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凡微微一笑，阿珠的選擇並沒有讓他覺得意外。
剛纔他整個人壓在入魔了想要喝人血吃人肉的“阿珠”身上，憑藉自己修煉了快二十年的捉妖術法，還有這具生來就是爲了降妖除魔的身體，硬是用一張清靈符就鎮住了阿珠，令她避免墮入魔道。
果然現在阿珠不僅恢復了意識，而且之前十分畏懼他身上的捉妖人氣息還有各種道具法寶的情況不存在了，她不僅不害怕這些黃符硃砂，而且還興致勃勃地願意留下來幫趙羽凡畫符。
趙羽凡領着阿珠來到茶几前，教她把黃紙一張張抹平，用溫水把硃砂兌勻，把畫好的符紙晾到窗前。然後提起狼毫，蘸了硃砂，在黃紙之上畫上敕令鎮妖的符文。
“哥，既然那個店裡有紙和紅汁兒，那他們有沒有已經畫好了的啊?”阿珠指着趙羽凡畫出來擱到一旁等着晾乾的符紙，問道。
“當然有啊，成套的，機器印刷出來的，用來鎮伏你們這種小妖精也能用，威力上沒毛病。不過”趙羽凡擡手揉了揉眼睛，又畫好一張符，遞給阿珠，接着道：“畢竟是機器加工出來的，不說粗糙，起碼有些東西是缺了點兒的，萬一遇上個厲害的妖啊魔啊，用他們的符不得爪瞎麼。而且我比較保守念舊，用不慣他們的符，都是自己畫，這是習慣了，以前被師父逼着天天學畫符，我還嫌麻煩總是偷懶呢，後來有一回跟着師父去抓妖精，兜裡裝的都是偷偷從駐點買來的，誰知道那次那妖精道行頗高，我扔出去的符紙對它完全沒有效果，要不是貼身放着幾張師父親手畫的符，危急時刻救了我一命，現在哪還能在這裡跟你科普這些啊。從那以後，我就再不敢買捉妖人駐點的符紙了，而且我師父早跟協會反應說符籙也好，捉妖雷達也好，都是邪法，不三不四的玩意，捉妖人嘛，手畫符籙，鼻聞妖味，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本事，可惜，人家覺得我們這是糟粕，呵呵”
他搖搖頭，扯着一個悲哀的笑容看了阿珠一眼，擡手在黃之上寫了一個“爆”，再在下邊胡亂畫了幾筆花紋，遞過去給阿珠晾。
阿珠看着這張像是塗鴉一樣的符紙，疑惑地道：“哥，這張符你是畫着玩的嗎？”
“嗯？”趙羽凡頭也不擡，刷刷刷地動着手，在一張張黃之上寫着單個的字，諸如“爆”啊“雷”啊“煙”啊
“沒有啊，黃紙硃砂雖然不值錢，但是也要花錢買啊，我們現在這麼窮，我怎麼敢浪費畫着玩啊。”
“可是你看之前的符都是好好地規規整整地寫字畫花紋，這些卻只寫一個字，字下邊胡亂地畫幾筆，這符紙能有用嗎？”阿珠覺得趙羽凡這隨意的塗鴉是在開玩笑呢。
“嘿嘿，你以爲符文就是寫個‘敕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纔是？”趙羽凡拎起一張字跡未乾的符紙，紙上寫着個“炎”，筆力遒勁，竟然很好看，看不出來趙羽凡還寫得一手好字。
“符籙只是捉妖人和自然之力溝通連結的通靈橋樑，我們向大自然借力，就要燒張紙意思一下，算是打個招呼。”他拈起符紙，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拿穩，手腕一抖，符紙立得筆直，然後拇指和中指輕輕地搓捻起來，搓着搓着，這張符紙從硃砂寫着的“炎”字和字下的幾筆胡亂畫的筆跡就開始收縮，接着就冒出火星，整張符紙燃燒起來。
阿珠驚訝地看着，她回身默默地感受了一下，才發現那些她以爲趙羽凡胡亂畫的符紙裡，確實是隱藏着靈力波動。
“機器畫的符呢，打頭的敕令雙線都一樣，只有末尾變了字，那符紙的作用就不同。而我們自己畫呢，敕令口訣就融在筆跡裡，只要讓你借用的力量知道是哪一種就行了，沒有那麼規整教條，而且畢竟是自己親手畫的，用起來更方便親切，最重要的是威力會大很多。”
