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一行五人押着李飛白三個殺人疑犯,花了兩個半小時才走到平山鎮派出所。
剛到派出所門口,一路上沉默不語的李飛白突然張口大叫:“爸爸,快救我,我被歹徒劫持了!”他話音剛落,派出所裡就躥出一個人影,馬義定睛一看,來人體態臃腫,身上的警服幾乎都被撐破了,頭上沒戴警帽,一頭捲髮,臉相兇惡,很象小時候電影裡看到的反派人物。
“你們是誰?”
他指着馬義他們喝道。
“所長,他們是壞人,他們把小白的手打斷了!”肖權看到來人,勇氣也陡然升起。另一個龍套叫夏萊,他突然就嚎陶大哭,“李叔,快救救我們吧,他們都是歹徒惡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
“你胡說什麼?你們纔是殺人惡魔,我們是抓你們歸案的人民羣衆!”馬奎掐着夏萊的後脖子,不讓他脫逃,其他兩個人,分別被控制在路雲和米莉莉手裡,馬義上前一步,對李缸說道:“李所長是吧,我是平山村的馬義,這三個人涉嫌殺人,我們將他送到派出所,請你秉公處理。”
李缸卻目露兇光,“你放屁,李飛白是我兒子,他怎麼會殺人?你沒證沒據,別胡亂說話啊,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時屋裡又走出幾個人,個個身上都穿着警服,他們是平山鎮派出所有民警和協警,因爲平山鎮是山區小鎮,他們都沒有佩槍,連警棍他們都懶得拿。旁邊政府大樓裡的人聽到門外的動靜,都陸陸續續走出來,遠遠地站着圍觀,小聲地議論着。
(哎,在華夏,愛圍觀看熱鬧的,不僅有市井小民,普通羣衆,咱公務員也不能免俗啊!)
這時,從人羣裡走出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他身穿黑色西裝,腳上卻穿着一雙土黃色人字拖鞋。
“老李,到底發生什麼事?”
“王鎮長,這幫混球,打傷了小白,還誣衊他是殺人兇手,實在可惡!”李缸氣急敗壞地指着馬義說道。
他似乎找到了的倚仗,口氣更兇狠,“你們趕快放人,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
王鎮長目光轉向馬義,“年輕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小白殺人呢?”
馬義拉過馬光河,說道:“他就是人證。”
“哦,那你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鎮長一臉和氣,對馬光河說道,馬義一聽,還以爲遇上一個明辯是非的好官呢,他不由暗暗鬆口氣,不料當馬光河剛將整個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之後,王鎮長臉色就一變,問馬光河:“你當時也沒有親眼看到小白開槍殺人對吧?”
“是的,我先是聽到槍聲,再聽到有人說打死人啦,我就趕緊走過去,看到馬正青倒在地上,後腦勺都被打爛了,他們三個人就在旁邊。”馬光河如實回答。王鎮長攤開雙手,裝作無奈的樣子,“你看,你也沒有親眼看到小白殺人嘛,說不定他是無辜的呢?好吧,你們先將人交給派出所,讓他們將案情調查清楚,你們要相信人民警察,他們絕對會秉公辦案,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當然,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馬義聽明白了,這個王鎮長,與李缸是穿一條褲子的。
“這個王鎮長,是李飛白的乾爹。”
馬奎附在馬義耳邊小聲說。
果然不出所料!馬義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事情已經清楚明瞭,他相信,如果他們將李飛白三個交給警察,當他們轉身離開,警察馬上就會放人,所謂的調查,根本不會有,馬正青就無辜枉死。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可是,馬義並不擔心會出現意外,因爲他不怕他們狼狽這奸。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馬義沒看在眼裡,一個鎮長,正科級幹部,貌似也沒啥了不起,如果他真是人民公僕,他會尊敬他,如果他也象李缸一樣,仗着官威,做一些徇私枉法的事,他不介意也讓他嚐嚐匹夫之怒的滋味。
派出所門口,已經圍滿看熱鬧的羣衆。
有幾個公務員和警察,在王鎮長授意之下,打着維護秩序的旗號,開始驅逐圍觀羣衆。
“如果我不交人呢?”馬義很玩味地看着王鎮長。
“你能將人送到派出所,說明你是相信政府,相信公安機關的,對吧?再說,你不把人交給我們,我們怎麼開展調查呢?”王鎮長臉上皮笑肉不笑,努力裝做公平、公正、正義的樣子,李缸卻沒有他城府深,他眼看馬義不肯放人,圍觀的人遠遠地站着不肯離開,他們似在交頭結耳,討論着這件事,他擔心夜長夢多,對李飛白不利,於是抽~出褲腰帶上的佩槍,指着馬義。
“你放不放人?”他咬牙切齒地喝問。
“哇噻,動槍了,動槍了……”圍觀的羣衆一陣騷 動發出一聲聲驚歎,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平山鎮地處邊遠山區,貧窮落後,除了麻將賭博,很少有其他娛樂活動,今天他們正好開開眼界,甚至有人開始呼朋喚友來看熱鬧。這時人羣裡衝出幾個人。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欺負我兒子!”
