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過早膳,楚風就帶着李煥等人到了郡守的府衙。
例行公事一般拜見了朝歌郡守馬俊,馬俊馬上命令郡守府裡的主簿和一干衙役協同楚風調查張啓殺人的案子,而楚風也這個時候調閱了卷宗。
事實上,這個案子很簡單。就是岳父殺女婿的案子。楚風看了一番卷宗,然後不由問旁邊的衙役說道:“這個張啓平日裡爲人如何?”
“這個張啓是一個專門朝歌城裡倒夜香的香公,每天早上,天沒亮,他就會推着糞桶挨家挨戶地收夜香,爲人十分的老實低調,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捕頭當下抱拳說道,“他殺他女婿的事情,我們起初聽了,也不相信。”
“張啓平日裡和什麼人結仇嗎?”楚風又問道。
“沒有什麼仇人,他這種人那裡敢得罪人?!”衙役們聽到楚風這話,連忙說道。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他的女婿王麻子呢?他是什麼樣的人?”
“嗨,說起這個人,那簡直就是一個地痞流氓。哎,整日不務正業,偷雞摸狗,吃喝嫖賭的,朝歌城裡提起他的名字,沒有人不罵的。”主簿忍不住說道。實際上,這個王麻子死了之後,不少老姓拍手叫好,只差沒有放鞭炮慶祝了。
聽到這話,楚風忍不住說道:“這個人既然如此不堪,爲何張啓會將女兒許配給他?莫非那個王張氏,是他搶來的不成?”
“這件事情,我比較清楚。”一個衙役不由站出來說道,“那個王麻子平日裡大街上到處亂竄,不是偷,就是槍,或者就是碰瓷,得來的錢,他不是拿去賭場揮霍了,就是到青樓裡找了姑娘……總之是囊羞澀,他的父母也被他氣死了,他的幾個姐姐和姐夫,見到他都不會搭理他。”
“一晃,他就到了三十歲,還是光棍一條。也該是那個蓮姑倒黴……哦,蓮姑是王張氏的閨名,那日蓮姑去廟裡拜佛,求佛祖保佑她那個生病的爹爹早日好起來,可是山路上遇到了幾個地痞流氓,被這幾個地痞流氓調戲,王麻子當時就爲蓮姑打了一架,趕走了那幾個地痞流氓,博得了蓮姑的好感。”
“再後來,那個王麻子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了兩位大夫,替蓮姑治好了她父親張啓的病,這病一好,那王麻子就說,他請大夫花費了不少錢,這些錢都是用來娶媳婦的,如今都花了張啓的身上。蓮姑感激這個王麻子的恩德就嫁給了他。”
“哎,當時不少人都說,一朵鮮花插了牛糞上了。”
楚風聽着這個衙役一邊敘述一邊爲這個可憐的女子抱不平,不少人當場噓唏了。他看着衆人的表情,都知道大家爲蓮姑下嫁給那個王麻子而大感不值,不由說道:“蓮姑和那個王麻子成親後,生活如何?”
“生活如何?”聽到這話,不少人不由地搖頭,一副同情和嘆氣。
“朝歌城不大,屁大點事,我們衙門裡的人都知道。那個蓮姑嫁給那個王麻子之後,起初那個王麻子對那個蓮姑還算是疼愛有加,倍加呵護的,他也變得勤快起來,也跟着他的岳父張啓到處去倒夜香。”主簿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好景不長,不到三個月,那個王麻子舊態復,又到了賭場賭博。這一下,不僅將身上的錢輸光了,還偷了張啓的棺材本,還有蓮姑的飾……這賭輸了之後,王麻子還和幾個人喝酒,喝完酒就打蓮姑……”
楚風聽到這話,不由皺眉頭,然後說道:“如此說來,蓮姑豈不是生活水深火熱當?生不如死?”
