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頓時心裡一驚,暗道一聲不好。
但表面上還是佯裝鎮定,環視了一下他們,接着看向從酒吧裡面被人緩緩推出來的孫崇文,他身旁跟着趙寅和順子哥。
順子哥低着頭,眼睛偷偷往上斜了我一眼,接着頭低的更厲害了。
而趙寅則一臉不屑地看着我,似乎早就料到我會有今日。
後面一個帶着墨鏡的黑衣男子推着孫崇文在離我幾米的地方停下了。
孫崇文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淡然,嘴角掛着淺淺的微笑,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彷彿不帶半點心機。
我摸了摸鼻子,面帶微笑的看着孫崇文,不解道:“文哥?您這是唱的哪出啊?”
孫崇文沒有說話,只是稍微擡了擡手。
旁邊的趙寅瞬間領會他的意思,衝後面喊了一聲,“把人帶出來!”
等他說完後,後面就有幾個小混子拖着一個人出來了,接着往我前面一扔。
這個人渾身是血,臉上被打的快腫成了豬頭,青一塊紫塊的,好多傷口都往外流着血,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樣,一動不動,那樣子有點慘不忍睹。
我眯了眯眼,看了好半天還是沒認出這個人是誰,但是我已經隱隱猜到了。
我佯裝鎮定的摸了摸鼻子,衝孫崇文笑笑,道:“文哥,這位是?”
孫崇文還是面帶微笑,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緩緩開口道:“朱巖。”
我假裝一頭霧水的看向他,道:“朱巖?朱巖是誰?我不認識啊。”
孫崇文一下子咧嘴笑了,那本非讓人感覺到和煦溫暖的笑容此時讓我感覺有點遍體生寒,他的眸子裡頓時精光爆射,徐聲道:“陸遙啊陸遙,我真是小瞧了你,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強的觀察力,連這麼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棋子都能注意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承認,像你這麼個年歲的時候絕對做不到這點,但是可惜啊……”
說着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十分惋惜的樣子,但是沒有接着說下去。
其實我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無非是我不能爲他所有,其次就是我今天可能要走不出這裡了。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擡頭看向順子哥,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心裡五味雜陳,我從沒想過背叛我的人竟然是一個我自認爲可以信任的人,也是一個我救過的人。
其實我落到今天這步境地完全都怪我自己,怪我沒有人情這個社會的現實,在六年的情同手足、義薄雲天、同甘共苦的部隊文化薰陶下,我對這個社會有了一種盲目的樂觀,殊不知我在經歷這個社會最光面的一面的時候卻沒看到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面。
其實,順子哥的這種背叛,比徐道全的冷漠給予我的傷害要來的重的多。
就好像一個你一路走來的人,上一秒還在對你關切的噓寒問暖,下一秒卻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插進了你的心臟,其實精神上的疼痛要比上的來的痛苦的多。
順子哥不敢擡頭看我,站在孫崇文身旁,佝僂着身子,本來就單薄的身子顯得更加的瘦小。
我嘴角輕輕的勾了勾,環視了一下週邊的人,這羣人很明顯比普通的混混戰鬥力要來的強的多,而且至少有四五十個人,就算我再能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將這幫人解決掉。
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孫崇文身後的那個墨鏡男子,雖然看不出到底有多厲害,但是可以肯定身手絕對不凡。
雖然在上海這種地方,任你再厲害也不敢用槍,但是我保不準孫崇文會狗急跳牆,所以今天我是凶多吉少。
我輕輕地勾了勾嘴角,心想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裡了,以前當兵那會兒對死亡這種字眼兒從來都是不屑一顧,豪情萬丈的隨時做好爲祖國犧牲的準備。
但是現如今真正要面對死亡的時候,反倒生出一絲對生命的留戀,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世上我還有很多東西是捨不得的。
首先我想到的是我爸,心生愧疚,未能對他盡過一天的孝道,但是接下來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夏如畫,連我自己都有點吃驚,不是女神姐姐,而是夏如畫,畢竟她是我第一個女人,給予我的記憶太深刻了。
“想完了嗎?”孫崇文的一句話一下子把我來回到了現實。
我摸了摸鼻子,輕輕的笑了下,開口道:“動手吧。”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暗自捏緊了拳頭,全身肌肉瞬間緊繃,蓄勢待發。
“不急。會下象棋嗎?”孫崇文面帶微笑,一臉柔和的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的看着他。
他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跟我解釋道:“我活了三十一年了,從我八歲開始,下象棋從來就沒有敗給過誰。”頓了頓,他接着道,“人生其實有時候也就如一盤棋,要一步一步的下,顧攬全局,同時我們每個人也都扮演着不同的棋子,你就好比一杆車,能力出衆,直接吃了我一個重要的過河小卒,但是你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都是帥。”
我皺着眉頭,眯着眼,勾着嘴角,沒有說話。
他輕輕擡了擡手,後面就有兩個人擡過來一張棋桌,擺上了一盤象棋,還有一個人擡過來一把椅子,放在孫崇文對面的位置。
孫崇文做了個請的姿勢,開口道:“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陪我下最後一盤棋如何?”
我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便起步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墨鏡男一下子站到了他的旁邊,以一個極好的角度保護着孫崇文。
孫崇文讓我先走,我也不客氣,便先走了一步。
其實我爸棋技當年也十分了得,不止在我們小區出類拔萃,就連附近的幾個小區也難有敵手,所以自幼受他的薰陶,所以我的棋藝也還說得過去,至少在同齡人中可以算是所向披靡了。
但是很明顯孫崇文和我不是同齡人,而且他的棋每步雖然動的少,但是步步爲營,暗藏玄機,並且很好的將攻和守結合在了一起,而我的棋風則以攻爲主,和我的性格有關,所以下棋也注重棋路的快和凌厲。
雖然我一上來佔了先機,吃了他幾顆子,但是越往後我就下的越吃力,被他步步緊逼,層層瓦解,已經顯示出明顯的敗勢。
此時我的心思已經不在下棋上了,我腦子現在在飛速的旋轉着,思考着對策,等會動起手來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出一絲生路。
因爲心思沒放在棋盤上,所以本來就要輸的棋現在輸的更快了,當孫崇文把我的老將逼得毫無退路的時候,我一下子笑了,往後一仰,靠在椅子上。
“你輸了。”他微微笑着看着我道,“我能看出來,你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但是就算你全神貫注,你還是會輸。”
我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開口道:“事到如今我還有幾件事不明白,希望你能幫我解答一下。”
他笑了笑,道:“看在你陪我下棋的份上,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就問吧。”
我眯了眯眼,緊緊地盯着他,開口問道:“毒蛇是怎麼答應幫你做事的,我至今不明白你是怎麼買通的毒蛇?”
他輕聲的笑了笑,臉上帶着一絲戲謔,沒有開口,再次微微的擡了擡手,便見一個身穿藍色快遞工作服,偷帶藍色鴨舌帽的男子從他身後的人羣中站了出來,衝我陰寒的笑着。
我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臉上滿是吃驚的神色,情不自禁唸叨道:“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