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士子喜歡一個地方,那就是在南宮門外的英雄樓。
毗鄰金墉門大街盡頭,和南宮門大街交接,東西方向一邊是建春門大街,一邊通往正陽門大街,可說是正在陽最爲繁華的地段上,不論交通還是其他,都很方便。
士子們之所以喜歡英雄樓,是因爲這‘英雄’二字。=[=:樓上吃酒的人,都是真英雄。
天曉得這個說法是從誰口中流傳出來?
反正喜歡附庸風雅的士子們,對這裡情有獨鍾。
衛梓和幾十個太學院的士子興高采烈的登上了英雄樓,上百個家人也因爲主子們心情好,而被安排在英雄樓的一樓吃酒。原本客人並不多的英雄樓,一下子人滿爲患。
按道理說,客人多了,代表着生意好,史阿應該很高興纔是。
但不知道爲什麼,史阿的眼皮子直跳,心裡更是感到了一陣陣的不安。
酒樓上的士子們推杯換盞,一邊痛罵武人粗鄙,一邊又說着污言穢語,好不難聽。
“沒想到那惡漢居然還有此豔福,那小丫頭倒是真水靈……哈哈,若不是大家拉着,我今日就不僅僅是砍她一劍,說不得要把她抓回去……好好羞辱那惡漢一番。”
衛梓意氣風發,大聲說道。
一羣太學院的士子們紛紛點頭,不停地奉承。
河東衛氏。聲勢雖然不如以前那般厲害,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很有威望。
太學院的士子大都出身高貴,再不濟的也是個望族。
說穿了,世族和世族之間休慼相關,彼此往來極爲密切。特別是於河東、河內兩地,世族之間的利益可說是盤根錯節。誰也離不開誰的架勢。衛家,無疑是這些世族中的領頭人之一。
衛梓也算得上是衛家地才俊,性情高傲。
自家的事情,他自然知曉。但不管怎麼說,那蔡>婦。居然要嫁給一個鄙夫。這對於衛梓而言,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甚至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羞恥。
薰俷大鬧建春門,讓衛梓看到了一點希望。
在他看來,這一次那董家子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沒想到,雷擊嘉德殿卻把這件事拖延了下去。讓衛梓很不高興。本來和一干損友出門散心。不想在金墉門大街遇到了蔡>~刻糾集下人們過去挑釁。
他不高興,董綠等人這段時間也不開心。
雙方一下子就發生了衝突,衛梓等一百多個人一擁而上,圍攻蔡>等人,他還砍了董綠一劍。
說實話,事情結束之後,衛梓也有點擔心。
可再一想。他怕什麼?他堂堂河東衛氏地人。砍個鄙夫的女人又算得上什麼事情?
周圍損友再一戳哄。衛梓立刻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帶着人來英雄吃酒。
王越門徒無數。史阿雖然是豫州人,可從小就在陽附近長大,也是個地頭蛇。
很快就打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不由得暗自叫苦。
“快,快去找人來……”
史阿的意思是,找些官面上的人過來。這些日子盡聽的都是關於那薰家子的事情,史阿也算多少有些瞭解,那是一頭瘋起來連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地老虎。雖說那瘋虎現在被關在鸞衛營。可天曉得他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做出什麼樣地反應呢?
要說史阿的反應不是不快,但還是有點慢了。
小徒弟剛出酒樓大門,就發現事態已經變得嚴重起來。
除了通往皇城南宮的街道之外,其他三條大街上,行人寥寥,商戶都關上了門扉。
三隊人馬,分別堵在了三條大街上,清一色的女兵。
金墉門大街和建春門大街,各有五百鉤鑲兵,五十人一排,盔明甲亮,殺氣騰騰。
正陽門大街上,卻是四百騎兵。
都是長槍馬刀,英姿颯爽。三隊人馬前面,各有大將帶領。
金墉門大街的人馬,有王雙帶隊。三亭大砍刀寒光閃閃,一匹純血西涼鐵,身披鑌鐵甲,好不威風。建春門大街上的將領,是三員女將。任紅昌在最前面,身後有李信和司馬香兒。而正陽門大街的騎軍主將,赫然是那個名馳陽的惡漢。
只見董俷**象龍,身披重鎧,手中一把獨腳銅人槊,細目微閉。
在董俷地身後,董鐵一身勁裝。身背一對摺鐵刀,跨坐在馬背上,秀氣地面龐此刻顯得格外猙獰。
隨着董俷催馬,四百騎軍行動如一,同時向前進。
與此同時,金墉門大街和建春門大街上地鉤鑲女兵也徐徐而動。速度很慢,但是卻讓人心驚肉跳。
唰唰唰,整齊的步法,透露出濃濃殺意。
踏踏踏,那馬蹄聲中,充斥這一種陰冷地金屬氣息,迴盪長街上空。
樓上正推杯換盞的士子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兒。爲什麼呢?原本酒樓外面的街道喧囂熱鬧,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有人探頭出來,向外面一張望,忍不住啊的驚叫起來。
“主人,就是這個人,他參與了襲擊夫人的行動。”
“任紅昌!”
