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潔笑容更加燦爛。
“方然,你是本地人吧?”
孫潔說罷矜持地等待方然接話,其實他已經心裡已經羅織好下一茬話,比如昆月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方然美女天生麗質,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可惜方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瓦解了他美好的願望。
“不是,我只是在這邊當兵。”
當然這難不倒曾經榮獲華夏全國大學生辯論賽最佳辯手的孫潔,他眼睛都不帶眨,新的讚美之詞已猶如長江之水滔滔而來,孫潔自信自己信手拈來,就能迷胡了美女方然。
然而他的理想永遠是那麼豐滿,現實卻毫不例外地非常骨感,方然不再給他機會,轉頭看了一眼長孫絳英和白雪,問她倆:
“你倆還是學生吧?到南雲旅遊?”
長孫絳英姐妹倆笑而不語,紛紛側目仍然躍躍欲試的孫潔,那目光簡潔明瞭,只一個意思:你出糗了!
孫潔便訕訕然。
“她們是濱海醫學院的學生,不是來旅遊,是因爲有事回家。”孫潔搶回答。方然回望他一眼,眼裡說:有你事嗎?然後又回頭問姐妹倆:
“需要幫忙嗎?”
“謝謝姐姐,我們能行。”白雪乖巧地回答。
“他可能需要你的幫忙。”長孫絳英衝孫潔一呶嘴,孫潔的臉剎時就紅了,未來的家主妹妹太坑哥了,當着外人出賣自家兄弟呢!方然心巧靈瓏當然明白長孫絳英話裡的意思,但是她充耳不聞。低頭看了一眼仍躺地上哀嚎的碰瓷佬,說道:
“我送你們一程吧,這裡不好打車。”
白雪回頭一看,自己剛纔只顧着想心事,不知不覺她們已經走出機場出口有一段距離,這裡確實不好打車。她看向長孫絳英,長孫絳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哪有什麼主意,還是孫潔心直口快。
“當然再好不過了,方美女果然人靚心善。”
“少廢話,走吧。”方然說道。引着長孫絳英和白雪走向自己噴迷彩色的國產比亞迪,孫潔拖着大箱小包緊隨其後,方然回頭望一眼孫潔,貌似隨意地問長孫絳英:
“他也是學生?護花使者的工作倒做得挺盡責的。”
“我既不是學生,也不是護花使者,我只是她們的保鏢,本職工作而已,見笑了。”
孫潔再次搶答。
不過這回他不是爲了與方然說上話,而是擔心白雪和長孫絳英說漏嘴,違背家族密秘不得外泄的祖訓。他這叫泡妞不忘職責。
“保鏢?”方然詫異地望着長孫絳英和白雪。她倆一身名牌,長孫絳英恬靜,白雪嬌巧,兩人不施粉黛,美麗天然,行爲舉止隱隱有一種高貴氣質,倒也象是出身名門的公主千金,聯想起孫潔的身手,方然就相信了。
同時她也很疑惑,豪門千金歸家,理應有專車迎接纔對,來接她們的車應該就算不是賓利,勞斯來斯,也應該是奧迪A7、寶馬X5神馬豪車吧?可是她們居然要打車回家。
這符合邏輯嗎?
“我叫方然,你們也可以叫我小方。”她鄭重地向長孫絳英和白雪介紹自己。
“我叫長孫絳英,也可以叫我英子,她是我妹妹長孫白雪。”長孫絳英搶在白雪前面回答。
“哦,還是姐妹花!上車,走起!”方然一揮手,仨人上了車,孫潔還在車後往車尾箱裡塞行禮,忙得滿頭是汗。好不容易放好行禮,他邊擦汗邊坐上副駕駛座。
“你們家在哪?我直接送你們到家吧?”方然說道。
“不用,我家很遠的。”白雪回答。
“別客氣,就一腳油的事。”方然不以爲然。南雲省能請得起保鏢的人家,大概只有省城昆月市有,昆月市也沒多大,所以方然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是我家在板納州大餘鄉板栗村,很遠的,好幾百公里呢。”白雪說道。“小方,我們真不敢麻煩你了,你就把我們送到火車站吧。”
方然愣了,她從沒聽說過哪個土豪是住偏遠鄉下的。接着她心一動,偏過頭問白雪:
“你家是大餘鄉板栗村的?”
白雪點點頭:“是呀,你也知道?那可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小山村呢?”
“你認識板栗村的白雪或她的家人嗎?”方然又問。
“我就是白雪。你認識我?”白雪詫異。
“你是白雪?你不是長孫白雪嗎?”方然反問。
白雪沉呤一會說道:“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我就是板栗村的白雪。”
“對,如假包換,比珍珠還(珍)真。”長孫絳英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白雪的?莫非她在南雲很紅?”
