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對趙羽凡的反應非常的不解。
趙羽凡這是在害怕?三舅背後發生了什麼令他驚恐的事情了嗎?
這間木屋三舅很熟悉。他的背後只有那隻巨大的鐵籠子,還有籠子裡的瓜。瓜現在只不過是一灘肉泥,它什麼都做不了。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但是趙羽凡臉上的驚恐神色卻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看見了什麼?”三舅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想要回頭,卻又覺得脖頸僵硬。
人在害怕的時候,動作就會變得遲緩遲疑。況且看趙羽凡的神色,三舅就更不敢回頭了。
趙羽凡沒說話,三舅自己也沒有說話。
木屋裡很安靜,從木板牆縫隙中吹進來的風聲的細小的呼嘯都清晰可聞。
“三舅,我剛纔說我不知道它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我還是把它歸類爲妖魔,而現在,我非常認真地告訴你,你救回來的這個東西,它已經不是你認識的瓜了。”
趙羽凡嚴肅地說道。
三舅皺眉。趙羽凡的話,令他心裡懷着的某種期待破碎了。
他回過頭,看見一幕讓他驚訝的事情。
那個肉泥一樣的瓜,原本從身上流出來的那些惡臭的液體,現在卻正被它從籠子下方的大盆裡往回吸。
瓜背上的那些觸手一根根地插進底下的大盆的惡臭液體裡邊,然後像是習慣一樣,咕嘟咕嘟地把大盆裡的粘液往那灘肉泥裡邊吸收。
籠子裡的那灘肉泥,原本只有一隻小狗那麼大,現在卻正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地漲大起來。
而且,讓三舅感覺不可思議的是,瓜背後的那張五官全是孔洞的哀傷的臉,原本黑洞洞的兩個眼窩,現在卻好像慢慢地亮起了兩道猩紅色的光。像是兩點燭火,在黑暗的小木屋中,挺顯眼。
三舅研究救治這個瓜已經很久了,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瓜這副樣子。
以前瓜只會從身上流淌出那些惡臭的液體,三舅用大盆盛着,滿了之後就拿去研究。他並不知道瓜還能把這些從身上淌出來的東西,再吸回去,而且靠着它們,長大起來。
不過這一幕還不是讓趙羽凡那麼恐慌的原因。
三舅並不知道,他的頭頂正上方,正懸着一條手臂。
是從瓜的背後伸出來的,那條手臂下方連接着一條粗壯的觸手,從籠子一邊的角落裡伸出來,三舅因爲視線被籠子擋住,所以從他的位置是看不見這條觸手的。觸手頂端的那條手臂上五根指頭不斷地屈伸,非常靈活,這隻被出手吊着的手臂,正正地懸在三舅的腦袋上,五個指頭動來動去。
趙羽凡不確定這條手臂的力量有多強,不過,三舅**凡胎,他絕對不可能承受一隻妖魔的攻擊。
趙羽凡伸出一隻手,他儘量地讓自己穩住,三舅並不曉得自己頭頂上的手臂和觸手,他正在疑惑並且專注地看着瓜在往回吸收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液體。
“三舅,你往回退兩步我想看看。”趙羽凡說了句。
三舅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他一眼,不過還是往後挪了兩步,給他讓開位置。
趙羽凡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三舅頭頂的那隻手臂上,三舅往後退的時候,那根觸手懸着手臂,也跟着他挪動位置,還是正正地懸在三舅的頭頂。
好了,這下可以確認了。
這個妖魔的這個動作,是威脅。
趙羽凡轉頭去看籠子裡的瓜的後背,那張原本扭曲的哀傷人臉,現在看來那個表情似乎因爲肉泥漲大的緣故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促狹,原本o型的最,微微彎曲,變成了一個獰笑的模樣。
而眼眶中的兩道紅光,慢慢地越來越亮,而且微微地顫動着,彷彿重新變成了兩隻眼睛,有了生氣?或者說,是意識。
就在趙羽凡盯着那兩隻猩紅的眼睛的時候,那兩道紅光一顫,突然轉向了趙羽凡的方向。
趙羽凡心裡一跳,這個動作,是它在轉動眼睛,瞧着自己?
這個瓜,已經能夠看見了嗎?
不對,它不是瓜,它是一隻貪纔對。
雖然看起來並不具備什麼威脅。
不對。
趙羽凡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裡排除了。
確實之前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它似乎是沒有威脅的,就是一灘軟趴趴的肉泥,觸手和手臂也軟綿綿的沒有活力,就算是對個三歲小孩都沒有威脅。
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了。
趙羽凡順着三舅頭頂的觸手往回看,這根出手伸出來的角度非常刁鑽,這說明籠子裡的這個正在變化的東西有起碼的僞裝意識。還有,這根觸手很粗,比別的那些要粗上至少三倍,它在三舅頭頂移動的時候輕巧靈活,說明這根觸手很有力。
最主要的就是,它如果有力量,那它發動突襲的時候,趙羽凡是來不及救下三舅的。
他和三舅離着至少四步的距離,他身上沒有可以使用的符咒。
而且,它還在不斷地增大中。
眼看着籠子底下的大盆裡那些惡臭的液體就要被吸乾了,而籠子裡的瓜,它已經從一隻小狗大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鼓鼓囊囊,高寬直徑,幾乎有一米五。
三舅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他從來沒有見過瓜像今天這麼有活力。
如果說,眼前的這一幕,這個妖魔的變化算得上是有活力的話。
“瓜,你認得我嗎?”三舅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這個肉球背上那張促狹的臉周圍原本應該有的六隻手臂,現在只有五隻了。
而這個肉球,在三舅問完話之後,它竟然同時搖了搖背上的那五條手臂,非常友好地向三舅表達着善意。
三舅臉上露出了笑容。
迴應了,這次不是單單地對自己的鮮血做出迴應,它是能夠聽得懂自己的話了。
三舅很高興。
他回頭看着趙羽凡,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
“它聽得懂我的話了!”三舅的語聲非常的驚喜。
“它之前從來都對我說的話沒有迴應,它剛纔衝我招手了!”
趙羽凡皺眉瞧着這一切。
他對三舅的喜悅表示遺憾,不過面無表情,他不敢表露出來。
那隻懸在三舅頭頂的手臂,太具備威脅性了。
如果三舅認真地看這個肉球背後的那張臉的話,他甚至可以看得出來,那張臉在聽見三舅的驚喜的話之後,像是做了個眯眼的表情。
趙羽凡看見了。他看見它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