薰俷厲喝一聲,任紅昌摘弓搭箭,對準了那酒樓窗口探出的腦袋,嗖的就是一箭。
箭似流星……
薰俷同時催馬疾馳,衝到了酒樓下面。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來,利矢穿透了那士子的腦袋,鮮血噗的濺在了酒樓的地板上。
衛梓等人不禁嚇了一跳,突然聽
下有人咆哮:“樓上的雜種們。你家董爺爺在此,死……我數三聲,若你們不出來,我可就要衝上去殺人了。”
“董校尉……”
史阿大步流星從酒樓中出來,一臉笑容拱手道:“董校尉,有日子沒見了,一向可好。”
“史東主。我今日並非是來找你地麻煩。一會兒有什麼損失,我雙倍賠償。不過你最好趕快離開,否則我認得你,可我手中的槊,卻不會認得你。”
薰俷的眼睛通紅。閃爍着一種野獸的兇芒。
史阿心知這一次董俷是真的怒了,看起來是要出大事!
暗自咒罵那些士子們腦袋壞了不成?明知道這惡漢是個兇人,還要招惹。你們招惹了也就罷了,趕快滾回你們的太學院唄,卻跑來我這英雄樓,簡直是殃及池魚。
可是,史阿又不能說出這些話。只能苦笑一聲道:“董校尉。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一個大概,是非對錯咱們且放在一邊。只是我英雄樓有一個規矩,凡進了我英雄樓的客人,就要受到保護,否則……史阿斗膽,請大人給我個薄面,日後再說,行不?”
薰俷冷笑一聲。“史阿。我砍了你老孃。然後告訴你今天我要吃酒,日後再說。如何?”
“這個……”
史阿不禁苦笑搖頭,想再說什麼,可實在是說不出口了。
這時候,衛梓在樓上大聲喊:“史阿,聽說你深得王越真傳,殺了這混蛋,我可以請你去河東做官。”
史阿對這衛梓好生膩歪,但這規矩定下來了,他就要保護客人地周全。
“取劍來!”
史阿輕喝一聲,早有侍者捧劍走過來,遞到了史阿的手中。
“校尉大人,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要報仇,我要守我這英雄樓的規矩,史阿只能得罪了。樓裡的人,我必須要保護,不過動起手來刀槍無眼,大人莫怪。”
早就聽聞,史阿劍術絕倫。
只是在坐鎮英雄樓之後,從沒有人見過史阿動手。
衛梓等人又害怕,同時又興奮。有士子大聲說:“史阿,莫要害怕,我們一百多個人,加上你英雄百十號劍手,難不成還會怕一羣女人?小的們,給我殺出去!”
家丁抄起傢伙就往外衝,只聽一聲冷歷嬌叱:“放箭!”
嗡——
一排利矢飛出,首當其衝地十幾個家人立刻倒在了血泊中。緊跟着王雙厲聲喝道:“十連射,放箭!”
只見那鉤鑲女兵早已經放下鉤鑲,捻弓搭箭,一排射完,自動後退,身後一排女兵再次射箭,而後退後,第三排女兵緊跟着就站出來。十排女兵輪射之後,隊形絲毫不亂,甚至沒有前進一步,依舊是立在原先的位子上,弓箭低垂,身形半蹲。
而那百十個家人,卻已經變成了刺蝟,屍體橫陳於英雄樓外,沒有留下一個活人。
史阿倒吸涼氣……
樓上的士子們也是一陣頭皮發寒……
這,這些真的是鸞衛營的女兵嗎?只看這一輪連射,就算是羽林軍也未必能比得上。
史阿握劍的手更穩,心知今天的事情,恐怕要麻煩了!
師父啊,徒兒也只能盡力而爲了……
媽地,誰說鸞衛營只是一羣烏合之衆?什麼樣地人,帶什麼樣的兵。一頭瘋虎,怎麼可能帶出一羣綿羊?
