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涼州亂

武威現在的局勢非常混亂。

沿着休屠澤一路向南,休屠、宣威、鸞鳥、蒼松等城鎮全部被張掖軍奪了過去。

不僅如此,陳到在拿下了宣威等地之後,順着涼州長城一路狂飆,直打到了鵲陰。

鵲陰,毗鄰河水(黃河),背靠鵲陰河,正好卡在安定長城和武威長城的中間。準確說,這是武威的門戶,也是連接河西與涼州的一個樞紐,故而有得鵲陰,得河西的說法。

鵲陰城高五丈,城堅牆厚,易守難攻。

守將馬奎,是馬騰的兄弟,素有馬家第二人的稱號。

不僅僅是他排行第二,更因爲馬奎槍法出衆,騎術精湛,除馬騰外,無人可及。

論脾性,馬奎沒有馬騰那樣的剛烈。

和許多家庭相似,總是一個剛猛大氣,一個心思細膩,兄弟二人可說是非常親密。

馬奎年三十九,膝下有一子,名叫馬岱,比馬超僅僅小了三天。

不過,馬岱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從小練槍。而是用一杆象鼻古月刀,殺法驍勇。

這父子二人,擔任鵲陰主將,扼守武威門戶,是馬騰最信任的人。

竹着‘馬’字的描金大,在鵲陰城頭迎風獵獵。

陳到面色陰沉,抿着嘴不言不語,雙目微閉,流露出一股令人恐懼的駭人殺機。

手握成拳頭,陳到咬牙切齒。

已經三十天了,張掖軍所向睥睨,不想卻被這小小的鵲陰給阻擋住了道路。

那面大。好像是在嘲諷他一樣,在寒風中招展。陳到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頭腦,長出一口氣,轉身走進了中軍大帳。

大帳裡,一邊是董棄裴元紹,一邊是龐德龐德蘇則三人。

這三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朔方大捷之後,張郃龐德補充足了人馬,信誓旦旦的準備兵出朔方,掃清漠北匈奴。

可不成想。薰卓被殺,安定失守。

典韋和沙摩柯保護着蔡入了朔方境內。

薰俷音訊皆無。使得張郃龐德也不敢擅自出擊。

同時五原被袁紹佔領,使得朔方一下子面臨三方的夾擊。袁紹馬騰,還有來自南匈奴地反撲,以及呼廚泉的鮮卑大軍,一次又一次的向朔方發動兇猛慘烈的攻擊。

潘璋守雞鹿塞,凌操守沙南,龐淯在大城塞。抵擋住馬騰軍的進攻。

整個朔方。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每天都面臨着重重兇險。若非張遼在受降城牽制住了和連大軍。徐晃還真的說不準,能否把朔方堅守住。好在,張掖出兵了。

馬騰軍停止攻擊。令朔方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危險已經過去,所有人都明白,董俷一日不安全,朔方一日不安寧。

就在這時候,盧植突然抵達朔方。

那是薰俷的老師。

直到此時,覺地佔領了張掖。當下,張郃龐德率選鋒軍,以典韋沙摩柯爲先鋒,自高闕出,保護着羊衜卻留在了朔方,任憑羊續如何勸說,都沒能把他勸說回頭。

“徐將軍,夫君對將軍寄予厚望,還請將軍扼守朔方,爲我大漢保一塊淨土。平夷不可聽,安民不可停,屯軍亦不可停……若夫君有個意外,將軍就自己多保重。”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相公死了,將軍可以自求生路。

不過隱藏地意思卻是:如果我相公還活着,將軍就應該繼續效忠與我家相公。

這話說地別有玄機,徐晃如何能不明白?

