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
納尼?小天真是學生?
馬義的世界觀瞬間就凌亂了。
“小天哥,你……你……真是學生?”馬義指指小天的頭髮和脖子上的紋身。小天明白他的意思,他呵呵一笑,然後隨手一扯,一頭流光溢彩的假髮就被他抓在手裡,露出一個小平頭,小平頭髮型讓小天顯得更加精神奕奕,“那紋身,是用紋身貼貼上去的,晚上衝涼時洗洗就掉了。出來幹活,總不能一身學生哥打扮吧?不然誰服你,對吧?”
這個小天,有點意思。馬義對小天已經完全由好奇變爲欣賞了。
“我說嘛,小天你不可能是那種不靠譜的小孩。”身後的老人好象也鬆了口氣,馬義從他們的對話中瞭解到,他們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爺孫倆,就和擺水果攤的奶奶一樣,都是小天認的乾親。人家認乾爹認乾孃,是圖人家手裡有資源,地位、金錢、人脈,目的只是爲了讓自己能夠借人家的資源,扶自己上位,早日擠進成功人士俱樂部,正如老話所說,憑風好借力,送我上青雲。小天倒好,他喜歡認幹爺爺、幹奶奶,還是那種弱勢的,需要他照顧的爺爺奶奶。
人的秉性,真是千言萬語也訴說不清啊!
馬義正感慨,身後的老人又說話了,“小天,聽你小東哥說,馬義,也就是你口中的小馬哥,昨天回昆月了,他說今晚準備邀請他到我家吃飯,你不是一直說沒見過他嗎?今晚如果你也到我家吃飯,就能見到他了。”
“爺爺,你說的是真的嗎?小馬哥回來了?今晚還到你家吃飯?”小天頓時兩眼放光。
馬義聽到身後的老人說到自己,不由回頭,一看之下,頓時驚喜,眼前的老人不正是楚東的爺爺嗎?怪不得剛纔聽起來聲音挺耳熟,那麼他剛纔口中的小東,顯然就是楚東了。
“爺爺!”
他叫了一聲。楚東爺爺眯起眼看着馬義,然後兩眼一睜,驚喜地叫道:“馬義,你真是馬義?哎呀,你看我,老眼昏花,都看不清楚,差點都認不出你呢!”
“爺爺哪有老啊,爺爺長命百歲呢!”馬義笑道。
“你這孩子,就會哄老人開心。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小東打電話給我說今晚要請你到我家吃飯,讓我幫忙準備一下,你看,這些都是我買好的菜。”爺爺拍拍手中的菜說道。馬義急忙說道:“楚東真是的,哪能麻煩你老人家呢?”
“不麻煩,不麻煩。馬義,你別怪小東哈?他的命都是你救的,還有你給我們兩個老人的補品都是好東西,你看,我吃了之後,精神頭十足呢!我們一家人都受過你的恩惠,你好不容易回一趟昆月,如果小東不請你到我家吃個便飯,他纔是不懂事呢!”
馬義正想客氣,身後突然“叭”一聲脆響,他回頭一看,小天手中的酒杯摔落地上,酒水與玻璃渣四濺。他則呆呆地站着,看似緊張,又似激動,嘴角抽搐,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確實不知道該說自己什麼,是幸運呢?還是出門沒看黃曆,倒大黴呢?說自己幸運,是自己今天上街巡視,幫了小馬哥一把,不論怎樣,自己肯定能在小馬哥心中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說自己倒大黴,是因爲自己剛纔說小馬哥怕老婆,雖然這都是海哥說的,但小馬哥聽到的,卻都是從自己口中說出去的。男人都愛面子,猶其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怕老婆,怕老婆的男人在外面直不起腰桿,如果他因此記恨自己,那麼自己還能在雙煞幫混麼?
小天頓時兩眼陣陣發黑,感覺自己的一生,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當初加入雙煞幫,是因爲認識了海哥,今天得罪了雙煞幫教父,也是因爲海哥。他再仔細想想,覺得也不能全怪海哥,誰讓自己嘴欠,沒事瞎比比啥呢?好了吧,在小馬哥面前說小馬哥的笑話,萬一他生氣,自己也別想在雙煞幫混了!
唉,命數註定,在劫難逃啊!
楚東爺爺不知道剛纔的事,他看到小天突然如此失態,不由奇道:“小天,你幹嘛呢?臉色突然好差!”
小天看看楚東爺爺,再看看馬義,嘴脣蠕動,艱難地問馬義:“小馬哥,你真是小馬哥?”