薰俷冷聲道:“史東主,現在帶着你的人走開,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校尉大人的好意,史阿心領。但英雄樓的規矩是我老師定下來,請恕史阿得罪了!”
鏘的一聲,寶劍出鞘。
三尺青鋒劍寒光閃閃,史阿騰空而起,一招長虹貫日,青鋒劍帶着一抹寒光,直刺董俷。
只這一劍,就足以展現出史阿深厚的劍術功底。
撲面而來的劍氣,令董俷吃了一驚,心道一聲好劍法,舞槊就要迎上。
“主人,這個人交給小鐵吧!”
陡然間,身後地董鐵一聲大喝,從馬背上竄出,身體在空中連翻三個跟頭,折鐵刀鏘地出鞘,雙刀在空中交錯,左手丘裡刀橫抹。右手摺鐵刀卻是一招力劈華山,當頭砍下。
只聽叮,鐺,兩聲響。
史阿在電光火石間變招,舉劍連刺,崩開了董鐵地折鐵刀。
薰鐵在空中一個翻騰,飄然落地。隨即糅身而上,雙刀舞成了一團光毫,撲向史阿。
薰鐵地武藝,源自於羌人刀法。
在學習了五禽戲中地猿戲之後,又糅合了一些步戰的經驗。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體系。
刀刀狠辣,偏偏身法輕靈。
圍着史阿不停的轉動,如同野狼奔襲,每次出招必然是狠辣至極,全不顧自身安全。
有一種慘烈的血戰之氣。
而史阿的劍術卻是傳自於王越,他早年也曾做過遊俠,故而劍法處處透出一種端正之氣。任憑薰鐵轉動。史阿卻始終站在原地。見招拆招,章法絲毫不見混亂。
這二人打在一起,董俷一眼能看出,董鐵不是史阿地對手。
有心過去幫忙,卻聽董鐵大聲喊:“主人,傷綠夫人的兇手就在樓上……”
“史東主,休怪我無禮了……王雙,和董鐵纏住史東主!”
說着話。薰俷跳下馬就朝酒樓衝去。而酒樓的侍者。也二話不說。拔劍試圖阻攔。
薰俷大輪開,一招玉帶纏腰。握住大的中央一轉,叮叮噹噹一陣響,碰觸大槊的利劍紛紛折斷,幾個侍者被打得倒飛了出去。也是董俷沒下狠手
侍者們也沒大礙。可即便如此,那幾個人還是虎口血淋漓,倒在地上哀嚎。
史阿也急了,“大人留步!”
“史東主,我家主公說了,你還是留下來吧!”
王雙下馬,三亭大砍刀展開,一招鳳凰三點頭,擋住了史阿。史阿一劍崩開砍刀,董鐵已經糅身貼上,雙刀抹丘,朝着他脖子就砍上來。這二人一個長兵器,勢大力沉,一個短兵器,卻招招狠辣。
若論造詣,史阿遠勝二人。
可想要一下子取勝,卻也是非常困難。
三人走馬燈似地站在一起,任紅昌大槍一擺,身後的鉤鑲女兵迅速逼來。
幾十個侍者一下子被女兵圍住。別看這些侍者劍法高明,卻沒有任何實戰的經驗。
而鉤鑲女兵卻是經過嚴格訓練,雖說雲垂戰陣尚不純熟,可是配合起來,卻是天衣無縫。五人一組,迅速的把侍者切分開來,鬥在一起。外圍尚有三百名女兵包圍,把英雄樓的這些劍手侍者包圍的風雨不透。
人手佔劣勢,雖然個人的武藝遠遠超過對方,可女兵地鉤鑲卻能剋制他們地長劍。
只幾個回合下來,就有一半的侍者被鉤鑲女兵拿下。
也幸好董俷沒下絕殺令,否則……
史阿一見這情況,心知攔是攔不住了。人家已經留了手,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話,那可就不好收場了。當下提起精神和董鐵、王雙二人周旋,再也不理董俷的行爲。
而這時候,董俷已經走進了英雄樓,直奔二樓而去。
兩個士子手持寶劍從樓上衝下來。董俷卻冷笑一聲,大槊探出,一招鳳凰三點頭。
同樣的招數,在董俷手中卻已經變得不同。
沉甸甸的大槊卻快如閃電,氣流從銅人七竅串流,那刺耳的歷嘯聲令人魂飛魄散。
鐺鐺……
兩聲脆響,銅人大槊磕飛了士子手中的寶劍,槊頭正點在了對方地胸口。
兩個士子慘叫一聲,身體一下子飛了起來,砰地就掉在了地板上。口中大口地吐出鮮血,再看胸口,卻已經是骨頭緊隨,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坑,顯然是沒救了!
