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中嗡嗡響,劉氏還在耳邊不斷說着話,卻什麼也沒有聽進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容壑。
可當今皇上竟然還有孿生哥哥,這個驚天的秘密誰又能料到,所以她糾纏在兄弟兩人之間,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禍水。
爲了保住秦家,卻不想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錯了,一步錯,步步錯。
一開始就不該進宮,更不該去查所謂的真相,沒有了祈靖雲跟秦桑寧,這一切也不會像原來那樣。
她卻親手將自己送入虎穴,在這個深宮之中,捲入他們的鬥爭之中。
如果她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那麼元敬亭呢?他又到底知道什麼,在這一場遊戲裡,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劉氏看她失魂落魄,冷冷一笑,“哀家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了,該如何取捨,你應當心中有數。”
她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站在原地,還沒能從那些可怕的回憶中掙脫出來。
劉氏的這一番話對她衝擊太大,一時半刻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根本不能相信這個所謂的真相。
“秦妃,哀家早就提醒過你,你執意不聽,也不是哀家偏心,容壑也是哀家的兒子,你腹中的孩子留着容家的血,可你的身份,傳出去,將來天下的百姓會怎麼恥笑皇家?”
爲了皇家的臉面,她不能繼續容忍下去,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將這些污點剷除,已經對不起容壑一次,多這一次,也無妨了。
劉氏閉上眼,神情透出疲憊,也沒有去看秦桑雪,過了很久,才緩緩站起身來。
“秦妃,你是個聰明人,哀家將這個真相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如今的處境,哀家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容壑不會出來護着你了。”
她的一番話說完,秦桑雪也清醒過來,一切都是真的,沒有什麼意外,容景跟容壑也是真。
她糾纏在兩個男人之間更不假,那麼她真正喜歡的那個,顯而易見,是將自己的推入深淵的那人。
從步入這場風月開始,已是身不由己。
容壑在此時丟下她一走了之,任由她在深宮之中,苦苦掙扎,甚至他的親生骨肉,都可以棄之不顧。
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真相大白,她卻不能報仇,眼睜睜看着仇人坐擁萬里河山,繼續對他們秦家指手畫腳,他們卻要三跪九叩,感恩戴德。
多麼可笑,原來一開始,她就輸了,無論她對容景如何,最後秦家都是掌控在他手中。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後,還要繼續在深淵之中掙扎,她走不出去了。
元敬亭,你看戲到現在,又究竟知道了多少的真相,教會我那麼多的本事,要來有什麼用。
“多謝太后,臣妾知道了。”
劉氏搖搖頭,“你的決定是什麼,哀家想要知道。”
秦桑雪笑了笑,眼神卻無比堅定,“太后覺得,我如今還能離開這裡嗎?”
一聽這話,劉氏也怒了,“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指望哀家替你準備好出路嗎?你不走,這個孽種還打算生出來不成?”
“是啊,不也是你們容家的血脈嗎?既然他也是您的親兒子,想必太后不會計較多一個孫子的吧。”
“你……”
劉氏被氣得渾身顫抖,秦桑雪竟然反悔,這是她不曾料到,原本以爲將真相告訴她了,傷心欲絕之下,便會選擇離開。
到時候自己會準備人出去,毀屍滅跡,就算是容壑要找,也有千百個理由白擺脫罪證。
“太后,此事我會慎重考慮,只是如今太突然了,皇上那邊……我會同他商量,但一切也是因你們而起,就算要怪罪到我頭上,也是無可奈何。”
“你這是在威脅哀家?”劉氏咬牙怒問。
秦桑雪道:“太后,臣妾並沒有威脅的意思,只是,你們從一開始便知道,唯獨我矇在鼓裡,如今卻要我打掉腹中胎兒,他是容壑的孩子沒錯,可也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您也是身爲孃親之人,難道就不曾覺得對我太過殘忍了嗎?”
劉氏重重呼吸着,無言以對。
“太后,容壑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出現,你們難道就打算再次被他控制嗎?”
“你是何意?”
“我身在皇宮,腹中胎兒,難道不是對他最好的威脅嗎?你們爲何一定要趕盡殺絕?”
秦桑雪只是在賭,如果劉氏不肯答應,她也無計可施,容壑的殘忍,讓她不敢有任何期待。
他能突然消失,離開,讓她不管不顧,證明心中從來都是將自己當做棋子一般的存在。
她自作多情,被矇蔽了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更不知所謂。
“哀家爲了大周的江山,只能對你殘忍一些了,日後你會明白的。”
劉氏說完站了起來,沒有再看她一眼,拖着疲憊的身軀緩緩走了出去。
蘇昕一見太后離開,焦急的衝了進來,見秦桑雪一臉平靜,在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
秦桑雪看着蘇昕緊張的樣子,出口的話突然就嚥了下去,或許,她真的不該太過相信身邊之人。
這麼一想,看着她的眼神又深了幾分,心中的驚濤駭浪沒有因此停歇,只是已經學會不動聲色。
“蘇昕,本宮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蘇昕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秦桑雪一眼,咬着脣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堂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安靜得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她低頭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眼角的淚水在滑落,一滴一滴,伸出手的落在小腹處,緊緊咬着牙。
這是她的孩子啊,同樣無辜的孩子,爲什麼兩輩子都沒有緣分?老天爺竟然不肯放過你。
娘不會不要你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不能讓那些悲慘的事情重演,孩子,你放心吧。
不管是容景還是容壑,她如今都已經明白,原來根本不是一個人。
難怪每一次都會察覺到變化,甚至是語氣態度都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原來真的不是一個人。
容壑對自己的利用,從宮外就開始了,容景則是從那一道聖旨之後。
秦家的一切就那麼重要嗎,她真的不知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竟然可以引得他們如此瘋狂。
秦家承擔的風險,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心在多,她走不了,也逃不掉,容景若對自己全無留戀,只需要下令,她馬上就會人頭落地。
這一切,她該向何人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