“呵呵,如假包換。”馬義笑道,小天兩腿一軟,差點跌倒,他趕緊雙手扶着桌子。楚東爺爺奇道:“你倆都在一起吃飯喝酒了,小天,你竟然不知道他就是你們的小馬哥?”
小天苦笑道:“剛纔我忘記問了。”
“那你們……”
“爺爺,是這樣的,剛纔我在逛街,錢包被小偷摸了,是小天幫我要回來的。”馬義解釋,“然後我們就認識了,然後就來這喝點小酒。”爺爺恍然大悟,他看了一下桌面,知道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於是說道:“我們既然遇上了,就先到我家坐坐吧,等小東下班回來,我們一起吃飯。”
馬義想了想,自己確實沒有什麼事可做,不如去楚東家,陪着爺爺下象棋,於是說道:“好啊,爺爺,我也正想到家裡陪你下象棋呢!”
楚東爺爺一聽樂了,“好啊,走走,別站着。可惜英子、白雪和莉莉這幾個女娃沒來,不然更加熱鬧,家裡頭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我和你奶奶一直催着小東給自己找個人,可是他一直不上心,如果他能儘快給我們生個曾孫子,我們這一生就圓滿了。”
老人,一如既往地愛嘮叨。
馬義不由想起楚東奶奶亂點鴛鴦譜,撮合楚東與長賓絳英的事,不由一聲感慨,其實老人也不容易,對兒孫永遠有操不完的心。於是他勸道:“爺爺你別急嘛,楚東年齡還小,等再過三五年,他都不用你催,自然就會結婚生子。”爺爺點頭,“小東也是這麼說,他還說這幾年要先忙事業,攢點錢,不能讓我曾孫子受委屈。這孩子,懂事。”
“是爺爺教育得好。”馬義奉承。爺爺呵呵一笑,“好吧,我們不說這些了,先去我家吧,咱們一邊下棋,一邊閒聊。”
馬義便跟在爺爺身後走,他看到小天仍然傻愣愣站着,沒有跟上來,便向他招手,“小天,快來幫爺爺提東西,然後到家裡幫忙,今晚正好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見到你從來沒見過的雲姐了。”小天如夢初醒,趕緊上前接過楚東爺爺手裡的東西。爺爺他推辭了一下,就將東西全交到小天手裡。
出了飯店門,馬義叫了一輛的士,三個人坐車回家。
到了家裡,奶奶看到馬義和小天,也高興得不得了。
稍稍休息過後,小天便開始幫奶奶準備晚餐,馬義則被爺爺拉到陽臺上,擺開棋盤,下象棋。
日照市那邊。
米莉莉接通苗警官的電話。
“米莉莉,成功了,成功了!”電話裡,苗警官有點小激動,米莉莉的心驟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苗警官的話雖然顯得沒頭沒腦,但是因爲他們之前的約定,米莉莉還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原來,當初米莉莉在京都見義勇爲,苗警官在瞭解案情的過程中,也瞭解了米莉莉的身世,恰好他又是公益組織*貝回家的志願者,於是他說服米莉莉,採集了她的血樣,並承諾將親自跟進這件事。他現在打電話來說成功了,明顯就是告訴她,他爲自己找到父母了。
可是米莉莉只是激動了一下,就恢復平靜了。因爲這些年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被家人拋棄的,不然,他們不可能不尋找自己,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心頭肉丟了,他們爲什麼不去找?不找,就說明他們不在乎自己,甚至有可能象雲姐的父母一樣,他們直接將自己拋棄了。
如果是這樣,父母找到了又如何呢?是認親?還是去譴責他們當年爲何拋棄自己?
這些,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米莉莉曾經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過苗警官,所以他理解米莉莉此刻的心情,看她不說話,於是說道:“米莉莉,你父母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他們沒有拋棄你,你是被人販子拐跑的,他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而且爲了找你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只可惜他們一直不能找到你。”
“他們付出了什麼代價?”米莉莉的心再次劇烈地跳動,她感覺它都要跳出來了,那份從來沒有在她人生裡出現過的親情,瞬間就涌出來了。不料苗警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米莉莉,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其實就是濱海市人,你父母哥哥都在濱海市。”
“我還有一個哥哥?”米莉莉頓時又驚又喜。
“對的。”苗警官答道。米莉莉瞬間明白,這些年一直出現在自己夢裡的那個小男孩,原來就是自己的親哥哥,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苗警官,你能告訴我他們的確卻地址嗎?我要去找他們。你不是說他們爲找我付出巨大代價嗎?苗警官,我想馬上見到他們!”
米莉莉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