休看衛梓平日裡咋咋呼呼,可又何曾真刀實槍地和人交手過。
眼睜睜的看着同學就死在面前,那口中吐出的血沫,讓衛梓不免感到了一陣恐懼。
“我們人多,殺了這醜鬼!”
士子當中,仍有那不怕死的二楞子,大聲的叫喊。
人多膽子大,衛梓也是腦袋一熱,“沒錯,我們人多,他一個人,有什麼好怕……殺了他,殺了他!”
一羣不知死活的人拔劍衝上來。
薰俷的臉上流露出猙獰笑容,對衝上來地士子視若無物。大槊一挺,一招最最普通的撩槍上步,獨腳銅人槊發出鬼哭狼嚎的歷嘯,直刺而出。衛梓衝在最前面,眼見大刺來,心裡不禁咯噔一下,猛然醒悟。他對面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將。
也只是這一錯愕的工夫,手上隨之一慢。
“大人手下留情!”
樓下有人高呼,一個人影飛快的衝了過來。但已經晚了,只聽噗地一聲,槊頭砸在衛梓的臉上。薰俷何等巨力。只這一下,就見衛梓的腦袋好像被砸爛的西瓜,腦漿絆着鮮血,飛濺四方。
與此同時,樓下的人挺劍刺擊。
薰俷也覺察到身後有人,大槊一轉,一招玉帶纏腰呼地橫掃出去。同時想要轉過身來。可哪知道鐺的一聲,足有萬鈞之力的大槊居然被崩開,來人原本是想要阻攔董俷殺人,可看到衛梓三人的屍體,卻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次挺劍疾刺而出。
大槊居然被崩開了?
而且是被一把寶劍崩開?
薰俷驚怒不已,想要轉身,卻被對方一劍阻攔。
前方還有不知死活的士子想要上前。董俷心知不能再留手了……
“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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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董俷這一聲咆哮。獨腳銅人橫掃千軍。四五個士子被打得骨斷筋折。同時依靠着大的慣性,董俷旋身而動。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萬鈞之力地大,再次被崩開了。
一股巨力傳來,董俷噔噔退後兩步。
只見樓梯口,一個年過五旬地老者挺拔而立,橫劍胸前。一襲青衫,帶着一絲仙人飄逸。沉冷的面容上,卻是平靜如水,看不出半點的情感出來。目光如電,掃過一干士子,猛然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不趕快給我從樓上滾下去?”
一連死了七八個同伴,士子們也醒悟過來,忙向樓下跑去。
“休走!”
薰俷身撲上去,想要阻攔士子離開。那老者未見如何動作,呼的攔住了董俷。
邁步上前,一道閃電疾刺。
薰俷舉封擋,哪知那老者劍如疾風暴雨,閃電般連環刺出。
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董俷揮槊連續封擋。每擋下對方一劍,就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力道,如受雷擊一般,迫的董俷後退一步。只眨眼間地功夫,老者刺出二十餘劍,董俷也退了二十多步,一路上撞翻了無數桌案,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這人是誰?
竟有如此可怕地劍術?
薰俷難受極了,對方地劍法很古怪,每每刺擊,總是令董俷無法使出全力。
只能屈肘封擋,十成力氣也只發揮了四五成。若一劍是這樣也就罷了,二十餘劍都造成這樣的結果,足以顯示出對方那出神入化地劍術造詣,端的是個絕世高手。
最重要的
這近二百斤的大槊,居然擋不住對方只有**斤重的
老者突然停止攻擊,依舊橫劍胸前。
薰俷站穩身形,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果然是虎狼之將……在我所見過和你同齡的人之中,以你的武藝最爲出衆。”
老者深吸一口氣,“不過我這英雄樓乃英雄聚會之地,可不是你們爭強鬥狠的地方。”
“我管你什麼英雄樓不英雄樓,有人砍傷我親人,董某定不罷休。”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見分曉吧,看劍!”
