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新一屆的武狀元誕生,皇上親自冊封爲御林軍首領。這是晉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御林軍首領。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彼時才十六歲。
一時間宮裡面關於他的傳聞便數不勝數,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少年到底是何等的模樣。尤其是那些懷春的宮女,都想一睹他的風采。
“老六,你不是也見了那位新的武狀元嗎?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姜允,姜曄,姜辰,姜烜四位皇子一起在靶場上練習箭術。
這一代的晉國皇上重文重武,所以他的皇子們便不敢輕文重武,或者是重文輕武。
“也是普通人,沒什麼三頭六臂。”姜曄說着,拉開一張弓。
姜允笑道,“老四,你這是敗在人家手上不開心吧。沒事,三哥替你報仇,等過些時候,三哥就把他叫到靶場上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三哥,你就別提這件事了。六哥因爲這件事,已經鬱悶幾天了。六哥什麼身手你也知道,人年紀輕輕就能當上武狀元,可見也不是平庸之輩,三哥可不能輕敵。”
“那就試試看。老九,你雖然還但氣勢上咱們可不能丟了皇家的顏面。”姜允對着一邊的男孩說道。
這一年,姜烜才十二歲,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他此時長得不高,卻已經能看出英俊的面龐。他站在一匹馬的邊上,只能在馬脖子上去一點點。
聽到姜允喊他,他回頭看了一眼姜允,抿了抿脣,沒有說什麼。
姜曄道,“你還指望老九?他頂多能在馬邊上和馬說幾句悄悄話,你瞧他的身高,現在能爬上馬背就是幸事了。”
姜允道,“老四,你別說老九,老九還還能繼續再長。再說了,這氣勢上不輸就行,老九還沒學會這些,至少可以在邊上吶喊助威是不是?”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姜辰見姜允似乎胸有成竹,問道。
“計劃倒是沒有,只不過本太子可不會輸給這個什麼武狀元。”
翌日,豔陽高照。
姜烜正在馬廄中給馬匹喂草,突然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動靜,便不自覺地朝前看了看。這一看,便看到了一位英氣十足的少年。
烈日的豔陽下,姜烜的眼睛似乎模糊了,那少年身上的光芒讓他竟移不開目光。
“這裡的馬,歸你管?”少年走近,聲音清朗,卻有些冷峻。
姜烜一時愣神,尚未說話,突然就見身後姜允和姜曄也朝這邊走來,“你就是龍戰?”
龍戰?不就是那位被皇宮中宮女太監傳得近爲神人的武狀元,龍戰?原來是他!
姜烜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好像真的要去看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龍戰感受到姜烜的目光,微微蹙眉。這皇宮之中,宮女太監見到他私下議論,眼神直接倒也罷了,怎麼眼前這個人也這般看着他。他可是個男人好麼?
只是尚未說起什麼,就聽姜允又道,“本太子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龍戰拱手,“微臣卻是龍戰。太子殿下傳微臣過來,所爲何事?”
姜允上下打量着他,道,“依本太子看,你也沒什麼特別嘛!本太子叫你過來,只是想看看傳言到底是不是真,怎麼樣?敢和本太子比試一下嗎?”
“您是太子,恕微臣不敢。”
姜曄道,“是不敢,還是怕?”
龍戰目光掃視了一下姜曄,道,“四皇子已是手下敗將,怕與不怕,便就沒這個資格說了吧?”
“你”姜曄被龍戰這一說,便頓覺失了面子。
倒是姜烜聽後,反倒心中一喜。這姜曄時常欺負他,就算是在皇宮之中,也一向脾氣囂張乖戾,沒什麼人敢惹。如今,龍戰三言兩語竟是嗆的姜曄說不出話來,姜烜竟覺得有幾分大快人心。
這一想,便又多看了龍戰幾眼。
這視線自然還是被龍戰察覺,但眼下有姜允要對付,龍戰也無心顧及這個看馬的人。
“英雄可不是用來耍嘴皮子功夫的。誰高誰低,咱們馬背上見真章,如何?”