“確實是生不如死。”衆人不由點頭說道。
一直不說話的李煥,這個時候說話了,他說道:“侯爺,如此說來,那個張啓爲了讓女兒擺脫那個惡棍,殺了那個惡棍也不足爲奇。”
對於這樣的話,楚風是有考慮的。可是那個王張氏這樣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的父親沒有殺人,只怕還存別的隱情。
楚風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本侯要見見這個張啓。你們將這個張啓給本侯帶上來。本侯有些話要問這個張啓。”
“侯爺稍等,我等就將這個張啓帶來。”捕頭應聲說道。他說完就帶着兩個衙役轉身王牢房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張啓被帶上來了。
“侯爺,人帶到了。”捕頭抱拳說道,他說着就將張啓押上來,然後低聲對張啓說道:“張老頭,上面坐着的就是逍遙侯,你還不快快行禮?”
張啓聽完這話,連忙跪拜道:“草民張啓叩見侯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還請侯爺速速將草民問斬,草民絕無怨言。”
楚風看着眼前這個跪地上的張啓,不由皺眉頭。其實從剛剛張啓出現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張啓不可能殺得死那個王麻子。
因爲卷宗的驗屍報告裡,王麻子是被人割斷脖頸,流血過多倒地身亡的。而且從現場的勘察報告上也有着這樣一項。說那個王麻子的血液飛濺到了牆頭。從距離從血液噴濺出來的高來判斷,王麻子是站着的時候被人割斷脖子的。王麻子的身材雖然瘦小,可是高卻有五尺三,也就是一米七七左右。
而眼前這個張啓是一個侏儒。身高不足三尺。古代的長單位都是一尺寸作爲計量的,三尺就爲現代的一米。這個張啓不到一米高,長得像一個木樁。或者他的力氣很大,可是他這樣的身高,他的手又怎麼可能夠得着王麻子的脖頸,採用割喉的方式將王麻子殺得死呢?這明顯就不對。
楚風看着張啓說道:“張啓,本侯問你,你爲何要殺死那個王麻子?他可是你的女婿,你殺了他,你的女兒豈不是要守寡了?”
“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是畜生啊……”張啓說着就不由地流淚了,他老淚衆橫地對楚風說出了殺王麻子的理由。
“那個畜生對我家蓮姑早就圖謀不軌了,那日蓮姑去廟裡上香祈求老漢的病能夠早日好起來。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幾個地痞……”
“恩。”楚風點了點頭,說道,“你是說那些地痞是王麻子故意請來騷擾蓮姑,好讓他英雄救美博得蓮姑好感的嗎?”
聽到楚風這話,張啓馬上說道:“沒錯,沒錯……侯爺,你真是目光如炬,什麼事情都逃脫不了侯爺你的法眼。”
“哎,只是老漢眼拙啊,看不出那廝的險惡用心。當時蓮姑因爲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而他也被那些地痞打傷了,所以就將他帶回了家裡。老漢當時正病,也不便招呼那廝。後來那廝見老漢病重,蓮姑擔心,就請了兩個大夫來給老漢看病。”
“如果本侯沒有猜錯,那個王麻子請大夫看病的錢,是和別人借的!”楚風忍不住說道,“待你將女兒嫁給他後,他才告訴你這錢是他借來的,到時候,就要你來償還這一筆錢,本侯可說對?”