當時就跪下來,痛哭道:“主母且放心,有徐晃一日,朔方就只能姓薰。不論主公是否安全,晃絕不負主公的知遇之恩。徐晃生爲薰家之臣,死亦爲董家之鬼。”

也難怪,徐晃這輩子,可說是隨着董俷的崛起而起來。

宛縣血戰,令他甩掉了奴兵的頭銜;又是遇到董俷,從一個在陽忐忑等待的普通校尉,一躍成爲一方諸侯。如今,在徐晃的身上,已經打下了太深的董系烙印。

有些話點到了就好,大家都是聰明人,說地太多,反而不美。

同時,盧植又留下了一封信,讓徐晃設法轉交給孤懸於受降城地張遼。

呂布敗走幽州,如今在塞上就只剩下了張遼一支人馬。務必要使張遼在受降城站穩腳跟,因爲那將是牽制鮮卑人的一把利劍。只要張遼在受降城,那麼鮮卑人就不可能做出太大地舉動。畢竟,從受降城到彈汗山,也僅僅是兩天的路程而已。

當然,和連肯定是不會願意讓這麼一根釘子呆在塞上,所以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對付張遼。

盧植不瞭解張遼,也不知道張遼究竟有什麼本領。

不過他很清楚張遼在受降城地意義,同時也知道,如果和連全力對付張遼的話,張遼絕對不可能承受住整個鮮卑族的攻擊。至少盧植知道,他自己是對付不了的。

所以,一旦出現了那種情況,徐晃的支持就顯得格外重要。

依靠着擁有五十萬流民和一百二十萬人人的朔方,張遼應該能在受降城好過一些。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盧植才滿腹心事的離開了朔方。

羊續地名氣的確是非常大,可是在盧植面前,他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尊敬。論名氣,他沒有盧植大;論學問,他也比不得盧植。甚至論輩分,兩人都曾在李膺門下求學,盧植排位在羊續之前,算起來是羊續的師兄,所以羊續也說不出什麼話。

不過任紅昌卻病了……也難怪,剛生下孩子。就出現這種事情。任紅昌雖然一的讓自己表現沉穩,可是一俟安全之後。就一下子加上擔心董俷的安危,這個嬌弱的女子,險些一病不起。如果不是濟慈在旁邊照顧,任紅昌母子,還真的有點說不準。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待着董俷的消息。

但是龐德和張郃,卻無法忍耐這種漫長地等待……薰俷對他們二人有知遇之恩。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董俷在危險中掙扎。龐德張郃非常清楚攻佔武威地重要意義。所以抵達張掖之後,二人就立刻率本部人馬前來效命。

陳到看着這兩人。暗自讚歎:主公果然是慧眼識人,這二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將之才。

“諸位將軍,馬奎死守鵲陰。不與我軍正面交鋒,長此下去,對我軍極爲不利啊。”

說着,他坐下來,“馬騰識破了主公的路線,攻佔武都,企圖斷絕主公地歸途。所以,我們必須要儘快拿下鵲陰,務必使張馬二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武威方面。我們推進一分,那張馬就會放鬆對主公的堵截一點,我們打得越狠,主公也就越安全。”

陳到所說的道理,龐德等人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那馬奎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鵲陰就是烏龜殼,除了強攻,還真沒有辦法。

蘇則輕聲說:“鵲陰背靠鵲陰河,我原想過用水攻之法。可如今纔開春,河水枯涸。想要用水攻,除非等到雨季過後……”

“那不可能,那豈不是要拖到三月?主公只怕撐不到那個時間吧。”

陳到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張掖三郡雖然是從中平年間就開始經營,可是底子並不算厚。特別是從張掖向西域擴展,耗費了大量的糧食。如果不能儘快解決戰鬥,只怕張掖就撐不住了。西域還不算穩定,從目前而言,不適合把時間拖得太久。

話說完之後,衆人都緊蹙眉頭。

就在這時,有士卒前來稟報:“亭侯和紹亭侯兩人押送糧草物資,抵達軍營外。”

“啊,是大爺和三爺來了!”

誰都知道,典韋和沙摩柯與董俷八拜之交,親若兄弟一般。

先前,由於兩人的孩子剛出生,所以蔡人定是不甘寂寞,所以藉着押送糧草物資的機會,來到了軍前。陳到等人都不敢怠慢,忙走出大帳迎接。

典韋和沙摩柯地臉色,陰沉地好像要滴出水一樣。

被迎進了中軍大帳之後,典韋虎目半閉,沉聲道:“叔至,鵲陰的戰事現在如何?”