龍戰不想與姜允有所爭端,他的職責是保衛皇宮和皇上的安全。像太子這種身份的人,他不惹就不惹。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還是知道些的。
“微臣職責所在,還得去巡視皇宮,恕微臣失陪。”
龍戰說着就要走,卻被姜辰直接單手攔住,道,“你若是不與我們比試,就大聲告訴所有人,你不是三哥的對手,贏了四哥也只是僥倖,並且自願放棄這個武狀元的頭銜,今日我們就放你走!”
龍戰冷冽的眼神看了看姜辰,姜辰被這眼神所怔住,一時間失神,竟不自覺的要把手收回來。
姜允還沒有看到龍戰的眼神,便應道,“老六說得對,要麼比,要麼離開皇宮,父皇可不要一隻縮頭烏龜保護。”
姜烜看着龍戰的背影,心中喊着,比,比,比!
“好!”龍戰語氣堅定的一應。
姜烜心中也已經歡呼不已。
姜允上前挑馬,龍戰也過來。
“我要這一匹。”龍戰指了指姜烜身邊的那一匹。
那是姜烜最喜歡的一匹馬,名喚清風。姜烜在四位皇子中雖然騎術箭術都不佳,可他卻十分偏愛這匹馬,且與清風關係十分親密。
“龍戰你還真是有眼光,一挑就挑了一匹和他主人一樣,從不敢上戰場的馬。”姜曄語帶諷刺道。
被姜曄這一說,姜烜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頭。他知道,是他連累了清風的威名了。
“我就要這匹。”龍戰說話的口氣像是已經勝券在握,那眼神裡的自信,是姜烜最羨慕的東西。
本來姜烜是不樂意別人接近清風的,可龍戰那樣子說,姜烜就改了主意。興許,龍戰能幫着清風揚眉吐氣也不一定,反正要讓姜烜騎上馬背,耀武揚威,興許還要過幾年,至少等他長高了才行吧。
姜烜把繮繩交給龍戰,龍戰朝他微微頷首,然後牽着馬走出了馬廄,隨即翻身上馬,動作利落,英姿颯爽。
而此時姜允和姜辰也已經上了馬。
兩輪比試,一輪比馬術,一輪比箭術。馬術,自然是以一個地方設爲終點,看誰能第一個到達,且拿到高處的綵球。而箭術,自然是比誰的命中率更高。
驕陽下,三位少年,皆意氣風發。塵土飛揚,比賽進行的如火如荼。
馬術之上,姜允和姜辰畢竟沒有太多經驗,輸了龍戰。
姜允不服氣的下馬,立刻就拿了箭壺,對着龍戰道,“快比,本太子不信這個比不過你。老四,你也上!”
“好!”
四人站成一排,幾支箭上去,龍戰皆是箭無虛發。
姜曄已經覺得沒面子,此時若是又讓龍戰同時贏了他們仨人,便更加丟了皇家的顏面。於是他趁龍戰不備,瞧瞧將箭頭指向了龍戰。
這一幕,龍戰沒有發現,可是站在一邊的姜烜卻看得清楚。
雖然姜烜不希望姜允贏,可是他也不希望看到姜曄爲了讓姜允贏就做出這種陰險的事情來。當姜曄射出箭的時候,姜烜立刻喊道,“龍戰你小心!”
龍戰一驚,見那箭已經朝他而來。他迅速一個仰身,便輕巧的躲了過去。可那箭便就朝姜烜射了過去。
姜烜呆住,尚未來得及躲開。
就在此時,龍戰毫不猶豫的拉開弓,直接射出一支箭。那支箭阻斷原來那支箭,直直的射在了姜烜旁邊的柱子上。
姜烜嚇得當場驚住。但下一刻就是感嘆龍戰的箭術竟然如此神乎其神。
“老九,你沒事吧?”姜允和姜辰同時放下箭,趕過去問道。
龍戰蹙眉,老九?眼前這個小少年,竟是九皇子姜烜?虧他還以爲他只是個管馬的。
“三哥,六哥,我沒事!”姜烜無所謂的一搖頭,“你們分出勝負了嗎?”
