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征伐南越,三年選秀之期,並未按例選秀,如今,南越被滅,一統天下之際,諸臣上奏,恢復選秀,以茲國慶。
嬴玄憶准奏,並將選秀定於乾永元年六月初六舉辦。
凡七品以上官員府中年滿十四歲至十六歲的女子,均需報於宗正寺,記入花名冊,納入選秀範圍。
而這些,不過是後宮的一種周而復始。
在這種周而復始中,有人得寵,也有人失寵。
縱是爭得到高位,也拼不回幾隅真心。
將養身子的這段時間,襲茹也細細把御前宮女乃至宮中其他一些規矩教於我知。
我背上的痂漸漸開始脫落時,雲紗又回到昭陽宮,見到我,先雀躍地蹦到我的跟前,而後,又忽地抽了一下鼻子,似要哭的樣子。
“怎麼才見我,就由喜轉悲。”我正坐在妝臺前,臉上,仍是塗着蠟膏。
我並不願在選秀時,將容貌顯現出來,這樣,或許,把自己推進的,同樣是另一次的傾訛中。
其實,更深的原因,怕也是因爲‘蓁兒’的緣故。
“人家當然由喜轉悲,喜的是你總算先熬出頭,做了御前宮女,悲的是,招來那一頓板子,怎不叫人心疼?”
這些在宮中時常帶有虛僞意義的話,於她口中循循說來,卻讓我覺到的,僅是真心二字。
“是我不知道那條禁令,才被責打。”我眉心顰了一下,她已走近我,替我正了一下髻邊的絹花,“這月餘,你被調往哪宮伺候?不見你,我一個人,怪冷清的。”
“不過是其他宮缺人,臨時抽調了我們過去,現下,我不是回來了?有我陪着你,不怕冷清。”她避重就輕地答着,一邊打了個呵欠,“好睏哦,我得睡一會,幸好順公公準我們明天才當值。”
我整好妝容,起身,往屋外走去。
今日,是我復值御前的第一天。
輕掩上門,行至殿前,紫燕正端茶出來,見是我,面上拂過一抹笑意,不過這笑裡摻雜的,更多是不屑:
“墨瞳,既來當差,得先把規矩學學,別又犯了事,牽累大家。”
“紫燕,你在御前伺候的日子不短,這話,說得倒讓人以爲皇上循了私。”我未開口,襲茹恰從殿內走了出來,低聲數落了紫燕,才望向我,“墨瞳,這些日子教你的規矩可記仔細了。眼瞅着三年一期的選秀日子漸近,諸事繁碌,你當着差,還是得多留些心思。”
“是,我曉得的。”我應聲。
“去簾外候着吧,皇上方用了午膳,正召見景王,待會你把茶送進去即可,若涼了,記得換下重更上熱的。”
聽到景王二字時,心裡,仍怔了一下,一邊,忙頷首,從紫燕手中接過托盤。
紫燕冷冷一笑:
“司茶房在哪,可識得?”
“我已教過墨瞳了,紫燕,你帶幾個宮女到偏殿去打絡子,選秀時墜於如意下,這事,交給司繡房還是不如自己做的省心又周到。”襲茹吩咐着。
“是,襲茹姐姐。”紫燕即便心裡有千個不願,也不敢違了襲茹的話,將托盤重重遞給我,我伸手去接,卻未料她即刻鬆手。
但聽‘哐’地一聲,托盤的茶盞傾碎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