“不甚順利,那馬奎死活不肯出戰,而鵲陰城堅牆厚,也地確是難以攻破。”

“難以攻破也要攻,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也要給我打下這該死的鵲陰……”

沙摩柯呼的站起來,揮舞着拳頭,咆哮起來,“叔至,我願出戰,拿下鵲陰城。”

誰都知道,由於安定失守,典韋沙摩柯二人這心裡面,揹負了多大地壓力。

兄弟信任自己,把臨涇交給了自己。

可是猶豫自己的疏忽,不但丟了臨涇,連法衍也送了性命。

典韋每次想起這件事,就會感覺無比的難受。如今二弟生死不明,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使不出半點力氣,他又如何能接受這種結果呢?

不過,典韋比沙摩柯冷靜,知道這是在軍中,不能耍脾氣。

“沙沙,閉嘴!”典韋厲聲喝道:“這不是在家裡,是在軍中……你忘記你二哥和你說過的話嗎?軍中之事,自有叔至來拿主意,你若是在叫囂。休怪我揍你小子。”

沙摩柯脾氣暴躁,天生的狂傲。

生平服氣兩個人半人,一個是董俷,一個是他老子,還有半個,就是大哥典韋。

強忍着心中的暴躁,沙摩柯一跺腳,坐了下來。

典韋起身,拱手對陳到說:“叔至,沙沙剛纔無禮。還請原諒。”

陳到和沙摩柯地接觸不算多,不過也算是非常的熟悉這個人。心裡也沒有什麼不快。

更何況,陳到也着急。

他強笑一聲。“大爺莫要客氣,三爺這不也是擔心主公的安危,大家都是爲了主公,沒什麼原諒不原諒……三爺,我也想不計一切後果拿下鵲陰。可問題在於,主公的家底並不厚,若是打光了。就算拿下了鵲陰。又如何協助主公安全回來呢?”

沙摩柯握着拳頭,重重的出了口氣。

“叔至莫要怪我。我只是……”

典韋這時候開口道:“叔至,此次我來之前,曾次派人送來了一批霹靂車。比之早先你軍中的霹靂車,有了不小的改進……我兄弟二人,這一次來鵲陰,就是爲了請戰。”

曾次,是黃劭的表字。

陳到聞聽,連忙開口道:“大爺,您這是……”

“我丟了主公交給我的臨涇,若不能拿下鵲陰,又有什麼臉面存活?你放心,我不會動用你手中兵馬。此次攻打臨涇,自有我本部人馬出戰,若拿不下鵲陰,我提頭來見。”

“某家也是出動本部人馬,還請叔至准許……”

話音未落,龐德等人呼的站起來,“大爺、三爺,這種事情,怎能讓你們出面。”

典韋呼地起身,虎目圓睜,那眸光中閃過一抹冷戾的黃芒。

“令明,雋義,你二人要和我爭搶?”

論行軍打仗,典韋沙摩柯比不得龐德張郃.但是若說勇猛,誰也比不得典沙二人地親軍。那都是薰俷依照巨魔士專門訓練出來的人馬,可說是軍中少有地強勇。

而且,典韋平時不怎麼說話。

可誰都知道,激怒了他,比激怒董俷更加可怕。

按道理說,陳到身爲主帥,自然可以拒絕典韋。但現在的情況是,薰俷生死不明,典韋和沙摩柯這兩頭猛虎,已經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

如果再阻止的話,那可真說不準會出什麼事情。索性答應下來,自己在一旁觀戰,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