“原來是這樣那哥，我能試試用你們的符紙嗎？”阿珠拿起一張晾乾了的符籙，舉着問。
趙羽凡被她這一問問住了。
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妖精，能不能使用他們捉妖人的符籙。
“嘶你這一問，有些意思啊。”趙羽凡扔下手中的筆，走到阿珠旁邊。
阿珠笑嘻嘻地擡頭看他。
趙羽凡從阿珠手中拿過那張符紙，“爆破符，動靜大了點，不好，換一個。”
他挑挑撿撿，選了一張寫着“煙”的符紙，遞給阿珠，自己也拿了一張。
“你看好啊，符籙的觸發是靠你心裡的念頭傳達到符紙上，又通過符文傳遞給九天十地，然後，當天地迴應你，符文上書的力量就會在符紙引燃的時候顯現，就像”趙羽凡捏着符紙要給阿珠示範。
可是他的話都沒有說完，阿珠手裡攥着着的彌煙符就歘地燃燒起來，火光一閃即沒，一蓬濃煙從阿珠手心裡升起，散到整個房間，又嗆又刺眼。
趙羽凡趕緊跑去開窗，一邊揮着手扇着風，這煙戳眼睛。
反觀阿珠還好，妖精的體魄比人類要強健不少，她擡手捂着口鼻，揮着煙。
“咳咳，我去，阿珠咳，怎麼回事，我這沒教完呢，你那裡就已經用出來了，悟性高啊。”趙羽凡有些驚詫，不過更多的是驚喜。
妖精也能使用符咒，這種事情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而且估計捉妖人協會正常也沒有人會做這種詭異的實驗吧，畢竟他們身爲捉妖人，跟妖精是天敵。
“你是怎麼做到的？”趙羽凡興奮地拍着阿珠的肩頭。
符咒雖然是捉妖人最常規的基礎道具，但是也是捉妖人最忠誠的夥伴，它們就跟老師的粉筆，醫生的手術刀，會計的計算器，一個道理。是捉妖人吃飯的傢伙。
可是符咒竟然能被妖精觸發使用。
幸虧這個妖精是阿珠，趙羽凡心想。
“我就是照着你說的做的啊，我就想着要把這個符咒釋放了，然後感覺心裡一動，它就燒起來，接着就冒煙了。”阿珠傻傻地笑着。
“可是催發符咒是要用靈力的呀，難道你們妖精的力量也行？符咒竟然不排斥你？”
阿珠搖搖頭，“沒有，我覺得符紙冒煙的時候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很順利地就用掉了。”
趙羽凡嘴角抽搐，有些發苦。
怎麼會這樣，當年他剛開始學催動符咒的時候，花了整整三天，而三天就能御使符咒，他師父已經誇他天分高，是個材料。
現在阿珠拿到就能上手，那這算是什麼材料？
最爲重要的是，阿珠她是個妖精啊。
如果阿珠能夠像捉妖人一樣使用符咒這種道具，那別的妖精呢，他們是不是也能輕易催動符咒？
趙羽凡皺眉思索了一會，決定不想了，妖精存在多久了，捉妖人也不短，這麼長的歷史裡，也沒聽說過有妖精學了捉妖人的符咒去的，所以就算阿珠會用符咒，就算別的妖精能用符咒，那也沒關係，畢竟他們又不會畫。
至於阿珠，她能像捉妖人一樣調動符咒的力量，這可是好事情，是個秘密武器啊。
趙羽凡一念及此，立即歡快地揉了一把阿珠的腦袋，跑回去茶几前提筆畫符。
阿珠被他這莫名的一把揉亂了頭髮，奇怪地看着趙羽凡，用小手捋順頭頂的呆毛。
“阿珠啊，那邊晾乾了的那些符紙你就收起來自己裝着吧，平時別亂用，危急關頭你再拿出來，說不定就能有大用處。”趙羽凡喜滋滋地扭頭對阿珠說。
“噢，好的。”阿珠聽話地把那十幾張各類符紙疊好，塞進了小裙子。
阿珠這條裙子真的好使，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變出口袋，不要的時候口袋又能縫好消失，不用擔心東西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