來人衝馬義他們喝道。
肖權和夏萊頓時如見救星,分別對衝過來的人大哭大口喊:“爸爸,救我,他們是壞人!”
來人很快站在王鎮長一邊,其中一個粗~壯漢子甕聲甕氣地對王鎮長說道:“王鎮長,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派出所門口鬧事,政府必須給我們受害者當家作主啊?還有你,李所長,我們全鎮幾萬父老鄉親的生命財產的安全還靠你來保護呢,你手上的槍,不會是玩具槍吧?”
他上來就一陣挖苦,王鎮長和李缸臉色都不太好看。
“老肖,你別急,相信政府,相信人民警察,我們是不會讓任何一位羣衆受到不法分子傷害的。你和老夏到一邊去,別防礙警察辦案哈!”
王鎮長看來與老肖還是蠻熟的,雖然他不低聲下氣,但一團和氣,沒有半點官威的樣子。
老肖和老夏就走到一邊等待處理結果。
他們,還是相信警察滴。
這段小插曲完了之後,李缸再次黑着臉,槍口不離馬義,“我數到三,你們必須放人,不然後果自負,一……”
“你試試!”米莉莉一聲怒喝,手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李飛白脖子上,“你敢開槍,我就敢殺了他!”
李缸果斷閉嘴,不敢再往下數數。
“哇……”戲碼在增加,圍觀羣衆如同打了雞血,異常興奮。
現在,不僅李缸臉黑了,王鎮長的臉也黑了,可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王鎮長小聲問身邊的人,“這個女人是誰?”
“不認識,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不是本地人。可能是那個叫馬義的人從外地帶回來的,這個馬義,是在外面打工的。”身邊的人回答,王鎮長聞言一聲冷笑,“一個打工妹而已,竟然罔顧法紀,公然持刀威脅人民羣衆的安全,看來膽子不小啊,我們必須採取雷霆手段,將這將不法分子繩子以法,還給平山鎮人民一個相對安全的社會環境!你趕快去向上級求助,讓他們派武警過來。”
身邊的人立即返回辦公大樓,打電話去了。王鎮長安排妥當,爲了拖延時間,他換上一付笑臉,“大家別衝動哈,別衝動,因爲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滴,有事慢慢談嘛,老李,先把槍收起來,萬一走火,再傷及無辜,問題就嚴重了。”
他邊說邊悄悄向李缸使眼色,李缸心領神會,收起槍。
馬義也示意米莉莉收起刀,雙方就這麼繼續僵持着,王鎮長爲了穩住馬義他們,於是故意沒話找話,比如在外面打工辛苦不辛苦啦,會不會受外鄉人欺負啦,有困難可以找政府幫忙解決啦……反正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破事,聽起來挺讓人感動的,其實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些話只不過是大話、空話。
如果信了,你就是傻B;如果不信,說明你的智商是正常的。
但是馬義也不表示反感,王鎮長怎麼問,他就怎麼回答,還是揀好聽話的回答,反正當官的不都喜歡聽好話麼。因爲王鎮長在拖延時間,他又何嘗不是,剛纔王鎮長安排人向縣裡求助,聲音雖然小,但是馬義聽力逆天,早就一字不落全聽到了。他也希望縣裡來人,因爲這裡的警察靠不住。
兩個人各懷鬼胎,相談甚歡的樣子,圍觀的羣衆都有些莫名其妙,戲碼漸趨平淡,沒有看頭了,他們興趣索然,已經有人準備離開現場。
“馬義,你幹嘛呢?”米莉莉也看不下去了。
“王鎮長是我們的父母官,他在瞭解我們出門打工的情況,是關心我們,我當然得一一彙報。”馬義一本正經地回答,米莉莉甩他一個大白眼,“你有病,還病得不輕!”
路雲雖然不知道馬義和王鎮長擺神馬烏龍,但是她本能地認爲馬義是別有用意,於是她提醒米莉莉:“別亂說話,看好你手裡的人,別讓他趁機跑了。”
米莉莉於是用力掐住李飛白的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