當下陳到答應,由典韋沙摩柯二人出戰。

龐德張郃爲第二梯隊,隨時接替典沙兩人。

第二天一早,典韋和沙摩柯各自帶領本部三千人馬,在鵲陰城下襬開了陣型。

沙摩柯跨坐丹犀,一百名五溪蠻兵,跟隨在沙摩柯的身後。這些五溪蠻兵,都是當年隨沙摩柯一武陵山的五溪蠻強勇。歷經過無數次大戰,當初的下這一百人作爲沙摩柯地親隨護衛。

全都是黑色牛皮筩袖鎧,外面嵌着銅釘。

這些五溪蠻兵地兵器,和許多士卒的兵器不一樣,每個人臂上配有小盾,身背三十六斤重地竹節鋼鞭,殺氣騰騰。

典韋的親兵,則是董俷爲他親自選出。

一色橫刀小盾,絲毫不遜色於沙摩柯的五溪蠻兵。

十排霹靂車在陣前排列,每一排有五十臺霹靂車,共五百臺已經架設完畢。

經過馬均和費沃地研究,對霹靂車做了一些細微的改進之後,使之力量更加強猛。

不過,每臺霹靂車必須要六個人才能操作。

典韋的部曲,全部都是經過嚴格挑選訓練出來的霹靂車兵,業已經整裝待發。

霹靂車的表面,被塗抹成了黑色,看上去極具震懾力。

陳到等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霹靂車的不同之處,彼此不由得相視一眼,暗自有些期待。

也許,典韋他們真的可以攻破鵲陰城。

馬奎父子,早已經站在了城牆上,看着遠處一排排的霹靂車,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父親,張掖軍今天的氣勢,和往常有點不一樣啊。”

馬岱輕聲的說了一句,讓馬奎這心裡面。也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狠狠的瞪了馬岱一眼,“這個時候,不要亂說話,動搖了軍心,我第一個就殺你。”

馬岱一縮脖子,笑了笑。

他了解父親,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想必父親也感到非常地緊張吧。

不過,有什麼可怕?

同樣的霹靂車,張掖軍又不是沒有使用過。這鵲陰城,還不是掌握在老馬家的手中?

退後一步。馬岱抄起象鼻古月刀,目光陡然變得冷峻起來。

也就在這時候。城外的陣營中,鼓聲突然間變得激亢,一個沉雷般的吼聲響起,“霹靂車,輪發!”

吱,砰……也不知道馬均費沃究竟是做了什麼樣的改動,這霹靂車在發射的一剎那。產生出一種極爲刺耳又怪異的聲響。五十塊五十斤重的巨石從霹靂車上被彈射了出去。帶着一股風聲,呼的一下子就砸向了鵲陰城地城牆。只聽砰砰砰的聲響,城牆好像在顫抖一樣。

一排排霹靂車,輪流地彈射巨石。

比之早先陳到所用的霹靂車。這種新研發出地霹靂車所使用的石頭,份量明顯比原來的小,但是力道卻增加了幾倍。一排排的巨石接連不斷的飛向了鵲陰城頭,砸的馬騰軍根本擡不起頭來。鼓聲更加的激亢,鵲陰城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城牆上,開始出現了裂痕。

典韋地手,也在微微顫抖,**象龍焦躁不安地打着響鼻,發出一聲聲低沉嘶吟。

猛然甩掉了頭盔,把身上的鎧甲脫下。

典韋露出一身黝黑地子肉,從馬背上跳下來,抽出一把蒲元專門爲他打造的雙手橫刀。

刀長近七尺,重三十六斤。

典韋一聲厲吼:“兒郎們,隨我殺進鵲陰城。

他帶着一百名親衛,率先從陣營中衝出,隨後沙摩柯的部曲也潮水一樣地蜂擁而去。

霹靂車彈射的更加密集,更加快速。

有十幾臺霹靂車在連續不斷的彈射過程中,轟然倒塌。

負責看守霹靂車的士兵們,立刻抄起了兵器,隨着大部人馬衝向鵲陰。

一個個嚎叫着,悍不畏死的衝鋒。只看的城頭上的馬奎,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放箭,放箭……攔住他們!”