老者說完,再次挺劍刺擊。
還是先前的動作,可是速度卻好像一下子提升了幾倍。
只見流光閃動,綻放劍氣千幻。森冷的寒芒直撲而來,把董俷完全籠罩在劍光之中。
薰俷也不甘示弱,大槊上下翻飛,如同巨蟒出洞。
氣流自槊頭上銅人七竅川流不息,產生出古怪的音符,忽而高,忽而低,擾的人心浮氣躁。
但那老者,卻好像聾子一樣,對歷嘯聲聽而不聞。
手中利劍不斷的帶出一道道風雷聲響,把董俷一步步逼到了死角。說起來奇怪,每一次利劍點擊在大槊之上,總會有一個很奇特的弧線,生生的將槊頭給崩開。
好像打在了空氣裡一樣。半天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薰俷心裡那種憋屈地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在被逼入死角之後,全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都聚集在了一處,若不發泄出來,勢必要讓整個人都炸開一樣的感受。
“我和你拼了!”
薰俷一腳蹬在牆壁上,雙手緊握槊幹,撲棱棱一抖,全身的力氣好像都集中在這一槊之中。直刺而出。說起來奇怪,如此大的力氣使出來,大槊卻突然變得輕飄飄。
老者的臉色突然一變,手中風雷立刻止息,利劍好像掛上了千百斤的重物。刺擊而出。
這是一種古怪地視覺錯誤,一邊輕飄好似無物,而另一邊,卻是快過了閃電,偏偏看上去非常緩慢。
劍槊明明沒有交擊,卻發出了一聲巨響。
薰俷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身體撞破了牆壁。從二樓上摔落樓下。
也幸好樓下有一堆屍體當墊子。否則只這一下,至少也摔掉了董俷的半條性命。
腦子裡一片空白:那老傢伙,使了妖法不成?
殊不知,在董俷摔下樓的同時,老者手中的寶劍喀吧吧碎裂成了一片片,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也嘔出了一口鮮血。
“果然是虎狼之將,沒想到我居然傷在了這小傢伙的手中。”
說話間。老者扔掉了手中的劍柄。走到了破開大洞的牆壁前停住。看着樓下的薰俷。
“校尉大人,還要打嗎?”
“都給我住手!”
薰俷一聲大喝。樓下所有的戰鬥立刻停止下來。
英雄樓的侍者已經全部被拿下,不過史阿和董鐵二人地戰鬥,卻隱隱佔據了上風。
遠處,傳來一聲聲號角。
接到通知地羽林軍,終於出動了。
而董俷對那號角聲卻恍若沒有聽見,拄着大槊站起來,看着那樓上的老人,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任紅昌等人過來,“主公,你沒事吧。”
薰俷心中苦澀:我最後一擊,明明已經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巔峰,爲何卻失敗了呢?
這老頭,分明已經到了舉輕若重的水準……
“老頭,你是誰?”
那老者呵呵的笑了,“校尉大人,在下王越,乃這英雄樓的主人。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王越?
這個名字,在評書中似乎也沒有出現。
但是董俷卻不止一次的聽到了這個名字。
文有三君,武有三絕……
王越、鄧展,乃是南北兩大劍術宗師。據說王越的劍法脫胎於袁公劍,而鄧展地劍術源自於越女劍。除此二人之外,還有槍絕童淵。這三人不習戰陣,專攻武藝,論造詣,都已經達到了武道地巔峰。
這裡面有多少誇張,有多少吹捧,董俷不知道。
可是現在,他心裡很失落。
原以爲自己至少能和那三國第一戰將呂布有一拼之力,不想如今卻輸給了一個老頭。
不管這老頭有多厲害,在董俷地心中,也許還是比不得那呂奉先的勇武。
遠處,羽林軍已經把鸞衛營團團包圍,奉車校尉何苗衝出來,看到薰俷,一陣頭疼。
“董校尉,你……”
薰俷深吸一口氣,“何將軍,今日地事情,是有人傷我家眷,我故而反擊。錯在我一人,與鸞衛營衆人無關。我不會爲難將軍,要拿就拿我一人,讓鸞衛營回去吧。”
何苗嘆息道:“董校尉,事情緣由,皇上已經聽說了……你今日之舉雖有抗旨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敬你是性情中人,也不爲難你。帶着鸞衛營回去吧,等候皇上發落。只是望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否則我和家兄,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多謝何將軍!”
薰俷倒是沒想到,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正要率人離去,突然王越從樓上飛身跳下來,看看董鐵,又看看董俷,“校尉大人,若你能脫出牢籠,王某定當登門拜訪……別誤會,王某隻是有事相求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