“這有什麼可分的?他已經失了一支箭,只要三哥你箭無虛發就贏了。”姜曄走過啦說道。
姜允已經知道姜曄放了冷箭,便道,“不比了,就算贏了也不光彩。老四,你怎麼做出這樣的事情?要是傷了老九怎麼辦?”
姜曄道,“我只是一時手抖,射錯了方向。可老九卻是一心幫着外人,家裡人不齊心,難怪贏不了人家。”
姜烜抿脣不語。
姜允也不好再追究,畢竟追究下去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
“好了,龍戰,咱們改日再比試,今日就當是打了平局如何?”
龍戰當然不好駁姜允的面子,他既然說平局,那就是平局。龍戰微微點頭道,“倘若太子有這個雅興,微臣願隨時奉陪,只要不耽誤微臣的職責就行!”
“好。今日與你比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父皇的眼光極好,以後皇宮的安危,本太子也放心了。”見龍戰識時務,姜允自然也要誇讚他一番,也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那微臣先行告退!”
“嗯,去吧!”
龍戰一揮披風,似是踏風而去。
姜烜一直看着他的背影,遲遲收不回目光。
“人都走了,你怎麼像失了魂?”姜曄嘲諷的說道,“連清風你也捨得給人家騎,老九,你的心到底在不在我們這邊啊?”
姜烜不知道如何說,便只能垂首。
姜允忙道,“好了,老四,你怎麼老是針對老九。他也是不想你惹出禍端,你以爲我真信你說的一時失誤?比賽是爲了出口氣,可若是鬧出事來,父皇那裡咱們也不好交代。要是想出口氣,咱們就勤加練習,就不信贏不了他。到時候讓他甘拜下風,看還有誰說什麼。”
“就是,四哥,咱們自己練習,總好過那樣做纔好,不然可就失了皇家的顏面了。”
“你們就儘管幫老九說話吧,我回宮了!”姜曄一氣,乾脆就走了。
“老四!”
“四哥!”
“我們去哄哄他,四哥在龍戰那裡受了氣,會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姜允點頭,“也好。老九,你也一起吧。”
“不了,三哥,我把馬遷回去再說。”
“那好,你晚些時候過來。”
姜允和姜辰離開,姜烜就將馬匹都牽回了馬廄。
他見陽光正好,又覺得有些累了,便直接在靶場上躺了下來。被太陽一曬,額頭上汗涔涔,他也懶得去擦一下。
夏日裡,人容易睏倦,被太陽一曬,便有些懶洋洋的。以至於身邊來了人,也沒察覺。
“這裡很熱,你這樣可容易中暑!”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姜烜驚得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微微俯身的龍戰!英俊的面龐,挺拔的身姿,實在是器宇不凡。
他怎麼又回來了?
姜烜翻了一眼,坐起身,直視着他,說道,“本皇子在這裡睡覺,你過來打擾什麼?”
龍戰想着,明明方纔不發一言,如今倒是擺起了皇子該有的架勢。可說到底還是個孩子,這不,連聲音都軟軟的,威嚴何從談起?
龍戰輕輕一笑,道,“微臣只是擔心九皇子你受了驚嚇,如今在這裡獨自傷心!”
“呸呸呸!”姜烜氣道,“你才嚇得尿褲子,本皇子好得很!”
爲表明自己真的好得很,姜烜刻意更加的直了上半身,重複了一句,“本皇子好得很,聽到了沒”
這句話伴隨着直起腰桿的動作,還未說完,卻正好額頭與龍戰的下巴撞了一下。
姜烜想,這龍戰好好的幹嘛一直撫着身子?
龍戰想,你一個小屁孩,說話直什麼腰桿?明明只有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