可是城上的馬騰軍,已經被壓制的擡不起頭來,只能匆忙的朝天散射,根本無法瞄準對方。

一架架雲梯,搭在了鵲陰城頭上。

沙摩柯也跳下了丹犀,抽出鋼鞭,厲聲喝道:“五溪蠻的勇士,隨我衝鋒……”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衝到了鵲陰城下,典韋口中咬着橫刀,手足並用,朝城上攀去。

這兩人,都是自小在山裡長大,馬上步下不分伯仲。

再加上這些年苦練五禽引導術,使得這身體,也變得非常靈活。

任憑城頭上箭矢如雨,卻無法阻擋住這兩人的瘋狂。典韋率先衝上了城頭,雙手握刀,左劈右砍。橫刀劃出了一道道,一條條,一圈圈奇詭的弧光,只見血光崩現,肢體橫飛。典韋發出一聲聲怒吼,自臨涇失守以來,積鬱在胸中的鬱悶之氣,彷彿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一樣,典韋揮舞橫刀,如同一頭猛虎般,兇猛異常。

典韋的親兵,也毫不示弱,隨着典韋殺上了城牆。

這時候,霹靂車已經停止了發射,所有的士卒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自動抽出兵器,朝着鵲陰城撲去。那潮水一般的人流,不斷的衝擊這鵲陰城的城門。

城頭上,馬奎揮舞大槍,橫掃挑刺,已經無暇顧忌其他。

典韋揮刀把一名鵲陰士卒劈翻在地,與馬奎也僅剩下十幾步的距離。他不認識馬奎,可是也知道,這傢伙是個主將。典韋的眸光中,閃過一道兇狠的黃芒,怒吼一聲,朝着馬奎就撲了過去。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突然飛來,正中典韋的肩膀上。

幾名鵲陰士卒一看典韋受傷,立刻衝上前來。

哪知典韋張口將那利箭咬着,一甩頭,一股血箭飛出,橫刀順手一轉。把那幾名士卒攔腰斬爲兩段。

“賊將,你家大爺在此,還不拿命過來!”

典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疼痛,風一般衝到了馬奎的跟前。

踏步騰空躍起,雙手握刀,厲吼一聲:“震山刀!”

那橫刀掛着一股風聲,呼的劈向馬奎。馬奎剛挑翻一名張掖軍,舉槍向外封擋。

只聽鐺的一聲,巨力傳來,震得馬奎手臂發麻。

而典韋接着那封擋地力量。雙腳在落地的一剎那再次騰起,呼的又是一刀劈落。

“震山刀……震山刀……震山刀……”

三記震山刀。馬奎手中那杆百鍊精鐵打造出來的大槍,終於抵擋不住橫刀的鋒利。

咔嚓斷成了兩截。

橫刀順勢落下。馬奎急忙側身躲閃。

可他的反應快,典韋的刀卻更快……噗!

一蓬鮮血噴射出去,馬奎躲閃不及,被典韋一刀斬斷了手臂。痛的馬奎啊的一聲慘叫,腳步踉蹌,險些疼昏過去。

“父親……”

一個尖叫聲傳來,典韋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手提弓。一手拎刀,劈翻了一個張掖軍後。向馬奎跑來。

就是這小子,就是這小子剛纔射了我一箭!

典韋轉身就衝過去,哪知這時候馬奎猛然起身。順手從地上抓起一把張掖軍留下地橫刀,高喊着:“兒,快點走,殺出去,找你叔父……莫忘記,爲我報仇!”

馬奎刀法散亂,但卻如同瘋虎。

典韋被他纏住,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此時,鵲陰城頭已經亂成了一片,隨着典沙二人的兵馬衝上了鵲陰,馬騰軍徹底混亂了起來。遍地地殘肢碎肉,鮮血橫流。馬岱被幾個親兵拉住,向城下殺去。

只聽身後一聲淒厲的慘叫,回頭看,正看見馬奎被典韋一刀砍下了腦袋。

“我和你拼了!”

“小將軍,快走,快走……大勢已去,不可戀戰啊!”

親軍護衛死死地拖着了馬岱。

“走?往哪裡走?都給我留下吧!”

