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大吃一驚,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習練的天道和龍隱竟然全都是蕭天龍——這個山流的創始人寫出來的。若不是今天聽到這些,蕭寒原本一直以爲天龍訣是古人弄出來的,搞了半天這部秘籍原來竟是近期纔出現的。
對於天龍訣裡面的每一個字,蕭寒都能倒背如流,越是深入,他越是發現創造這種功法的人真是學究天人,因爲這部書中不單單只是涉及到武功,更有一些極爲神異的東西。比如龍隱中的那三大絕技,若非習練過天龍訣,誰的手能夠如此靈巧?誰的速度能夠如此變態?七巧玲瓏心更是已經牽扯到玄學方面的知識,這已經不是用科學所能夠解釋的清的。
但蕭寒並沒有因此而迷信起來,因爲天龍訣的上半部天道中說的很清楚,人之所以無法達到自己所認爲的高度,只是因爲人根本沒有徹底瞭解過自己。說白了,只要是能夠運動的東西,幾乎都遵循三種系統:結構、控制以及動力。
一個人要想超越極限,就必須非常瞭解這三大系統,將這三種能力放大到極致,一旦做到這點,身手在常人眼中就已經是變態了。
這些話說的清晰明白而且非常易懂,但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卻並不多。當初夫子就給他說過,因爲他體質特異,身上的血脈極其特殊,所以做事纔會事半功倍甚至是事半功三倍、四倍。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天龍訣是由夜帝蕭天龍所創,那吳天傲和夫子怎麼會有這本功法秘籍的?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人?
對於蕭寒的吃驚,葉嵐和張三比他更驚異。心說這又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天龍訣本是夜帝所創,只要是多少混過江湖的人都知道,怎麼你表現得完全像是不知情一般?
蕭寒自知有些失態,他強忍住內心的震驚,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剛纔一時走神,聲音大了點……”
張三和葉嵐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因爲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現如今天龍訣的真正主人。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問話的是蕭寒,既然提到了天龍訣,他就不得不慎重。
“連着三年,衆人幾乎將整座莽林都翻遍了,別說是人,就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當時鋒刃和儒生兩人已經知道了設計陷害夜帝的人就是一個名叫‘天網’的組織,兩人聯手追查,但因爲天網相當神秘,竟然沒留下任何線索。
追查無果之下,鋒刃狂性大發,連着三天,屠戮了六個當時最爲龐大的地下幫會,江湖中人一時間噤若寒蟬,但沒人想着要報復,只因這個人太過強大,強大到讓敵人想想都會產生絕望的地步。
儒生實在看不過去,於是出手阻止,結果兩人大戰了一場,由此鬧翻。儒生負氣離開,鋒刃也不知所蹤,山流才漸漸的散了……
這些也都是一些傳聞,據說是一個在山流中頗有威望的人傳出來的,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但我想應該和事實八九不離十。倘若不然,即便是夜帝失蹤,但憑着鋒刃和儒生兩人的實力,山流完全可以一直沿存下來,不至於消亡的如此之快……”
“可這些和龍四又有什麼關係?我說張大哥,我發現你跑題的毛病特別嚴重,咱們剛纔不是一直在說龍四麼?怎麼一轉眼又扯到山流上來了?”
葉嵐眨了眨他那雙桃花眼,覺得這個張三繞來繞去的,始終仍然沒說到正點子上。
“其實你剛纔猜的沒錯,龍四便是血刃,也是當年和鋒刃齊名的大人物。說到實力,她恐怕不如鋒刃,但要說到恐怖,她卻要比鋒刃恐怖一百倍。鋒刃殺人多少還有些理由,但血刃殺人,幾乎沒有任何顧忌,只要是她看着不順眼的,立馬就會和你翻臉。
之所以提到山流,是因爲血刃和山流中的幾位大人物頗多關係。鋒刃自不必說,早年間他們就認識,傳聞中說當年夜帝招兵買馬創立山流之初,鋒刃和儒生兩人曾經聯手去邀血刃加盟,結果被她拒絕了,可以想象,這個女人是何等的自負,後來又有傳言說,山流中的‘三龍’其實和龍四也大有關係,但實情到底如何,卻是誰都不清楚了。
你看龍四年紀不過三十來歲,但實際上,她的實際年齡和你父親差不多,至少也在五十左右。並不是她駐顏有術,而是功力達到她這種境界,衰老的速度就會變得極其緩慢。
現如今你來了這裡,龍四也來了這裡,若我所料無誤,那個姓練的胖子應該是練家的傳人吧?還有那個蘇洪冰以及姓夏的小子,這些門派和山流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如今你們這些人齊聚莽林,若說背後沒人操縱,打死我都不相信……”
說到這裡的張三有些意興闌珊,他本來興致勃勃的想要在這裡圖謀一些東西,結果不成想無意中竟然捲到某種可怕的漩渦之中。現如今別說自己心中的那些打算,恐怕要想全身而退都有些困難。
古人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張三望着天邊的那一輪明月,不自禁的想起這句話,心中卻是頗有悔意!