“小馬哥跟我提起過。”方然答道。
“小馬哥?”白雪疑惑,她並不認識小馬哥,他怎麼認識自己?
“小馬哥是誰?”長孫絳英問道。
“哦,他叫馬義,我們都……”
“馬義……”
“馬義……”
方然的話活生生被兩聲驚呼打斷,孫潔回頭看看兩位情緒有些失控的妹妹,心裡莫名其妙。
“你知道馬義在哪裡?”長孫絳英和白雪同時發問,心情同樣倍兒激動。
作爲局外人,孫潔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兩個妹妹南雲之行絕對不是回家那麼簡單,她們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而這個目的,肯定與那個叫馬義的傻小子有關。他張張嘴想說什麼,想想還是算了,女孩的事還是少摻和爲妙,而且它已經不在自己的職責之內。
方然搖搖頭。
“其實我們和小馬哥失聯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不,我正準備去板栗鄉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他,正好我們同路了。”
“你是說馬義失蹤了嗎?”白雪與馬義一起經歷過兇險,危機感強,聽方然這麼一說,她以爲馬義又出事了。長孫絳英其實對馬義並不瞭解多少,她對危險的理解遠沒有白雪那麼深刻,她聽到的是另一個信息。
“我們?你說的我們還有誰?”
方然聳聳肩,姐妹花性子急燥,但是問題她得一個一個回答。
“還有我的戰友。對了,我忘了介紹,我是現役軍人。小馬哥曾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現在他是我們的臨時軍事教官。我們與他失聯,也不是因爲他失蹤了,是因爲他進了原始森林採藥材去了,可能裡邊沒信號,我們暫時聯繫不上他。我去板栗村就是想看看他出來沒有。”
“馬義是你們的軍事教官?他不是醫生嗎?”長孫絳英十分奇怪。別說是她,連對馬義比較瞭解的白雪也是一頭霧水。方然偷偷樂了,憑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剛纔就意識到身後的兩位女大學生與小馬哥的關係非同一般。
然而看她們現在的反應,能看出她們其實也對小馬哥並不很瞭解,本來小馬哥也一直很少提及她們,猶其是長孫絳英,小馬哥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人的名字。
也許,可能以及或者,她們只是小馬哥普通朋友,一句話,他們並不熟!她們剛纔近乎誇張的反應,充其量不過是女生天生的大驚小怪罷了。
“你們啊,太不瞭解小馬哥了!他不僅是醫生,還是我們的軍事教官,昆月城的天堂夜總會就是我們一起端的,而且我們還一起上過戰場打過仗,他一個人殺死很多敵人,救了我們小分隊五個人的命呢……”方然一臉得瑟。
本來方然說她們不瞭解馬義,長孫絳英和白雪已經不樂意了,接着她又吹噓他們一起上過戰場,有過命的交情,她們更不高興了。
女生愛八卦是天性使然,吹牛卻不應是女生所爲。方然吹牛吹過了,小嘴巴叭啦叭啦的將她們當小孩耍,是在侮辱她們的智商呢?
上戰場?殺敵救人?切,什麼年代了還打仗?和誰打?八國聯軍嗎?
兩位在校女大學生閒暇時只偶爾看看韓劇,時事新聞從來不涉獵,總以爲天下早已經歌舞昇平,她們連新聞的戰場都沒見過,所以與她講真實的戰爭,簡直比給她們牛郎織女的故事還無聊。她們不僅不相信,反而懷疑起方然的人品有問題。
對於這一點,姐妹倆有驚人的一致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方然卻興趣不減,一邊開車,一邊手舞足蹈地講着她與馬義並肩戰鬥的往事,時而還回頭與她們互動一下,身邊不停有車呼嘯而過,三個女人同臺唱戲,司機一心兩用,絲毫不察身邊已經危機重重,車上唯一的局外人孫潔是旁觀者清,一路心驚肉跳。
“要不,我來開車?”孫潔終於扛不住內心的恐懼,他小心翼翼地問方然。
“好啊。”方然毫不猶豫答應了,她把車停在停車帶,下車,與長孫絳英她們坐在一起,孫潔客串司機。
三個女生並排坐,原以爲戲碼會增加,不料卻莫名其妙地突然沒了剛纔的親熱勁,剛剛還談得熱火朝天的話題也嘎然而止,車廂裡陷入沉寂,駕駛室裡的孫潔都能隱隱聞到一股醋酸味。
呷醋,是女人之間的戰爭。作爲男人,孫潔理智地選擇逃避,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