋,像摘東西一樣直接把他扛了下來放在地上,整個過程不過三秒鐘。
“紫紅色那個,在攪拌機上面的櫃子裡。”劉一桐眯着眼睛仰着頭,卻沒注意踢翻了的油瓶正緩緩得浸潤在腳下的地磚上。
板凳一吱一滑,溫千冷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轟然倒下來,連罵孃的聲都沒叫出口就隨着凳子塌個四仰八叉。這角度又和諧又正點,直接撲在劉一桐的身上,隨着鍋碗瓢盆滾在一處。
“老闆!”
“冷哥——”
琳琳和端木稀分別從吧檯的兩側一同衝進來,分別扶起兩人。
“劉一桐,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碰了我的凳子?”溫千冷詫異得看着那有些不太穩固的踩腳凳。
“你想多了,砸壞我的店我有什麼好處?”劉一桐摘下眼鏡,用絨布擦了又擦:“琳琳,收拾一下吧。打碎的碗盤記到溫大少的賬上——”
“劉一桐你又來這套!我他媽真是冤的,跳進茅坑也洗不清——”溫千冷扶了扶摔得鈍痛的髖關節,面對劉一桐的趁火打劫表示怒不可遏。
“老,老闆…”端木稀小聲說:“要不記到我的工資上吧,這種雜事本來該我做的…”
“說的也是,這個油瓶好像是你剛纔推洗碗機的時候碰倒的吧?”劉一桐指了指地上的一灘油跡。
“不可以,”溫千冷看了劉一桐一眼,瞬間頗有怒意。
“爲什麼不可以,我剛剛明明有吩咐過他從廚房拿來的東西要送回原處去。”劉一桐奇怪於溫千冷的失態:“新員工初來乍到不在狀態,犯了錯吸取點教訓也是人之常。”
“別人不瞭解你,難道我還不瞭解你這雁過拔毛的死性!你跟我怎麼樣都行,能不能別欺負小男孩?”溫千冷的緒似乎失控到極點。
“欺負?你問問琳琳小美或者阿良,”劉一桐冷笑一聲:“犯了錯我是不是都一視同仁?”
“你這一套烏七八糟的別在我這擺譜。”溫千冷大手一揮,搭在端木稀的肩膀上:“小稀,你別在這做了——今天林姐打電話來說查理蠻中意你的,過來做助理好了。”
“他已經跟我籤合同了,現在是我的僱員。”劉一桐說。
“去你媽的合同!這些夠不夠?!”溫千冷也不知在耍什麼脾氣,直接從錢包裡抽出一疊鈔票甩在劉一桐身上。
“冷哥…”端木稀在身後拽了拽他的衣襟,欲言又止。
火藥味開始瀰漫在這酒吧的小小角落之中,劉一桐與溫千冷並非沒有吵過架,但導火索是關與第三人的況還是頭一次。
“怎麼了嘛,不就是一點小事麼?收拾下就好了嘛。”琳琳似乎也看出今天的溫千冷緒不是很對,趕緊過來打圓場。
“差不多吧。”劉一桐蹲下身來,一張張撿起滿地的鈔票,微笑着遞給端木稀:“這些算你本月的工資獎金,溫少爺贊助的。”
“我…”端木稀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十分緊張,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劉一桐,我最討厭你這種以爲全世界都是傻瓜的態度!”溫千冷輕蔑得看了他一眼,拉着端木稀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老闆…他怎麼回事啊?”琳琳不可置信得看着溫千冷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用胳膊肘碰碰劉一桐。
“他可能是聽說了什麼事…”劉一桐怔怔得站在原地,心裡卻像反覆扁踹一樣悶痛。他想不明白,是因爲自己離他太近反而不能被接受哪怕一點點的隱瞞。還是因爲在他心裡,對自己壓根就沒有一丁點兒信任呢。
倒追守則第六條:永遠不要太忽視那些看起來與自己完全不在一個level的敵,他們會用一些綿裡藏針的手段突然扼住你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