從龍四的身份,推測出葉嵐和蘇洪冰等人的背景,然後再聯繫莽林中曾經發生的事情從而推斷出某種模糊但非常有說服力的結論,不得不說,張三這個人,並不像表面流露出來的那樣老實和憨厚。
此人除了具有完善的信息資料之外,思維之縝密、邏輯之嚴謹、頭腦之清醒也不在當世任何人之下。僅憑一些蛛絲馬跡就能夠逐條分析推理從而得出某種結論,這種能力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具備的。若說他僅僅只是一個採參人,這說法明顯有些牽強。
不過,蕭寒卻始終覺得張三這個人對衆人並無太多惡意,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對衆人有所隱瞞,但每個人都有隱私,對方既然不說,他也從來不問,只要是此人對其他人不造成任何傷害,蕭寒便也聽之任之。
但另一方面,蕭寒心中仍有些擔心。從張三的推斷來看,這次毅行恐怕目的並不單純,能夠有能力布這麼一個局的人,背景應該相當複雜,遠不是他們這些年輕人能夠猜想的。
一想起國民少女那張玉雕般的面孔以及甜甜的微笑,蕭寒的心情便沉重起來。女孩兒是夫子的女兒,而自己算是夫子的半個徒弟,她又是他的夢中情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蕭寒都有責任也有義務護得她的周全,但在局勢如此不明的情況下,僅憑他一個人,也做不了太多的事,而且他的性格也註定了他不可能成爲那種一呼百應的人物,如何才能在迷局之中探得一絲光明,蕭寒心中沒有一絲底氣。
夜已深,蟲鳥似乎也都進入了夢鄉,森林中靜的讓人有些心悸。蕭寒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於是穿好衣服,走出帳篷,順手從葉嵐那裡拿過一包煙,自顧自的點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很少吸菸,但煙齡卻也不短。從高中開始蕭寒便吸過煙,但沒什麼煙癮。監獄裡的時候偶爾他也會點上一支,只是爲了排解苦悶。但現在,他的心思明顯有些紛亂,吸菸能夠讓他穩一穩心神。
辛辣的感覺瞬間從喉頭直灌進胃裡,蕭寒禁不住輕咳了幾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如此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刺耳。
“怎麼?你也睡不着?”
蕭寒霍然轉身,穿着整齊的龍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身旁,看到蕭寒手裡夾着的一支菸,她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心中隱隱有些不喜。
不知爲何,對於這個成天板着臉的女人,蕭寒下意識的有些敬畏。當然,這種敬畏並不是因爲他從張三那裡知道了龍四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而是他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和自己有着某種關係,或者牽扯到上一代的某些恩怨。在蕭寒心中,龍四就像自己的長輩一般,雖然兩人之間交談很少,但他很敏銳的發現龍四看待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
所以在看到龍四皺眉時,蕭寒趕緊丟掉菸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還年輕,少抽點菸!”
一如既往的淡漠,龍四的神情也依然冰冷,蕭寒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只有點點頭。
“說真的,你和你父親除了樣貌酷似以外,真的一點都不像。”
龍四的語氣中難得的多了一絲感慨,蕭寒聽不明白她這是對自己感到失望還是欣慰。
“龍姐,您認識我爸爸?”
這明顯是句廢話,但此刻蕭寒卻想不出太多有營養的話來,只好有事沒事的問了一句。
龍四點點頭,神情間有些欽佩,有些不屑,有些痛恨,也有些惘然,最終化爲死一般的平靜。
“你父親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當然,我說的了不起是指他的能力,並不包括他的爲人。他胸襟開闊,眼光長遠,做事很大氣,爲人風流多情。當年你母親……算了,不說這些了,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還在襁褓之中,一轉眼你都已經成人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一般人在說這種話的時候語氣都會有些感慨,但龍四卻說的極爲平常,竟讓人聽不出絲毫感情。
蕭寒皺了皺眉,說道:“很多人都跟我說起過父親,但我怎麼老是感覺你們說的這個人並不是我爸爸蕭大鵬?難不成我不是我爸爸的兒子?”
蕭寒這話問的有些拗口,但龍四聽明白了。她並沒有轉頭,只是淡然說道:“這些事你還是親自去問鋒……蕭大鵬吧,在他沒有準許的情況下,我不好多說些什麼……我可不想和這個瘋子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