“侯爺,你簡直就是料事如神,沒錯……那時老漢病重,那廝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從小女的手騙了老夫的房契,拿去抵押,從當鋪裡拿了五十兩銀子。除了給老漢看病的二十兩銀子以外,其他的三十兩銀子都被他賭輸了。待小女和這廝成婚之後,沒過多久,當鋪的人要來收房子,老漢才明白!哎……”
“好當時老夫還積攢了一些銀兩,本來是想留來養老的,爲了房子,不得不拿出來還了當鋪的錢,將地契贖了回來。”
楚風嘆了一口氣說道:“張啓啊,張啓,本侯該說你什麼是好呢?既然你現這廝的爲人如此不堪?爲何還要讓女兒繼續和他過活?怎麼不到衙門裡去辦理和離呢?我朝的律法裡,也有這一條的。”
“老漢如何不想?只是蓮姑她不肯,她抱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信念,死也不肯離開那個惡徒。老漢我也無法可想啊!”張啓一副哭喪着臉說道。
楚風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她可恨之處。若是她當時和那個惡徒和離了,那麼也不會生接下來的事情了。
“哎,那個王麻子,簡直就是畜生啊。侯爺,你不知道,他簡直就是畜生啊!畜生……”張啓到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臉面了,他不由說道,“他整日裡只知道賭錢,只會做偷雞摸狗的事情,蓮姑爲了養家,不得不給人縫縫補補、漿洗衣服,可是他爲了湊賭資,竟然讓蓮姑她……讓她去做那些下流的事情。”
“恩?”楚風不由皺眉頭,下流的事情是什麼,楚風自然知道了。
“蓮姑不肯,就被他毒打,打得遍地鱗傷啊……蓮姑是老漢我的心頭肉啊,老漢我實不忍看蓮姑這樣受苦,就將蓮姑接回了家,讓蓮姑好生養着,可是這個畜生竟然追上了門,對老漢我又打又罵,還揚言,要見蓮姑賣到……”張啓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了。他低頭撲地面哭了起來。
場聽到張老頭這話的人,沒有人不唏噓感嘆的。
“侯爺,真的是老漢殺了那個畜生的,真的是老漢殺了那個畜生的,那個畜生該死,老漢殺了他是爲了蓮姑的幸福。老漢甘願伏法,還請侯爺快快下令斬了老漢。老漢死而無怨,死而無怨啊!”張老漢哭完了之後,不由匍匐着爬上來,抓住楚風的腳跟哭泣地說道。
楚風皺眉頭看着張老漢這個養着,他對捕頭說道:“先把他帶下去!”
捕頭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下身邊的兩個衙役,那兩個衙役馬上明白過來,不由走過來,一人一把將張老漢架着拖走了。
楚風身邊的李煥不由說道:“那個王麻子該死!換了我,我遇到這樣的人,也會殺了他。張老漢殺了他也是替女兒着想。侯爺,你能不能免張老漢一死?”
“殺人償命,這是我夏國的律法,若是律法面前講人情,那麼要律法何用?”楚風搖了搖頭,然後對李煥說道。
李煥嘆了一口氣,十分無奈地說道:“該死!”
不一會兒,捕頭帶着兩個衙役回來了。捕頭抱拳對楚風說道:“侯爺,這個案子已經夠清楚的了,侯爺可還要管?”
“本侯還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因此還要勞煩諸位帶本侯到兇案現場去勘察一番。”楚風思考了一會兒,不由對衆人說道。
捕頭和主簿當下相互看了一眼,十分無奈的笑了。他們不由想,這個侯爺果然是和範大人一樣,不見到兇案現場不死心呢?於是他們就帶着楚風到了張啓的家。
王麻子死的地方,正是張啓的家。張啓的家是一個小小的院落,普通得不能普通,就是一個四合院。院子裡種着梧桐樹和爬山虎,因爲出了命案,所以整個院子沒有人敢進來,顯得格外的荒涼,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現場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楚風捕頭等人的帶領下詳細地勘察了一番,後楚風的目光落了泥磚牆壁上,那噴濺出來的放射性的血跡,從血液噴濺出來的射出的高來看,正好印證了楚風的猜測。楚風不由皺眉頭了。
“從你們拿給本侯的案宗來看,你們並沒有找到那把殺害王麻子的兇器。”楚風看着捕頭說道,“你們現場那麼久,可曾仔細勘察了,怎麼會找不到兇器的?”
“兇器是菜刀。王麻子被殺之後,張啓一時驚慌,就把菜刀扔到了水井裡了。吶,你看,就是院子那邊的那口水井裡。”捕頭說着就用手指了一下院子角落裡的那口水井。
“你們可曾派人打撈過水井?”楚風忍不住皺眉頭看向捕頭問道。
捕頭無奈地說道:“水井很深,我們派人下去幾次都撈不上兇器。”
“侯爺,末將手底下的小二很熟悉水性,不如讓他下去撈撈看?”這個時候李煥看到楚風皺眉頭,不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