馬道上,一個赤面黃發,身高過丈,相貌醜惡的青年攔住了馬岱等人的去路。

沙摩柯手中拎着鋼鞭,上面沾滿了碎骨肉,大紅色戰袍,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環眼圓睜,沙摩柯厲聲喝道:“今天誰也別想逃走,吃我一鞭。”

鋼鞭呼的落下,風聲發悶。兩個親軍將領擺兵器相迎,不到兩個回合,被沙摩柯一手抓起一個,另一個被他一鞭砸碎了腦袋。馬岱趁此機會,擺脫了沙摩柯的追擊。

跳下城頭,剛翻身上馬。

沙摩柯在城上取下了象龍寶雕弓,搭上利箭,拉弓如同滿月,怒喝一聲:“賊子,休走,看箭……”

武將對決,喜歡光明正大。

即便是用了暗器弓箭,也要先叫喊一聲,提醒一下對方。在這一點上,薰俷就不如沙摩柯。他的鬼哭矛,常常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發出,讓沙摩柯和典韋頗有些不能接受。

馬岱剛在馬上坐穩,就聽到沙摩柯地吼叫聲。

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沙摩柯特製的長箭已經到了身前,噗地一聲,穿透了馬岱的胸口。

象龍寶雕弓,那可是超強的硬弓,力道極爲強猛。

而沙摩柯地長箭上面,帶着特別打造出來的倒鉤,扎進肉裡,就難以拔出來。

馬岱在馬上啊的一聲慘叫,身體一晃,從馬上摔落下來,在地上滾了一滾,落入一條地溝中。

鵲陰一場大戰,馬騰軍被殺得慘敗。

傍晚時分,書寫着斗大的‘董’字大,在鵲陰城頭飄揚,預示着河西門戶,由此被張掖軍所掌握。

至此,整個武威,除了靠近漢陽隴西的厲祖一城之外,全部被張掖軍佔領。

河西與涼州的大門開啓,張掖軍可以隨時出入河西,威脅安定、隴西、漢陽、金城。

陳到佔領了鵲陰之後,立刻出榜安民。

他帶着士卒巡視了全城之後,回到府衙時已經過了戌時。

典韋肩膀上纏着繃帶,吊着胳膊,坐在大廳中。沙摩柯還是一臉的陰沉,在旁邊端坐。

可以看出,他們並不開心。

鵲陰雖然攻佔了,可是卻不代表他們能就此放鬆下來。

“叔至,現在鵲陰打下來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不是可以對那幫傢伙們反擊了呢?”

陳到當然知道,沙摩柯口中的反擊是什麼意思。

心中不由得苦笑:我何嘗不想反擊,可問題在於,打的太狠,張馬勢必會與李郭聯手。面對幾十萬涼州大軍,主公下落不明,這反擊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沙沙,莫要爲難叔至……”

典韋倒是明白陳到此時的難處。

“當務之急,我們要儘快將主公聯繫上,讓他安全的的返回張掖。

現在反擊,不是時候。“

同樣的一句話,如果是陳到說,沙摩柯肯定暴跳如雷。

不過典韋說出來就不一樣了……陳到長出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典韋一眼。

“亭侯放心,我已經命人打探消息。只要主公出現,我們就可以立刻展開行動。”

沙摩柯不再吭聲,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臉的的愁眉苦臉狀。

是啊,二哥,你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多少給個消息,讓我們也知道,應該如何的配合你行動啊!

想到這裡,沙摩柯忍不住一聲長嘆,手緊握成拳頭,閉上了眼睛。

大勝之後的喜悅,在這種無奈的等待中,顯得微不足道。第二天中午,陳到等人接到了探馬打聽回來的消息,不由得全都呆住了。

蘇則皺着眉頭,“主公這麼大張旗鼓的行事,奔襲於武都漢陽兩地,只怕另有深意……慢着,剛纔探馬說,主公麾下只有鐵甲軍,他的親衛巨魔士,先在何處?”

陳到聞聽,眼睛一亮。

“立刻命人回報居延城,把這裡的情況告知軍師。還有,派人去池,讓曾次派人走西海,往河湟去。我想,主公怕是想要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吧……”

張郃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可是如此一來,主公豈不是陷入了險境?”

蘇則搖搖頭,“我看不然,只怕主公這番行事,是在向我們發出一個消息吧!”

消息?

所有人看着蘇則,茫然不解。

沙摩柯撓着頭,忍不住問道:“文師,二哥發給我們了什麼消息?”

“這……呵呵,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出來。不過,我想主公此舉,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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