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口血涌出,我能覺到,堵住嘴的綿巾後,是怎樣的腥甜。
命懸掛一線,莫過於此吧?
氣息奄奄中,我的思緒開始遊離,直至,突然,有一聲喝止傳來:
“住手!”
隨着這一聲尖利的喝止,我背上的板子忽地一滯,我的臉無力地垂伏在凳上,汗水濡溼了視線,鼻端也瀰漫上腥甜的氣息。
“順公公,您來得正是時候,還請代爲通稟皇上,這宮女觸犯禁例,按律當杖斃,皇后頒下旨意,命本宮即刻執刑。”盛惠妃語意不驚地道。
“參見惠妃娘娘,咱家帶來的正是萬歲爺的口諭,御前宮女,隸屬昭陽宮,即便是中宮,也不得擅做處罰。”
“順公公,頒下這道禁令的是皇上,言明不論奴才主子若犯令,一律杖斃處置的也是皇上,這並非是皇后擅做的處罰,全是依着皇上的旨意來辦,難道,今日,皇上法外開恩,另加恩旨不成?”
“惠妃娘娘,您怎斷定這宮女觸犯了禁例?她本是御前宮女,今日午後,萬歲爺瞧外面桃花開得繁豔,故命她摘幾枝供於瓶內,這禁令約束的,僅是宮內的其他人,爲何頒這條令,也源於是萬歲爺對桃花獨加青睞。想必是娘娘未加多問,就用這禁例回了皇后,咱家不知,這區區一宮女,是哪裡讓惠妃娘娘不舒服了呢?”
“哦?但,方纔,本宮問她時,她可不是這麼回的。”
“您問她時,她是怎麼回的,也只有您自個心裡清楚。當時咱家並不在場,所以,說了什麼,自然更不好判斷。”
“順公公的意思,是本宮誑了皇后,擅加私罰不成?”
“咱家並無此意,不過,萬歲爺既然發了話,這宮女,就不算是觸犯禁令。”順公公頓了一頓,吩咐道,“來人呀,把墨姑娘扶回宮去。”
“順公公,既然是萬歲爺吩咐的,本宮莫敢不從。今日之事,本宮或許確實處置欠妥,稍晚,會往昭陽宮、鳳儀宮請罪。”盛惠妃軟了語峰,道。
“這倒不必了,萬歲爺有口諭,即日起,各宮娘娘無諭不得覲見。”順公公徐徐說完。
我的手被那兩名內侍鬆開,一邊已有人扶我起來,並將我嘴中的綿巾取出。
一口血掌不住,噴濺在紫色的衣襟上,染得那紫亦成了黑。
忍住背上鑽心的疼痛,口中的腥甜,微微欠身:
“墨瞳……拜……謝順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