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依然面帶微笑。她並沒有把趙羽凡太當回事。
莫說是趙羽凡本來也不敢動手，就算是敢，他又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呢，不存在的。
一個擁有領域之力的妖精，對付他一個小小的捉妖人，不費吹灰之力。
趙羽凡感覺有些尷尬，不過這位姥姥也算是對他的捉妖人身份足夠尊重了，畢竟以她的實力，完全不必對他如此客氣，又是好言好語，又是擺開宴席。
這一切，大概只能歸功於這位姥姥，是個和平主義者了吧。
“姥姥，是有人給我們指了路，我們纔會找到您這兒來的。”趙羽凡態度很好。
“有人，指路給你們，找到我這裡來？那你們究竟爲什麼要來找我？”
“爲了撫仙湖。”趙羽凡實話實說。
“和撫仙湖裡的古滇國城。”姥姥補充道。
“您，都知道？”趙羽凡有些微的驚訝，不過馬上就收斂起來，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妖精，她要知道點事兒，又怎麼會查不到呢。
“看來，雖然你不打算朝我出手，卻是對撫仙湖水下的那大傢伙有興趣了啊。”姥姥笑眯眯地看着趙羽凡。
“不瞞您說，的確是這樣子的。”
“捉妖人，嘖，捉妖人啊。”姥姥長長嘆了一聲。
“不過，湖裡的那東西，你覺得你能拿得下它？”姥姥眯着眼睛笑看着趙羽凡。
“這個都是後邊的事情了，至於現在，我才從牢甫那裡得知，水下的古滇國城，是看不見找不着的。而您知道怎麼找到它，這就是我們來找您的原因。”
“原來是牢甫，那那個老小子有沒有告訴過你，來找我，要帶些東西的吧？”
趙羽凡一聽這話，這是有戲啊，馬上轉身把那包各種口味混合在一起的瓜子拎了出來。
原本買了七八斤，被阿珠一路嗑了不少，又扔了許多進神魚泉，現在他掂了掂，感覺還有個三斤吧。
姥姥揚了揚下巴，趙天成趕緊過去接過這包瓜子，打開了遞到姥姥的面前。
姥姥垂眼看了一眼，“這麼大個包，裝得倒是不多啊。”
趙羽凡抓了抓後腦勺，咧了咧嘴，“路上嗑了些，又扔了大半餵給泉裡的神魚了。小丫頭嘴饞，沒攔住。”
姥姥笑呵呵地抓了一把，嗑了起來。
“還不錯，是海門買的？”
“是，海門橋下的集市上。”趙羽凡應道，牢甫說這個魚姥姥最愛嗑瓜子，看起來果然是這樣，一嘗就知道瓜子的來歷。
阿珠在旁邊吃得差不多了，擡頭見魚姥姥在嗑瓜子，本來也想過去抓一把，但是她舔了舔自己舌頭，嗑了一天瓜子，舌尖破了，疼，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她擡頭看着姥姥輕巧熟練地嗑瓜子，非但不害怕，反而對這位老太太生出了一絲親近感。阿珠在魚姥姥的身上好像感覺到了一絲竹竿爺爺帶給她的慈和氣息，她突然有些想念爺爺了。
“湖裡的大傢伙，最近動靜這麼大，你曉不曉得是因爲什麼？”姥姥咬開一粒瓜子，舌頭一卷，瓜子肉就捲進了嘴裡，她撇過頭看着趙羽凡，問。
“我不大清楚，我到這個地方來的時間不久。”趙羽凡搖搖頭，“我之所以知道湖裡有東西，還是之前它掀起一個漩渦，我才探測到了湖裡有了不得的東西存在。不然的話，撫仙湖這麼深，正常很難發覺湖裡有大妖精。”
姥姥點頭，趙羽凡說的是事實。
“你也是趕巧，到今年，兩千一七年，撫仙湖中的那條蛟，整好修滿三千歲，如今正是它褪鱗化龍的時候，所以纔會又出來囤糧來了。”
“囤糧您是指那個漩渦，是它把遊客拽下水，當作食物”趙羽凡眼睛瞪大。
“是這樣的。”姥姥點頭。
“這年頭，竟然還有妖精這麼明目張膽地作惡”趙羽凡皺緊了眉，捉妖人協會不是說遍佈天下，如今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好像都沒有人來管管，那幫傻/逼，果然卵用都沒有。
“現在的話，估計它已經囤夠了糧，又縮回水下那滇國城裡去了。過不了多久，等天現異象，就是它飛昇化龍的時候，要是過了這一劫，它就不再是蛟，而是龍。到時候，它也就不用再潛在這撫仙湖中了，九天十地，黃泉碧落，沒有哪裡是它不能去的了。”姥姥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它是隻妖精啊。”趙羽凡道。
雖然他已經不是捉妖人協會的人了，不過作爲一個捉妖人，對待妖精的根本態度，他還是保有的。
“它只是現在還是，等成了龍，就不是妖精了，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是神，是仙。”
趙羽凡臉上的表情消失，“吃人來修煉成仙？那就算它成了龍，我也一樣會將它誅殺。”
在趙羽凡的認知中，妖精沒什麼，只要不吃人。但是這條蛟龍，它已經吃了人了，而且三千年來，吃的早已不少。
是一條萬死不辭其咎的孽龍。
“以你們人類來看，它當然是妖精，該死的那種。不過，若是以我們的視角來看，它吃人也好，吃妖精也好，只不過是它生存，進化的需要，正常的行爲，被吃的只能怨自己弱小，僅此而已。”魚姥姥滿不在乎地嗑着瓜子。
阿珠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話跟趙羽凡教給她的可大不一樣。
而一旁的趙天成，更是聽得瑟瑟發抖，身爲人類的一員，聽着一個大妖精描述她對待性命的態度，實在讓人害怕。
“你們妖精，沒有原則。”
趙羽凡道。
姥姥搖搖頭，“妖精只是想要活下去，原則，道德，秩序，都是你們人類自己設置來約束你們自己的，你們就像是牧羊人，把自己當成羊，圈養在內，安全，又安逸。當然了，捉妖人又不同，捉妖人就像是牧羊犬一樣的存在，你們以爲自己在守護人類？”
妖精的鬼話。
趙羽凡胸口起伏，喘息有些激烈，妖精爲什麼是妖精，就因爲是妖精所以纔會有這種想法。
他盯着對面的魚姥姥，“就算我們只是牧羊犬，但是隻要有貪婪的狼膽敢進犯我的羊圈，我一定會咬斷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