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在帳篷外搭起爐子煎藥,火光一閃一閃,更得長夜慢慢。我抱膝坐在榻前,靜靜的看着穆繁,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穆繁,第一次這麼毫無顧忌地打量他,從我認識他起,總覺得他象陽光一樣,任何時候都是充滿生氣、神采飛揚的,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虛弱如紙。他睡得不太安穩,似乎夢裡也在擔心着什麼,眉頭時不時會皺一下,臉上也常有痛苦掠過。趙雲端了藥進來:“雲歌姑娘,藥煎好了。”我趕緊扶起穆繁,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趙雲舀了一勺藥,吹涼了送到脣邊,穆繁似是有感覺,微微的張開了嘴。趙雲喜道:“將軍,意識還清晰,應該很快會醒過來的。”我用手帕擦着穆繁的嘴:“穆繁,請你醒來,別再叫我擔心。”趙雲擱下碗,輕聲道,道:“雲歌姑娘,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我來看着將軍。”“我不累,你以後直接叫我雲歌就可以了。”趙雲猶豫了一下,道:“趙雲想請問姑娘,將軍到底是怎麼受傷的?”我咬了下脣:“是被我射傷的。”“被你?不可能,將軍傷口極深,正對心口,一看就知射傷將軍的人是習武之人。”趙雲否認,見我緊張的握緊裙子,又道:“當然,如果姑娘不便說,就當趙雲從來沒有問過。”我擡眼看他,“多謝趙雲,不是雲歌不信你,是不能連累你。”“趙雲明白。”我見他如此通情達理,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話也多了起來:“趙雲可曾去過未央。”趙雲搖頭:“沒有,趙雲從小就隨家父生活在軍營,十歲便與家父四處採藥救人,但是從來沒有離開過西域。”“趙軍醫醫書猶如華佗在世,爲何你一點不會?”趙雲眼裡多了一份失落:“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着趙雲,但是家父向來只有一句‘會保護自己的人,用不着學醫’。”“一般父親都希望子女能繼承自己的事業,趙軍醫真是奇人。”“其實也沒什麼,家父不教我醫書,卻傳給我一身好武藝。”我笑:“叔伯倒與我父親有幾分相似,哥哥喜歡讀書,希望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但是父親卻希望他學會看賬本就好。”“官場如戰場,令尊也是有道理的。”“父親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自然也會有各自的軌跡。”我笑道。“雲姑娘。”巴爾在門外輕喚,我起身出去,他手裡託着一個藍色的小瓷瓶,“這是那位蒙面的客人讓我交給姑娘的,說每個時辰給雲公子擦在鼻息下,能幫助將軍聚氣寧神,早些醒過來。”我接過藥瓶:“那位客人呢?”“他在那邊。”巴爾指着燈火通明的馬廄,遠遠望去,幾個人正彎身上馬,蒙面男子回頭望向這邊,然後一躍上馬策馬而去。 “巴爾,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是小店的常客,姑娘見得那頂大帳篷便是他包下的,但是巴爾也不知道他叫什麼,來自哪裡。”“你可見過他的真實面貌?”“沒有,他每次來小店後,都閉門不出,也不許別人進去。但是,今天他竟然主動要求和大家一起吃飯,我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敢多問。”我默默想了一會,“如果他再來,你記得幫我說聲謝謝。”巴爾笑道,“那位公子說了,如果你要道謝,就記得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忘了擡頭看一眼天上的星星,或許它們能給你帶來好運。”謝過巴爾,我拿着藥回到帳篷,在指腹上抹了一點藥水,就往穆繁鼻下送去,趙雲伸手攔住我,“陌生人的藥,敢用嗎?”“如果他要害穆繁就不必救他了,儘可眼睜睜的看着他流血而死。”趙雲收回手,“趙雲多疑了。”“你也是爲穆繁好。”擦了藥的穆繁漸漸恢復了平靜,一會便安然睡去。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