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今天來的這麼早啊。”服務生琳琳正在水池後面刷餐具,街角的落地玻璃窗上粘着好多陽光。
收銀員小美坐在櫃檯裡玩手機遊戲,門童阿良站得筆直,路過的喵星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這三個員工從開店起就跟着劉一桐了,小美精明能幹,琳琳踏實勤快,阿良淳樸善良。日子在各種溫馨的吐槽中白駒過隙。
“介紹個新員工給你們,他負責給我做助理。”劉一桐將端木稀輕輕推到衆人眼前。害羞的男孩生硬得笑了一下:“你們好,我叫端木稀,叫我…小稀就好。”
“小稀?”三人的眼光略帶詫異,最後齊刷刷得落在劉一桐的臉上。
“稀有的稀…”劉一桐解釋一句,衝着端木稀道:“這是小美,琳琳,還有阿良。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也能儘快融入其中。”
“老闆,你從哪弄來的這麼細皮嫩肉的小弟弟啊。”小美繞着端木稀轉了一圈,色狼般的眼神盯得男孩滿臉通紅。
“額,是阿冷帶回家的。”劉一桐換上工作服,着手開始調整咖啡機:“小稀,第一天過來你先熟悉一下環境,等客人多起來了再幫琳琳收拾餐具。阿良,先帶他到店裡各處看看。”
“走吧,”阿良友善的對端木稀點點頭:“這裡是店面,我帶你到後面廚房倉庫看看。”
“喂,老闆老闆!”小美和琳琳立刻像蒼蠅一樣圍住劉一桐:“阿冷帶回來的?你沒搞錯吧!他要是喜歡男的你不早就得手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劉一桐大致講了下經過,“阿冷還以爲他在失憶中,你們記得暫時要瞞着他。”
“誒?不對吧,”小美點着劉一桐壞笑道:“人家溫千冷都表示要負責任了,你憑什麼把這孩子帶在身邊?要麼是你覺得溫千冷這塊骨頭太難啃,想要從這小嫩皮上下手?”
“別扯了!老闆雖然喜歡男人,但不表示他是個男人就喜歡吧。若要找容易下手的,還不如跟阿良呢。又溫順又乖巧的。”琳琳打斷她的話。
“那是因爲什麼?”小美忽然一拍大腿:“我懂了~這小男孩八成是被咱們溫大少的魅力折服,一門心思想要入主中宮呢。老闆是怕好不容易的直男掰彎養成計劃還在緊鑼密鼓的實施中,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有道理,”琳琳趕緊點頭稱是:“要把一切可能存在的敵扼殺在搖籃裡!”
劉一桐回頭看了她們兩個一眼:“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弱爆了?一個未識人事的小男孩罷了,我還需要大費周折得用心對付麼?”
“老闆,話不能這麼說,敵之間向來都是公平競爭的,誰笑到最後完全取決於那個人到底傾心於誰。”小美講堂又開始了:“就算他有一百個方面不如你,只要溫千冷喜歡,他就能上天。”
“你有這閒工夫還是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吧。”劉一桐甩了她一臉水:“現在的競爭這麼激烈,不僅女人要跟你搶男人,男人也要跟你搶男人。再不出手,帥哥都被掰彎了。”
“還說呢,就是你這樣的人造成了太多資源稀缺的矛盾。”
“那胖子肺活量大,吸的空氣多,是不是也要受到譴責?”劉一桐盯着小美又圓了一圈的腰身戲謔道。
“找死啊你!”
每天開業前的打鬧彷彿已經成了白晝之夜的固定模式,這種無站派無勝負的自由循環攻擊只有當第一個客人走進來的時候纔會停止。
今天天氣很好,人民公園的人也多。生意比往日要旺一倍。有人專門喜歡在室內吹空調也有人喜愛在外面搭起的涼傘下談天說地。
第一天上班就很忙的端木稀實在對着那些咖啡杯束手無策。劉一桐親自從日本選購的磨砂骨瓷雖然外表大方清雅,但杯壁極易附色沉澱。用琳琳的話說,劉一桐對整潔的要求度明明已經近乎於自虐,卻還專門喜歡買增加難度的物件。比如米色的羽絨服,玻璃的地磚和桌面,甚至…鋪黑色的地板卻養白色的貓。
“您好,一位麼?不好意思要等一下的。”看到一個女人獨自走進來,阿良禮貌得招呼道。
“我找你們劉先生。”那女人個子高瘦,戴着一副誇張的大墨鏡。她着時尚的中性裝,留着幹練的短。
劉一桐聞聲過來,看她的輪廓有些面熟,卻怎麼也沒想起來。加上對方那副墨鏡幾乎蓋上了三分之二的臉,更是無從分辨。
若不是她的聲音有異,劉一桐差點以爲她是個男人。
“我叫林野,我們見過的。”林野微微拉下一些眼鏡,劉一桐這才恍然大悟。
“您好,林小姐。這…。這不好意思,連個空座都沒有,您過來怎麼不先打個招呼啊?”劉一桐本能得察覺,林野此來必然與溫千冷的事有關,獨自一人的目的該是不希望他知道罷了。
“我有點事想要跟劉先生說,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好。”林野道。
“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隨我來休息室吧。”劉一桐對小美道:“你跟廚房的胖哥說一聲,要他上來先頂一陣。”
胖哥是劉一桐大小一起長的的好朋友,做的一手好甜點,劉一桐開店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他。他不大參與其他幾個男孩女孩的插科打諢,因爲他是個啞巴。
小美經常說,他是因爲經常一邊做點心一邊吃才長那麼胖的。但劉一桐說,他是因爲聽了太多人的秘密,卻從來不說出去,這才把自己撐得那麼胖的。
劉一桐的休息室在二樓的一個小閣樓,一米七的身高都要彎着腰,於是難怪溫千冷爬上去一次後就再也不肯上去了。
上面有精緻的榻榻米,整潔的小茶桌,還有一臺能放唱片的留聲機。
劉一桐有時懶得回家,就住在裡面。可以看一整夜的美劇。
“實在太簡陋了,真對不起,林姐。”劉一桐端過來兩杯卡布奇諾。
林野微笑着說:“劉先生客氣了,這裡又幹淨又典雅,是我叨擾了呢。”她摘下墨鏡,從左眼瞼道鼻樑下部,一道重重的青紫痕跡猙獰得浮現在那精緻的臉龐上。劉一桐雖然不跟人家打架,但也看得出來——這該是一拳迎面的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